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流风望着她忧虑的脸,笑道:“其实,办法不是没有。你去把晚风姑娘买了来,放在王府里给定安王殿下做妾,惊云肯定没办法了。”
这句玩笑,又在来兮脑中勾出了母亲那段语重心长的言谈,心头的苦与痛,愈加清晰起来。不由得有了几分恼火,不客气地狠狠一眼瞪了过去:“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沐流风朗声一笑,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格外灿烂:“看你那么愁,想逗你开心一下。来兮,开心也是过一天,不开心也是过一天,何必让自己那么烦恼呢?难道你烦恼来烦恼去,事情就可以解决吗?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要让自己不开心,记住哦!”
来兮心头一热,沐流风总是这样,自己从来都是开开心心的,还总试着将身边的人心情感染得轻松。说得是啊,开心也是这样过,不开心也得这样过,让自己烦恼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来兮。”沐流风突然敛了笑容,“我知道,做定安王妃一定不会太轻松,所以……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无论顺境还是逆境,都不要让自己不开心。一定要一直记得我的话,好吗?”
来兮认真地点了点头,心头一片温暖。沐流风,从记事起他就是这样一个温暖的人,脸上总是淡淡的笑容,讲出来的话永远那么令人感到宽慰和轻松。在她弄坏了心爱的玩具时,弄脏了心爱的衣服时,养死了心爱的小猫时,因为摔倒而哇哇大哭时,因为受伤而痛苦号啕时,他总有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和贴心的话语宽慰她的心,驱走她的烦恼与忧伤。
“我会记住的,一辈子都记住。”来兮对他微笑着,光滑细致得如丝绸般的好皮肤在阳光下洋溢着幸福的光辉,“你,也要活得开心,就这么一直开心下去!”
“当然,我会的!”沐流风笑着,暖暖的。
夜风徐徐吹入敞开的窗子,为夏日的夜晚送来一丝清凉。
承瑞喝一口杯中用井水冰好的梅子茶,将手中的纸条看见,掀开纱灯的罩子,将纸条焚毁,这才对坐在一旁的承瑾冷笑道:“太原已有人去了京城,在几个朝臣当中奔走造势。”
“还是二哥的计谋好,煤矿坍塌的事越闹越大,王家已然控制不住,当然坐不住了,迫不及待去京城找林政邦商议对策!可恨那些朝中官员,有哪个是真心为皇家着想?全是一门心私结党营私、护庇朋党好为自己谋利,有朝一日,定要好好地跟他们清算一番!”承瑾握紧了双拳,咬牙道。
“若不挖断几条大根出来,咱们这趟差也办不成。承瑾,这次的差事,堪称是一场硬仗,实在比真刀真枪地两军对阵更为艰险。”承瑞淡淡地笑了笑,修长的眼中蒙上一层阴霾,“不过,要想打胜也并不难。”
突然听吴钩跪在门外禀报:“爷,家里有人来。”
“家里?快带他进来!”承瑞的心不由得一颤,该不会是月来兮有什么事吧?
吴钩带进一个高大的青年男子,正是月来兮的陪嫁侍卫,玄鹰。
“你不在家听候王妃差遣,怎么跑了来?”承瑞皱起双眉。
玄鹰跪下见礼,答道:“王妃惦记殿下,知道二位殿下这趟差使难办,特意派小人来供殿下差谴,还叫我带了一个人来协助王爷。”
“哦,谁?”
“是我。”随着一声清脆的细柔女声,走进一个纤细的身影来。
承瑞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她!月来兮!这个不安份的女人,还真是喜欢四处乱跑。
她解下披风,对他绽放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明若秋水的一双眼睛,溢满了柔情地望着承瑞。
承瑾静静地站在一旁,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她的眼中只有二哥,现也没有别人。
“胡闹!”承瑞用责备的语气说着,双手扶住她的肩,帮她撩开前额被汗水沾住的头发,“你怎么跑来了?”
“人家好心来帮你,怎么是胡闹呢?”来兮撅起嘴来,带着点儿撒娇的语气说。瞥见一旁的承瑾,双眸中闪过俏皮的神采,笑着打趣了起来,“哟,十来天不见,承瑾真是越发出息了呢!怪不得那些朝臣们都削尖了脑袋把女儿往母后眼前送,想做平安王殿下的老丈人呢!”
承瑾听了这话,没有如来兮预料的那样反唇相讥打嘴仗,而是有了几分复杂的神色,一双漆黑耀目的大眼睛望向来兮,然后笑了笑,笑容里却似乎有些苦涩。母后在为他张罗选妃的事,他早就知道,已经有无数人打趣地问他什么时候能喝喜酒,他都是一笑置之。此刻,这话从来兮嘴里说出来,他却觉得心痛万分,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但是,他又能说什么呢?二哥在这里,月来兮的眼中只有二哥,他,只是个独自伤心的旁观者。
见一向喜欢逗趣的承瑾竟好脾气地笑了笑不还嘴,来兮颇觉得惊讶,便继续不依不饶:“怎么了?是不是这差事不好办,把我的小叔给累傻了?”
承瑞皱起俊挺的双眉,抓住她的手:“别净顾着贫嘴!你也太不安份了,太原灾民遍地,岂是你来的地方?胆子越来越大了!”抬眼用凌厉的目光射向玄鹰,“你是怎么当的差?跟着王妃胡闹!”
玄鹰这个高大壮硕的汉子被那两道目光吓得心头一颤,急忙跪下:“殿下!这……”
来兮敛了笑容:“是我逼他送我来的,何必难为他呢?”
承瑞不理会她的话,径自叫道:“吴钩!带玄鹰去领二十棍!”
“是。”感到承瑞的怒火,吴钩垂首应着,玄鹰起身跟在他后面,徐徐走了出去。
“乾承瑞!我说了是我逼他的,你要打就打我好了!”来兮抬高了声音,冷着脸面对承瑞。
眼看两个人僵了起来,承瑾急忙上前两步,嬉皮笑脸道:“来兮,你连这都不明白?二哥是太想你了,怪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他,拿底下人出气呢!你再摆出一副夜叉相来,二哥连你屁股一块儿打!”
承瑾的话中和了僵硬起为的气氛,承瑞眼中的怒气消散不少,语气也柔和了起来:“灾民遍地,极易发生暴乱,你若有危险,叫我怎么办?再说,你跑来这里,万一母后宣你入宫,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