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大小姐这一觉睡的极沉,直到下午才醒过来;由于错过了午膳,又让厨房弄了膳食;慢条斯理的吃饱后天色已近黄昏;外面的林管家等得腿软眼花才见大小姐移步而出!
肖老爷住的“思园”五斗是第一次进,这座古板没有生趣的庭院历来就是肖家的禁地,府中无论是夫人还是小姐不得肖老爷召唤不得擅自入内!而在五斗肉身的记忆里,真五斗自己也只来过三次!
由于连连的急怒与惊吓,肖老爷终于病倒了;五斗随着林管家进去时,肖老爷神情憔悴的歪靠在床上,脖间黑紫的指印在他苍白的面色映衬下显得有些狰狞;
“斗儿!”
肖老爷见了五斗,颤着手招呼她过去!
五斗移步走到床前,清冷的目光望向床上的肖老爷:“有事吗?”
都说人经历了生死大劫之后,会看破很多东西;肖老爷从生死线上下来时,过去的种种自动的在他脑子里回放了一遍,最后他汗颜了,他发现自己一无所有!金银不能带走。老婆不能与他同死,唯一的亲生女儿待他如同陌生人!他看似富足的人生,在结束时什么也不曾拥有!
女儿冷漠如陌生人的眼光一直他的脑海里如噩梦般挥之不去!对于自己的亲生女儿,他的确亏欠的太多了!
看着冷漠的女儿,肖老爷抖着唇想说句“爹以前亏待你了!”最终还是忍住了!将目光调向了五斗身后的林管家吩咐道:“林管家,我生病这段期间府里的事都按大小姐的意思办!”
“是!”林管家强压下心中的震惊,恭身应道;
“斗儿…!”肖老爷再次希翼的望向五斗;
“知道了!”
五斗这次如他所愿的抬起眼,面上虽然仍是没有表情,但是眼光已经不再冰冷;
肖老爷看着女儿,鼻间突然感到酸楚;他以前再多关心她一点,今日必不会是父女如同陌路这般凄凉!
“五斗、五斗,取之五斗谓之长乐!知足长乐!知足长乐!”
肖老爷苦涩的闭上了眼睛,冲五斗及林管家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等两人的脚步声远去苍凉的泪水方缓缓滴落!
林管家随着大小姐走到园外,突然见一直不做声的大小姐停了脚步,转身看向自己;
“刚才老爷的话听清楚了?”肖家大小姐负手而立,面上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问道!
“回大小姐,听清楚了!”林管家垂手恭敬的回答道;
“听清楚就好,照原话去给你的主子们都回一遍!”
五斗唇角的笑意渐深,眼中满是嘲弄的向林管家吩咐;
“是!”
林管家深深的垂下头,掩住面上的惊惶;
“天,要变了!”
五斗凉飕飕的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林管家却是一直垂着头呆立原地!
杨氏母女在厉鬼手下都受了伤,其中尤以肖怜莲的最重,至今昏迷不醒!
当林管家按五斗的话把肖老爷的意思传达给杨氏时,杨氏恨得将捏在手心中的指甲都折断了,鲜血从她的手心中溢中兀自不觉!她看的没错,这丫头留着就是个祸害!最可恨的是上次居然没能除掉她!
她此刻无比后悔之前对付肖五斗用的是毒药而不是刀子,用刀子多好,对准心口插上个几刀,神仙也救不回来,哪里还会有今天的烦恼!
“夫人,您不必多虑;老奴绝不会让夫人与二小姐受半点委屈的!”
林管家见杨氏的面色越来越苍白,趁机表白自己的忠心!大小姐掌了权又怎样,只要他不动口肖家没有一个下人敢听她的!
“林管家,我们母女日后可就全仰仗您了!”
杨氏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假意委屈的抹了抹眼角,引得林管家连声劝慰!
布善司在地府中素有“八卦衙门”之称,布善司能得此“美誉”全是仗了下属鬼差的长舌之功;媚雒出身布善司,八卦的功力自然了得,将杨氏与林管家的对话学了个绘声绘色,让颜凉与狱牙听得咬牙切齿,差点没把她当成杨氏给灭了!
五斗眉眼间挂着淡淡的笑意,如夜空清冷的皎月渺渺;媚雒第一次见冷血的十三煞面上挂着这种朦胧的笑容,不知不觉的住了口,光顾着琢磨五斗面上的笑容了!
五斗见媚雒没了声音,抬眼望着媚雒问道:“依你看,这事要怎么办?”
媚雒被五斗点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依小的看,那林管家甚是讨厌,要先扳倒才行!”
“嗯!”五斗点了点头,媚雒的想法与她一样!林管家的确是让人非常的讨厌!
第二日,林管家五更天就把丰园的大门敲的震天响,饭团带着困意起身开门,园门一开林管家就带着肖府各职的管事们直奔丰园的前厅而去;
“大小姐呢?”
一行人进了前厅却不见五斗的身影,林管家转身冲跟在他们后面的饭团问道!
“还没起呢!”饭团揉着眼睛回答,肖大小姐一向是日上三竿才起床!
林管家没好气的瞅了一眼饭团:“快去叫!”
饭团打着呵欠往后退了一步:“奴婢不敢!”
“混账东西!”林管家往前跨了一步,狠狠的给了饭团一个耳光!
饭团捂着红肿的面颊,睡意也醒了一大半;在心里把林管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面上却是一幅委屈的红眼模样!
“还不快去!”
林管家再次扬手,冲饭团恐吓的说道!
饭团不甘愿的扁了扁嘴,捂着脸向后厅走去;刚转过后厅的屏格,饭团只觉得身上一冷便没了知觉!
林管家和众管事们在前厅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见五斗带着刚才进去的小丫鬟从后厅缓步而来!
“大小姐!”
林管家与众管事齐齐向五斗恭身请安,五斗摆了摆手径自走到了前厅的正椅上坐下!
“大小姐,奴才们按老爷的吩咐来向大小姐请示府内的各项事宜,老爷平日……!”
林管家面上挂着笑容冲五斗说教,他要让五斗知道肖府的家不是这么好当的,可是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五斗不耐烦的摇手阻止了,五斗看也不看他的直接看向在场的管事吐了一个字:“说!”
肖府的管事都是伶俐之人最善察颜观色;见大小姐满面不悦也顾不得看林管家的面色,各自翻开手中的册子按平日的顺序开始请示,把个林管家气的满面铁青却又发作不得,只得站在旁边等着看五斗出丑!
管事们一个个的上前,将所辖府内各项事宜逐一汇报;五斗懒懒的倚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强忍着怒气听这堆老头子们为各种小事絮絮叨叨!
“前夜六名家丁横死于内花园东北角花廊下,而东北角花园内凭空出了个大坑,此事是否需要报官,请大小姐示下!”一白胡子老头抬了本巨厚的册子,唠唠叨叨的说了快半个时辰,还没能把他手上的事情给讲完!
“人命关天,自是需要报官;另每个家丁放发抚银百两!”
媚雒附于饭团的肉身之上,忍不住再翻了一个白眼,扬声回答道!
“大…胆!”白胡子老头见自己的二十几个问题大小姐连眼皮都没动一下都是由这个小丫鬟回答的,不由的心头恼怒,冲着回话的小丫头喝了一声!
“废物!”一直没说话的五斗突然出声了,把刚才大喝的老斗吓了个踉跄,差点没摔在地上!
五斗一直半眯着的明亮的双眸突然完全睁开,黑瞳的深泓中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她瞟了一眼那白胡子老头冲媚雒吩咐道:“罚俸一月,辞!”
“是!”媚雒欢快的应了,用笔在自己手中的册子里记了一笔,同时还不忘冲那老头露了个可爱的笑容:“请问您老贵姓?”
白胡子老头气得当场抖个不停,被旁边的管事搀着扶到了一旁!
“摆膳!”五斗懒洋洋的从椅子上起身冲媚雒吩咐道,见大小姐要走旁边还没有汇报的管事们面面相觑,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本小姐从今天起给你们定几个规矩,若是遵守不了的自己走人,肖府不留废物!”
五斗活动了一下快要僵硬的身体,看了看身边的媚雒;
媚雒得了五斗的指示清了清嗓子上前:“第一,大小姐每日给诸位管事半个时辰的议事时间,过时不候!第二,府内大小事宜须经大小姐同意方可执行!第三,府内管事按劳发俸,优胜劣汰!望各位好自为之!”
媚雒话音才落,在场的管事们就小声议论开了,媚雒见状再次清了清嗓子,众管事见还有下文恢复了安静;
“今天议事时间已到,诸位明天请早;林管家今日擅闯大小姐的闺园,罚杖责二十!”
媚雒笑的娇巧,把饭团小丫头的可爱皮相发挥到了十成,说到最后一句时圆圆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了林管家;满意的看见林管家面色由青变成了黑!
“园中没有家丁,就劳诸位管事动手吧!”
媚雒调回眼光,冲着在场的管事说道;
早已经旁边等得不耐烦的颜凉立刻附到了一名管事身上,卷了卷袖子粗声叫道:“我来!”
其他管事静默的再无人肯上前,媚雒见状巧笑倩兮的将袖子卷起上前,打算亲自动手!
颜凉大步上前,把林管家一把提在了手里拖到了院中,掀翻在地踩在了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