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上天是有目的的,冥冥之中某些人与某些人如果有联系,一定会让他们再相逢。
班头气定神闲地看着一条胳膊夹着篮球,另一只手在举着柠檬苏打雪糕边吃边哼歌的周一白,周一白是在大致浏览一下分班榜找到自己名字之后就大摇大摆进班,看到讲台上坐的那个人是吓一跳的,当他眯着眼睛确定和两个月之前语重心长说话的人是同一个人的时候,险些背过气去。
两人目光交汇的时候,空气中是有杀气的,像电视剧里两个高手对决之时,顿时天色灰暗,竹叶四起,拔出的剑带着寒光,但现实是一人手里拿着黑水笔,一人手里拿着雪糕棍儿,并且一方的气势很快落下去,像手里瘪了的篮球。
“周一白,这次没有迟到啊,表扬一下啊,来,来讲台前签一下到”
周一白此时深感无语,嘴里吞着还没啃完的雪糕,在花名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奶油都快滴纸上了,你是不是还想受罚啊”班头说这话的时候带些幽默的语气,目前来看是比之前温柔的,以后不好说,现在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周一白除了在心里悲伤之外好像也别无他法。
大约每个高三的班主任都比以前来说没那么“刻薄”了,这里是指揪着你小辫子不放的次数不多了,似乎更愿意把你当大人来看,以前在学生眼里看起来是觉得穿小鞋的机会也少了。
毕业前老师也希望在学生心里不要留下坏印象,多年之后,师生聚会,没有老师会想让自己曾谆谆教导的学生回忆自己起来都是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孔。再怎么说共度高三岁月也是一件有缘分,有理想的事情。
周一白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偷偷瞄着全班,看有没有原班的人,不幸的是好像除了几个原是同班但一年也没和人家交流过几次的腼腆女生之外,好像确实没有认识的人了,后位忽然拍了下自己的肩膀,“周一白,同班啊”。
“啊?”扭头一看,好哥们儿秦蔚风的前女友尹家惠,以这样近的距离接触,周一白还是有些尴尬的,尹家惠剪了齐耳短发,齐刘海,从前的大额头黑长直不见了,周一白始终觉得是换了一个人。
没有之前的好哥们在旁边,就像没了靠山,没了娘家人,小媳妇儿情怀油然而生,想跟关谷一样分分钟剖腹自杀的心情都有啊,这说明自己连建立小团体的基础基本上约等于零疙瘩啊。
好在尚小可是在铃声响起的那二十秒之内奔到教室的,签到之后坐在周一白旁边的空位上,桌上的一叠画是刚画好的,铅笔走过的痕迹之处还有石墨粉没有掉,周一白手贱地摸一下,白纸留下的指头印气得尚小可想磨刀霍霍向猪羊。
于是咬着下嘴唇羞答答地说,“看在与姑娘初次相见的份上,饶过在下吧”赶紧趴在桌子上假装睡着了。夏果果、乔雨、秦蔚风、宣苓、房小七在17班,周胖儿毛遂自荐当班长,如果不是自我介绍,很难认出来。
目测瘦下去有三分之一,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精神了三分之四,人瘦了个子也显高,从前是胖壮,现如今是瘦高,肉乎乎的脸有了棱角也是帅哥一枚,这个潜力股任谁也想不到会变成这么好的样子,不过没有人知道,这个胖子在两个月减掉陪伴自己多年的肉经历了怎样的心酸与痛苦,往往人们更愿意关注结果。对于一顿不吃饿得慌的周胖儿来说,无疑是在割自己的肉啊。
下课的时候,几个人扎堆挤在周胖儿,不,是瘦周旁边问秘诀,那便是要让爱情成为动力,让自己变得更厉害,每个方面都要变的更好,那个人,就会自己回头看你。驱使周胖儿改变的力量就是房小七,假期前和房小七说可不可以先不要和别人在一起,等自己两个月,如果瞧不上自己无怨无悔。
即便如此,房小七也还是没能同意和自己在一起,原因就是对周胖儿没有感觉。感觉是什么,是看到她(他)怦然心动的内心。房小七对于周胖儿止于班长,同窗之谊,便无其他,倘若在一起也是一种伤害,又何苦浪费人家感情?于是在开学前夕约见就说明此意。
周胖儿在两个月内的支柱尽管委婉道出,心里的最后一丝防线也还是坍然倒塌,溃不成军,红着眼睛转身而去的背影也算潇洒。
自由组合座位、小组,成绩好赖、男生女生亦可同桌,新班主任算开明。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叫郝雨,大家可以叫我雨哥,带咱们班历史课”新班主任研究生毕业,刚调到学校实习,未婚,男(此信息长眼的都能看出来)这是后来那些包打听陆陆续续传进大家耳朵里的消息。
新班主任还带着上学多年的书生气和刚从学校走出的学生气,不过人长得挺拔,玉树临风,看架势想必曾在篮球队里是顶梁柱。话说回来这人接手便是高三相当于一下子送到战场,不战不可,也可称作是接产临盆孕妇,硬着头皮也得上啊,不过也说明实力不缺,不然怎敢任命他为高三的班主任。
“你们名字里都有一个雨,是不是出生那年天气大旱,颗粒难收,还是命里缺水啊,苦命的娃!”夏果果小声和乔雨说着。
“咱俩是同年生好吗,照你这么说,那你应该叫夏雨不是吗”乔雨反驳了她的话,这封建迷信的东西他不知道为什么夏果果说得头头是道。
“我出生那月雨水充足,阳光灿烂,果实丰收,所以才叫果果啊,果果,果果...”夏果果说起来自己名字的来历脸上像开出了向日葵花,还叫着自己的名字上了瘾。
乔雨竟垭口无言以对这三寸不烂之舌,摇摇头,继续预习新课程。
郝雨对于高三的记忆还是没几年前自己曾坐在教室奋笔疾书,因此深有感触,于是开学第一天,郝雨说了整整两节课,这个才从学校走出大门没几天的人有一堆话想说,急得夏果果厕所没得上,还是新上任实战操练没经验啊,怎么说休息十分钟也不迟啊,学生不是上了发条的表可以分分秒秒都在转啊。
乔雨问她怎么脸这么红,夏果果只说是天太热,自己在教室憋得难受。
“大家有什么分享的吗”郝雨看着台下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没有的话,我点花名册了”
“靳莉莉。”
“老师,我觉得高三是一场持久战,我们必须有恒心”
“嗯,说得不错,还有人愿意说说吗”
“没人了”夏果果小声碎碎念。
“高中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光,在这里我收获了友谊,学习,老师们对我们很好,我会认真过好每一天...”秦蔚风站起来说个没完没了,急得夏果果龇牙咧嘴。宣苓坐在他的旁边,心里甜甜蜜蜜,坐同桌就好,往下发展更好。
之后同学们抢着站起来,生怕别人抢走了什么,此刻夏果果急得快不行了,连忙站起来,“老师,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应该先把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解决了”
“对,高三是我们...”郝雨话没说完,夏果果已经冲出了教室,她怕下一秒出现三岁以前孩子干的事儿。
看着自己班里的学生说话间没有理由冲出去杳无音信,郝雨惊呆,好在乔雨两人坐在离讲台不算很远的位置,就小声说她去厕所了,对于这样的怪胎,是郝雨当班主任第一天遇到的。
回到办公室聊起来,其他的老师给这个新老师上了一堂课,大致的意思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见怪不怪,尽快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