范二看到那馒头染红了血,同时在地上沾了不少尘土,脏得不能吃了,也生气起来,对谢英波叫道:“你干嘛把馒头弄脏了!”
说着,他冲上去便给了谢英波一脚。谢英波眼冒金星,刚缓过的一口气又散开了,被他踢得整个人痉挛起来。
范大也道:“你为什么弄脏我的馒头!”说完狠狠加上一脚。
这两人一边踢打谢英波,一边各自骂着让邢茹风和林欣仪感到莫名其妙的话。
“让你抢我鸡蛋!”
“让你骂我们呆子!”
“让你总戴帽子!”
“让你偷菜……”
谢英波的面容是四十多岁接近五十的样子,其实有一百多岁了,是靠结丹的法力和气质转换才维持这个样子。现在这副老骨头缺少了法力的保护,被这两个全身蛮力的呆子好一阵拳打脚踢,连腰骨和肋骨都断了,慢慢地气息有出无入,全身也僵直冰冷起来。
邢茹风和云随缘等人,看着眼前这一幕,都觉得无比的诧异:一个结丹的高手,就这样阴差阳错地,被两个呆头呆脑的白痴低级炼气体修士活活打死了,让他们简直无法相信。
云随缘看到谢英波的帽子滚落在地上,露出了一小片秃头,才明白他为什么老戴个帽子。那破碎的大碗上,有一幅寿星老儿抱着小孩的图画。谢英波的脑袋少了头发的地方,刚好对准这图画上的秃顶老寿星,简直是相映成趣。
他感到冥冥中一种诡异的力量——谢英波用偷袭的方式,杀了范木冬,今天他受的伤刚好就是他用来偷袭别人的细针;他杀了范大和范二的父亲,今天就死在这两兄弟手上。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真有报应呢?
不过现在的他,是没什么心思和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他必须集中精神和法力,冲击被谢英波封闭自己的禁制,受伤以后,他的修为降低到只有七层左右,要冲击这个结丹高手下的禁制可真不容易。
在场活着又没受伤的人之中,修为最高的是邢茹风,但她连日大战,都是遇到结丹高手,还被偷袭伤了小部分经脉,法力透支最厉害,恢复时间至少也要接近一个时辰。
林欣仪被那黑衣和黄衣修士夹击,对方二人都是仙根体的程度,比她高了几个档次。要不是邢茹风先前给她找的法器级别很高,那黄衣修士又对她手下留情,她早就被人杀死了,现在她也是筋疲力尽,伤了肩头、大腿和腰间三处——最要紧的就是腰间,靠近人体的命门,几乎伤到了元气集中的丹田,她和邢茹风都是连坐起来盘膝恢复法力的姿势都做不到,故此没有两个时辰,是休想恢复行动能力了。
子子的情况在众人中算是最好的了,由于云随缘的叫喊提醒,她放出护体光圈挡住了绝大部分的毒气,只要将余下的很小部分逼迫出去就能脱离危险。不过为了防止这些毒素有残留,影响道基,她也必须十分小心,不敢怠慢,要将法力运行三个周天,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至于那个被跟踪打伤的,被称为定迥门叛徒的十层修士,也是受了重伤,要不是谢英波那几个人想要追问他圣土法令的下落,他也早就没命了。
所以,这些人当中,最有希望第一个恢复行动能力的,反而是云随缘了。
当然,这是不考虑范家两兄弟干扰的情况下,如果这两兄弟心血来潮搞点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很难说了。
范大和范二在谢英波断气后,还是继续踢打了一会,范二用大碗又砸了地上这老家伙的脑袋几下,发现他真的再没反应了,才对范大道:“哥,师伯好像不动了。”
范大道:“不管他了,看看周围有没他藏起来的鸡蛋。”
两人在谢英波身边方圆半丈的地方翻了半天,连草根和田鼠洞都找过了,还是没有鸡蛋。
这两人向四周看了一下,范二道:“他会不会把鸡蛋藏在其他人身上了?”
范大道:“有道理!”他瞪着在场的人,眼光转了一个圈子道:“从那家伙开始。”
云随缘顺着他的眼光,发现是躺在地下那个已经被杀多时,他一到来就看见趟在那里的青衣修士。
两人稀哩哗啦,将那人身上的东西翻出来,包括储物石盒也打开看了,都是些法器、丹药和符箓,还有几锭碎银子,没有鸡蛋。
两人对法器和符箓都没兴趣,不过还是知道银子有用的,范二将银子收了起来,又去翻那被他们敲碎了脑袋的黑衣修士的尸体。那人情况和那个青衣人差不多,不过就多了那封印了三个符箓的那个玉盒子。
范大抓起这盒子,随手注入法力,想要解开封印看看里面是什么,不料刚注入了一半,忽然感到符箓上产生一种强大的吸力,似乎全身的法力都要被这些符箓吸走,他不禁脸色大变。
范二看他脸色不对,拍拍他背心问道:“怎么了?”
范大一只手被那盒子吸住甩不开,另一只手指着那盒子结结巴巴地道:“盒子,盒子有,古怪……”
范二还没来得及问下去,忽然也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范大的背上传来,把他的法力源源不断地吸走。
他们不知道,这装了圣土法令的玉盒上的三道符箓,是定迥门几个结丹高手一起专门炼制出来封印此宝用的。除了屏蔽里面强烈的灵气外,还有一个作用就是防止别有用心的人来盗取法令——符箓上面设置了可以吸取修士法力的禁制,如果解封前不先念咒语打出法决,直接注入法力的话,就会像这两兄弟遇到的情况。当然,如果是渡劫期修为的人,这样直接注入法力也无所谓,最后是可以靠着深厚的法力强行解开封印的。
就这样,这两兄弟就连在一起,被吸了大半的法力。这两人全身无力,软绵绵地瘫倒在地,那盒子还是没离开他们的手。
那名受了重伤的定迥门修士见状,冷笑了一下,没有作声。
就在这时,云随缘终于冲破了谢英波下的禁制,翻身坐起来,吐了一口淤血。他艰难地站起身来,看了看子子那边,见她头上正冒出白气,正在运功行遍周天。
邢茹风一看他先站起来,立即脸如死灰——她知道云随缘可不是普通的低级修士,从追踪他的情况看,这小子手段很多,相当机灵,刚才受伤后还能用语言把范家二兄弟骗得去把谢英波打死了。这种奸猾凶狠之辈,现在掌控了场面,真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她们两师徒。
她以为云随缘会立即祭出法器或符箓,对自己攻击。因为她是在场生存的最后一个高手了,云随缘要消除威胁的话,肯定是找她先下手。她心急如焚,想要调动部分法力,做出点防护,但越急越出问题,反而让原先丹田慢慢积攒起来的一点法力又涣散了。
林欣仪见到是云随缘先站起来,也跟邢茹风差不多的心情,她咬紧牙关,眼睛死死盯住云随缘。云随缘四周看了一下,跟她的眼光一接触,不觉一怔——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这女修对他如此恨之入骨。
他摇了下头,看到范家两兄弟正翻着白眼,再这样被符箓吸取法力,就要伤到元气和经脉,脑筋更加雪上加霜了。他转念想了一下,从怀中掏出雪凝剑,缓慢地注入法力。
邢茹风见他果然拿出了法器,心中惶急,但又没办法阻止,只有出声咒骂道:“好贼小子,想不到我今天死在你手上!”她转念想到林欣仪和子子,却把口气缓和低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要对付的是我邢茹风,我的这个徒弟,还有桑药园的子子姑娘,还是请你不要伤害她们。”
以她这种身份用这种语气央求一个后辈,也算十分低声下气了。
虽然她心中一万个不甘心,但也盼望这人能有一丝一毫的怜悯,放过这两个无辜的年轻后辈女修。
云随缘向她看了一眼,奇怪地道:“我为什么要伤害她们?”
邢茹风刚放下心来一点,那边林欣仪却狠狠地骂道:“你这淫贼不要痴心妄想,你,你这畜牲,玷污了我的躯体,还想要打子子姑娘的主意!”
邢茹风恍然大悟,心中暗叫糟糕,她以为云随缘的那一句真正意思是:“我为什么要伤害她们,留着活人玩起来不是更有趣味么?”这也是很多魔道中人常喜欢的调调儿。
当下她也跟着破口大骂云随缘。
子子听到这些话语,忍不住张开眼睛看着他们,尤其是看向云随缘的目光,里面充满了不解。
云随缘被这两人骂得狗血淋头,心中烦躁,抬手发出两枚小金珠,把二人的颈上的穴道封闭,才让这两人住了口。
他把雪凝剑祭出,碰的一下击打在那兄弟两人手中的玉盒上,发出一声脆响,那盒子纹丝不动。
云随缘皱了一下眉,想了一下,在怀中掏出一个傀儡小人,注入法力,慢慢放大,渐渐变成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真人大小的女修模样的木人来。
子子看到这一个木人,失声惊叫道:“是你,原来真的是你!”说着,她忽然“啊”的一声,原来她一下分神,有些真气岔错了道,立即感到一阵胸闷。
云随缘听到她的惊呼,连忙奔上去,问道:“你怎么了?”
子子吃力道:“我的真气错……”
云随缘连忙把手搭在她脉门,试探了一下,然后把两只手对准她的手心,缓缓输出带水灵气的法力,帮她调和全身的气息。
过了半柱香功夫,子子的脸色和呼吸都正常起来,云随缘才停止了注入法力。他也不敢出声询问,怕影响她打坐恢复,便站起身,继续指挥那木人傀儡,连发了三个木灵符箓,打在那玉盒上,那玉盒才从范家兄弟手中掉落下来。
他料想这玉盒是定迥门的人以土属性功法的符箓封印的,那么用木人相应的五行克制,估计会奏效,果然不错。
这玉盒脱离了范家兄弟身体后,这两人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范大有气无力地叫道:“累,累死了。”
范二道:“我要,我要睡觉……鸡蛋……”说着他便真的就地睡了起来。范大也迷迷糊糊,不再说话了。
云随缘看着这两人的憨样,浅浅一笑,便指挥那木人上去捡起了那盒子,拿到自己面前,捏了个法决打出,将那符箓外泄的灵光重新封住,才用手拿起来观看。
那十层的定迥门修士一看玉盒子落在了云随缘手上,心中着急,不觉呼吸也急速起来。
云随缘听到他的呼吸声音,稍微一思量,大概猜到他心思,便向他走去。
那人顿时彷徨着急起来,以为他得到了宝物后要杀人灭口,连忙吃力道:“道友,你已经,已经得到了圣土法令,何必赶尽杀绝。我,不过是,一个十层的,低级修士,绝,没有,能力,影响贵派,大计的。”
云随缘走到他面前,拿起他一只手,搭了下脉门,然后道:“你受的内伤还挺严重的,我这里没有合适土灵气功法的丹药,只能让你服用其他的暂时拖延一下伤势了。”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倒了一颗,便向那修士口里喂去。
那修士以为他给的是毒药,死命闭上嘴巴不肯吃。
云随缘无奈,只有用手指一点他咽喉,这人不由自主张开嘴巴,让云随缘把丹药喂了进去。
这人脸色大变,以为自己马上要肠穿肚烂,七窍流血,忍不住破口大骂道:“直娘贼,你这个王八羔子!贼子、魔头,小小年纪便心狠手辣。我冯疾铃死后做鬼也不放过你!”
喊了好一阵,他发现并没什么不适,反而丹田有股微微的清凉气息,让那些体内的淤血不再扩散了。
“难道真的是给我吃了疗伤的药?”
他心下疑惑,便停止了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