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瑞的脸上,绽开了灿烂无比的笑容,一向低沉的声音也因狂喜而变得高亢起来,他紧握住来兮的手,笑道:“听到了吗?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不等来兮回答,又奔到承瑾身边,抓住他的双肩摇晃着,“承瑾,二哥有孩子了!二哥要做父亲了!来兮有孩子了——”
承瑾也是刚刚从惊鄂中回过神来,先是目瞪口呆,继而便开心地笑了起来:“是啊二哥!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来兮看承瑞开心得几乎快要疯狂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我看,你现在的表现就像个孩子。”
“恭喜定安王、王妃殿下!”刘夫人跪倒在地,满屋子的丫环侍从都跪了一地。
承瑞兴奋的抬了抬手:“都起来吧!吴钩,安排放赏,每人都有份儿!先带医官去领一百两银子的赏银!”
一百两银子!这可足够寻常百姓衣食无忧地生活一辈子了!王爷高兴得简直都快手舞足蹈了吧?吴钩还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真没想到,那么深沉内敛的一个人,也会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
医官称谢而去,来兮缓缓坐起身来,刘夫人急忙跑上前搀住:“王妃小心。”
来兮笑笑:“我哪有那么娇气。”
刘夫人笑着说:“王妃千万不能任性,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怀胎的前期,胎儿最是娇弱,稍不注意就有滑胎的可能。老身见得可多了,有的人只是轻轻扭了一下腰,孩子就掉了!虽说王妃吉人自有天佑,但该留心的地方可不能含糊。”
刘夫人的话将承瑞吓得不轻,急忙说:“来兮!以后你就不要乱动了,没事就躺着吧。”
来兮丢给他一个嗔怪的眼神,笑道:“没事整天躺着,那岂不是要躺出病来?”
“总之小心些总是没错。”承瑾的神色很严肃,“以后你住的屋子、你和二哥的衣服、包括贴身侍候你的人的衣服,都绝对不可以熏香,特别是麝香!你每日里喝的那些花瓣也要留意,玫瑰可以喝,金银花就不能再喝了,所有泻火、顺气血的东西,都不能饮用和食用了。你这个粗心大意的马大哈,可千万要小心谨慎一点儿!”
“你怎么跟我背起医书来了?听得我头大。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我在外面,见有些寻常百姓家的农妇,挺着个大肚子还下地做农活儿呢,不就是怀个胎吗?哪有那么夸张?”来兮给承瑾丢过去一个白眼。
“总之你不许随便乱动!”承瑞的声音突然抬高,表情也严厉起来,“越剑!吩咐人准备最舒适的马车,尽快送王妃回京!”接着,对承瑾说:“这边的事你暂时辛苦几天,我把来兮送回家就回来。”
承瑾笑笑说:“二哥就不用回来了,事都办得差不多了,剩下些收尾的工作,就交给我吧。你就留在王府陪皇嫂,我过不了几天也就回去了。”
承瑞略一沉索:“也好,就这么办。”
就这样,来兮被“押”上了回京的马车。为了减少巅簸,路上走得极慢,本来快马走一天的路程足足走了三天。一路上承瑞只许来兮或坐或躺,偶尔打尖住店时才允许下车略走一走,把来兮闷得几乎七窍生烟,牢骚满腹,不停地埋怨承瑞是要将她软禁。
终于回京了,早已收到消息的总管福安带领王府大大小小一众奴仆在前院跪迎,向承瑞与来兮道喜,承瑞吩咐打赏所有人,整个定安王府一笼罩在一片喜气之中。然而,福安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来兮的心如坠冰窑:“昨日皇后派人来宣王妃去相国寺伴凤驾礼佛,老身回话说,王爷不习惯太原的饮食,伺侍的人也不大可心,因此捎信回来命王妃送些王爷平日爱吃的东西和得用的丫环小厮去太原。皇后又叫人传话说,叫王妃回来立刻到相国寺去呢!”
承瑞的眉轻轻地皱了起来。去相国寺伴驾礼佛?这一去必是要住上几天的,天天跪经、打坐、茹素,来兮现在的身体状况怎吃得消?但是,来兮不声不响跑去太原已经使母后不悦了,如果再以有了身孕为由不去,岂不更让母后定一个“恃宠而娇”的罪名?
回到房中,身后垫了紫藤靠枕倚在竹榻上的来兮对承瑞宽心地一笑:“不就是去相国寺吗?那清静地方,正好养胎呢。”
承瑞不忍地握住来兮的手,目光里无限怜爱,又有一丝不甘的隐忍:“来兮,对不起。”
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呢?来兮觉得很奇怪,偏着头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对不起。我说过不想让你受委屈,但是现在,我还无法做到。”承瑞心痛地将她揽入怀中,这个深深打动着他内心的女人,此刻身体里正孕育着他的骨肉,而他却无可奈何地,要让她和孩子一起,去不愿意去的地方。
母后向来不喜欢她,每次见到她总要训饬几句。因此,觐见母后对她来说,从来都是不愉快的经历。而这一次,她要在母后身边待上数日,会不会如坐针毡、度日如年呢?乾承瑞啊乾承瑞,枉你终日争来斗去、遍称英雄,怎么却还是没有能力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完完全全地护在身后?为什么还是要无可奈何地送她去自己鞭长莫及的地方?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爬上至上无上的位子,让身边的人都不会再受委屈呢?乾承瑞,你要再努力,让这一天尽早到来才是。承瑞暗暗地攥紧了拳头。
诗儿和画儿在一旁收拾着来兮的衣物和日常用具,准备带到相国寺去。来兮看着她们收拾,嘱咐了一句:“衣服选颜色素淡、质地平常的,物件都挑朴素实用的,尽量少带东西,别前呼后拥一大堆,太过张扬。”
诗儿和画儿答应着,细细地筛选着物品。诗儿说:“听说这次伴驾礼佛的除了太子妃,还有刚册封的四位淑仪。”
“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多的地方,是非总是比较多。小姐,咱们这趟差事不会太轻松呢。”画儿忧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