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不多,走了片刻就没有了。
周围非常安静,光线黯淡,空气憋闷,腐烂中掺杂着淡淡的腥味,有种令人窒息的感觉,百微拿着手电筒四下照了照,墙壁都是用粗糙的石块垒起来的,期间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缝隙。虽然看着很结实却也足够简陋。
往前走了几十步,回头就已经看不到下来时的楼梯了。百微随手摸了摸墙壁,上面不知涂了什么,粘糊糊湿答答,非常恶心。
红葱在一旁使劲甩手,她也摸了墙壁,“这什么玩意!好恶心。”
百微拿手电筒照着自己的手,褐黄色的透明液体从自己的手上沥沥拉拉的滑下来,她厌恶的蹭了蹭,“没事,这可能是什么腐烂以后形成的东西。”百微话没说完,在这古墓里能腐烂成这样的,不是人就是动物,都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话题,还是不说为妙。
“没事?你确定吗?”红葱不满的叫到,把手电向上移,她们头上五六米的地方横着许多梁木,上面厚厚的一层全是这种液体,甚至已经看不清里面的木头了。那些液体就是顺着横梁流到墙上的,拿手电筒往前一照,远处的墙上也是粼粼一片,像是涂满了油。红葱僵硬的躲开从头上落下来的黄褐色液体,“你真的确定没事?”
啪的一声,一大滴液体落到了百微的肩膀上,连着几缕头发都粘糊糊的沾在了一起,这样的腥臭味连防毒面具都挡不住,百微恶心的都要说不出话来了,她手忙脚乱的把身上的东西往下擦。
因为周围实在太黑了,所以一直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头顶,周围的墙壁,脚下的地面,凡是能看得到的地方全部都是湿淋淋一片,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反射着令人厌恶的磷光。
百微二话不说就往前跑,红葱跟在后面闪来闪去躲着从上面落下来的液体。别看这些厚重的液体落的缓慢,可架不住量多啊!噼噼啪啪的落到地上简直没个完。
跑了大约有五六百米,那些莫名的液体总算减少了,仅在地面上才有一些斑驳的痕迹。
红葱扶着百微的肩膀喘粗气,“总算少一些,可累死我了。”
百微在一边深呼吸,她也很累,但实在是不想去扶墙壁。
稍息片刻,百薇发现周围竟没有什么变化,还是粗糙的石墙,斑驳的地面,不仔细看的话几乎以为和进来时的地方是同一个。她有些不好的预感,“红葱,你觉不觉得...这个墓大了点?”
“确实。”红葱看着面前没有尽头的道路,“我说这个墓也破了点吧?既然造这么大从不至于连点装饰也铺不起吧?看看这堆漏风的墙,啧啧!”
“我就觉得很奇怪,这些路要是不注意几乎分不出来,而且这条通道也太长了,幸好没有什么岔路,不然这里就可以算得上是迷宫了!”
百微和红葱继续往前走,这次走了不到五十米她们就停下来了,红葱看着百微叹气。
百微微微抽了抽嘴角,她刚说完没有岔路她们面前出现了一条岔路,这算不是是乌鸦嘴?
红葱左瞅瞅,右瞅瞅,犹豫的问,“阿微,咱们该进那条路啊?”
百微也仔细的看,可两条路完全是一摸一样,两个一人高的入口都是黑漆漆的不见底。
“这路是越来越低了。”百微皱了皱眉头,现在她伸手就能够到顶壁。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还能往前走。”红葱毫不在意,她在这两条路前徘徊不定,左右为难,“咱们到底走那个好啊?”
百微想了想,“左边吧。自古以来右就是回路,走右边只会绕圈子,所以还是走左边。”
红葱拽了拽身上的背包,第一个往前走,“还真别说,我也听说过这个说法,好像是从那个故事里来的吧!”
“对。”百微看路还长得很,干脆讲起故事来打发时间“这在山海经上记载过,大意说是有一非常有学问的人误入地府,遇到了许多人间闻所未闻的怪异生物,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像地府之主求得了返回人间的机会,当时地府之主给这个人指了两条路,一左一右,让这个人自己选择,选择对了,就可以回到人间,回到他的亲朋身边,选择错了就要留在这里当一匹走兽,至死方休。”
“这个十分有学问的人站在两条路面前也是十分为难,他当时不由悲叹,化兽又何惧!吾只惜幼女,若不见吾,必嘤嘤而泣矣。就在这时,右边的路传来了幼女的叫唤声,那人一惊,这竟是他那小女儿的声音。唤生声声入耳,为此人指明了回家的路。从此就有了回路为右的说法。”
“既然回路为右,那左边就是通往地府的了。咱们盗墓之人打的就是死人的主意,死人算是身处地府,所以走左边错不了。”
红葱小心的前进,“你讲的那人也忒不是东西了,就记得个女儿,他父母老婆都不管啦?”
百微翻了个白眼,“我懒得给你解释,你就当那人爱妻早死,父母双亡好了。”
红葱点点头,“恩,说得有理...咦,这儿怎么有长虫皮?”
“啊?”百微往前走了两步,凑过去一看,还真是一小段长虫皮。
长虫皮,就是蛇蜕,是红葱拿手电无意中照到的,在偏左侧的地面上,和那些黏糊糊的液体堆在了一起,但还是能很清楚的看出来是退下的蛇皮。
红葱蹲在那里看,“这儿怎么有这种东西?是从那个缝隙里钻进来的?”
这条长虫皮并不完整,大约二十厘米左右长,由于破破烂烂的所以看不出蜕皮的蛇有多粗,只是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条浅金色的纹路划过上面的鳞片。这张长虫皮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看来蜕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我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个什么品种!”红葱又看了两眼,站起来继续往前走,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条路到底有没有头啊!”
“再往前走走吧!”百微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叫住红葱,“既然这里有蛇,咱们还是打一针抗生素比较好。”
“什么啊,不就是一条溜进来的小蛇吗!阿微你不要太紧张。”红葱愁眉苦脸就像躲,太周到了也真是麻烦,她装作没听见一样大步往前走。
“别想跑。”百微眼疾手快的把红葱拽住,不由分说的扎了一针。
“啊!你轻点。”红葱甩着胳膊跳开。
百微接着给自己也打了一针,她把针筒收好,小心驶得万年船,仔细一点肯定是没错的,虽然长了一张冷冰冰的脸,但百薇事无巨细都习惯性的要操心,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咱们走了多久了?”
红葱心里也有些嘀咕,“估计也就两个小时。”
“没有那么多。”百微看了看手上的表,“从下墓到现在也就一个小时,你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这里的环境。”
潮湿阴冷的空气,漫无边际的黑暗,未知的危险和一直看不到尽头的路,这些每一样都带了了巨大的精神压力,百微一直处于高度专注的状态,以提防可能发生的危险。
虽然一路上什么也没有发生,但这个大的十分怪异的古墓却更加令人不舒服。
百微一边走一边想,这个地方真是奇怪,先不说那令人不舒服的尸血藤和那些刻意藏起来的驱魔咒文,光是那些到处都是的不明液体就令人有所顾忌。还有刚才看见的长虫皮,既然有能让蛇钻进来的地方,那肯定不止一条,无毒还好,要是有毒的话,就比古墓里的机关还要麻烦。也许这些进驻古墓里的蛇正在这黑暗之中虎视眈眈的看着她们呢!
如果..还有隐藏的机关,那这片黑暗之中简直算是处处杀机。
“啊!”前面的红葱忽然兴奋的叫了一声,“这儿有个墓室!”
百微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前方二十米处还真有一个墓室,在墙壁的左侧有一门并不宽敞的入口。周围乌漆麻黑的,真亏红葱这么远就能看见。
走了这么久终于出现了一个墓室,连百微也不自觉兴奋起来,她加快了脚步,和红葱一起跑了过去。
这个墓室是个陪葬室,摆了几个书架,地下放了许多瓷器,比想象的要大一点,四周的墙上画满了花里胡哨的壁画。
这些壁画与百微她们进来时看见的那些有着明显的不同,画工不知精细了多少倍,而且上面不知涂了什么防腐蚀的材料,在这样潮湿的环境里依旧颜色鲜艳,栩栩如生,完全没有因氧气剥落的迹象。
另一边红葱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可以带走的东西,有些丧气的凑过来,“什么玩意,不是烂掉的书就是瓷器,没一样能带走的。”
百微拿手电扫了一眼,地下的瓷器要么是仕女婴戏,要么是龙蛇花纹,没什么特别的,倒是这个壁画比较奇特。“红葱你看这里。”
红葱抬头,瞪大了眼睛,“这是?”
在第一幅壁画中央画了一个长发飘飘,白衣胜雪,面目却十分模糊的人,从画上来看,这个人气质疏散清冷,颇有几分神人的味道,可既然是神人,那必定是脚踩白云与长空之上。
但这幅画不一样,虽然这个人确实站在空中,脚下踩的确是大团大团五彩斑斓的毒蛇。
这幅画中此人脚下的毒蛇赤红墨绿,纠缠成一团,倒有几分像云朵的形状,将白衣人托在空中。地面上似乎是个战场,两军厮杀战况十分惨烈。
百微咽了口口水,接着看下一幅。
第二幅画中的战场上明显有一方处于弱势,节节败退。天空中的那个白衣人一挥手,空中的毒蛇蜂拥的落到了地面上,朝着正在进攻的士兵咬去。
第三幅画就简单多了,原本处于弱势的一方士兵在群蛇的帮助下大获全胜,正在起火庆祝,而天空中的白衣人踩蛇离去,在白衣人离去的方向的远处能隐隐看见一座藏在白云间的金碧辉煌的宫殿。
这几幅壁画笔触简约,却把当时的气氛不差分毫的表现出来,连天的烽火,征战的惨烈,特别是那些外表过于鲜艳的毒蛇,一只只獠牙高举,狭目上挑,似乎下一秒就会扭动着身体从画里爬出来。
“那,难道是真的……”百薇愣住,想起书本上的内容,十分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