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时,晚饭摆好,丫环请来兮到外屋吃饭。承瑾立刻放下手中的蜜饯盘子,几步窜到屋外:“正好晚饭没吃太饱,看看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哦,这鸡汁蘑菇看上去挺不错的嘛,还有这莼菜羹,真是好颜色!来兮,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吃一点儿吧!”
诗儿急忙叫人再添一副碗筷,又添了一碗饭来给承瑾。
看着诗儿忙里忙外张罗的样子,承瑾一脸含笑地打趣道:“好诗儿,你手这么巧,又这么温柔贤惠,将来谁要是娶了你啊,那可真是天大的福份!”
诗儿听了这话,立刻将整张脸羞得通红,连那白皙的脖子也染上了浓浓的绯色:“平安王爷又不正经起来,怎么这般打趣奴婢?”
承瑾边吃边朗声大笑着,来兮在一旁打量着两个人,然后含笑看向承瑾:“既如此,我就把她送给你,让你来享受这个天大的福份,如何?”
“哼!谁知道你又耍什么诡计,好端端的突然大方起来,把个心灵手巧的丫环送给我,说不定是耍什么阴谋、编着法儿的诓我东西呢!我才不上你的当!”承瑾夹一块豆腐送入口中,立刻赞道:“嗯,味道真是鲜嫩!二哥,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你家的饭好吃些呢!”
承瑞在一旁闲坐喝茶,微微笑道:“喜欢,便是一天三顿的来吃又何妨?这定安王府,不就是你的家吗?”笑容暖暖的,有亲情在修长的凤眸间浮动着,闪耀着幸福的光辉。
“你刚才说,你晚饭没吃太饱。”来兮抬目审视着承瑾,不紧不慢地夹了一筷子酥鱼,“莫非是你惹恼了家里那两位新王妃,让她们大发雌威,惩罚你不许吃饭?因而才跑到我家里来蹭饭吃?”
一提新王妃,承瑾的脸色陡地沉了下来,连手中的筷子,也黯然地放下来,挺秀的眉一扬,眼角带出十二分的责备之意,狠狠地看着来兮:“你很喜欢打探这些是不是?好!日后,我们夫妻床帏之事,我时时来向嫂嫂你禀报!嫂嫂可满意?”
好端端的一如往常般地说些笑话,没想到他竟然恼了,把来兮弄得莫明其妙。幸亏有之前多次经验,来兮一直猜测他心中另有佳人,只是因为某些客观原因不能娶了来,暗暗怜他婚姻不幸,不由对他生出深深的同情与心疼之意,对他这骤然的翻脸倒没有太在意。只是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手中的筷子也轻轻地敲上了他的手:“真是六月天孩子脸,说变还就立刻变了起来!翻脸比翻书还快,难道平日里面对朝中大臣,也是这般处理事务不成?不喜欢人家问你这些就直说嘛,一会儿菜该凉了,快吃吧。”
承瑞微笑地看着这两个都如小孩子般顽劣的人,在一旁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对了,二哥,我今天去看了看珂尔基。”承瑾转头道,“唉,真是可怜,往日里那般意气风发的一个潇洒美男子,现在却弄得十分颓然,被软禁在升平殿不能出来,终日里都借酒浇愁,实在令人叹息。”
承瑞不动声色地端着茶杯,目光望向窗外的一弯新月:“如果你是父皇的话,你会不会放他回罗纳去?”
“当然不会!除非我昏了头了!”承瑾执了调羹,浅浅地尝了一口碗中的紫米粥,“怎么可以做出放虎归山的事情?”
承瑞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小子总算还有些头脑。”
来兮在一旁听了,却抬首问道:“为什么不能放他回去?”
承瑞似乎对这个问题不屑于回答,只轻轻将有些冷了的茶放在桌上,唤了丫环道:“换茶。”然后轻轻抬了抬手,示意承瑾:“你解释给她听。”
承瑾将口中的粥咽下,拿起桌上的绢帕轻轻拭了拭嘴角,一双堪比黑色宝石的盈亮眼睛看着来兮:“因为,那就等于把老虎放回山里去嘛!”
来兮瞪他:“说了等于白说。”
承瑾顽皮一笑,接着说道:“珂尔基虽然不是罗纳可汗,但在众皇子中,他继位的呼声最高,在罗纳族人中,他的威信也最高。有时,他振臂一呼,比罗纳可汗更有号召力。”
“那又如何?放他回去对付柔然,不用我大郑出一兵一卒,便可解罗纳之危,岂不正好?”来兮轻轻放下筷子,拭了拭嘴角,想要离开餐桌,却被承瑞用眼一瞪,赶忙又坐回桌边,乖乖地大吃起来。近日里,总是被他逼着吃下许多东西,胃都快被撑大了。
“那倒是不错。但是,之后呢?一个这样的人放在罗纳,岂不如同一柄利剑悬在我们的门前,随时会造成危险?珂尔基有些本事,也许不仅能战胜柔然,更能带领罗纳休养生息、发展壮大,难免有一天他所带领的罗纳会成为大郑天朝的威胁。”承瑾站起身来,坐到承瑞身边用茶。
来兮侧着头想了想,说:“但是,看那珂尔基也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才对。在国难当头之际放他回去救国,这般恩典,日后他能不图报吗?他会与大郑为敌吗?”
承瑞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
承瑾也笑了,说道:“小丫头,你的想法真是天真又可笑。在利益面前,恩典算什么?说不定,他还会记恨我们大郑羁押他做人质的仇恨,因此加倍地恩将仇报呢!”
这番话,说得来兮无言以对,只得连连点头,承认他说的极有道理:“看来,我的想法真的是妇人之仁了。不过,我真的是很同情珂尔基,再说你们也是交情不错的朋友,不如明天,我们也去看看他吧?如何?”
承瑞略想了想,点头答应:“也好。”
这时,门口有人禀报:“王爷、王妃,赤豹求见。”
“进来!”承瑞站起身来,对来兮说:“今天回来后,我派了赤豹去跟着你二哥,暗中保护他,防止再有恶少找茬闹事。并吩咐他,有什么重要的情况随时回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