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早起,尽管今天不用去上早朝,承瑞依然早早醒来。怕吵醒她,小心翼翼地下床穿衣,又帮她掖好被角。嘴角不由得泛上一个笑容,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了呢?
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轻轻地推门出去。
来兮醒来的时候,天刚刚亮起来。
诗儿端了洗脸水进来,语气里满是关切:“小姐睡得还好吗?……咦!你脖子上是什么?”虽然主人已然贵为王妃,但她难改旧时称呼。
脖子?来兮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脖颈,哦,那是他忘情的吻造成的红色淤痕吧?承瑞是如此的孔武有力,即使是温柔缠mian的吻,也会留下一时拂不去的印记。她忍着全身的酸痛,轻轻笑了笑:“没什么。”
这时,只见由月府陪嫁过来的奶娘王妈与王府的女总管邓妈各领了六名丫环分作两排,齐整整地走了进来。
“王妃睡得可好?老身与王妈带人来给王妃道喜。”邓妈上前施礼,“这些都是日后伺候王妃的人选,请王妃过目:除王妃自娘家陪嫁过来的诗儿、画儿两个执事大丫环及六个随侍丫环外,府内也特为王妃准备了六个,分别叫做飘红、逐绿、涤蓝、飞白、浣紫、流朱,王妃且看是否满意,若有不称心的,老身立刻为王妃调换。”这一大串话邓妈讲来十分麻利流畅,一听便是个十分干练的人。
来兮略略打量了一遍那六个丫环,有的透着聪明伶俐,有的面带忠厚憨直,却有一个共同的特征,相貌都十分平庸。这邓妈果然是个办事办老了的人,深谙女主人的心思——有谁愿在自己与丈夫身边环绕着一群美貌的少女呢?
“邓妈费心了。诗儿!”来兮笑了笑,抬手示意。
诗儿立刻托出一盘六个金锭:“邓妈,这是王妃赏您的。”“老身生受了。”邓妈跪下谢赏,接着又赏了那六个丫环些财物。
邓妈道:“请王妃起身梳洗,一会儿就要去进宫去给皇上和皇后请安了。”
又要去皇宫了吗?三年前于皇后四十寿辰去过一次皇宫之后,已经太久没有去过那个充满肃穆奢华的地方。不过,她喜欢那里,喜欢那里的雍容大气和晖宏的气势,喜欢那粼次栉比的宫殿、高高的朱红色宫墙、几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参天古树和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
承瑞已经换好了衣服,走了进来。同样是喜庆的红色,绣了金色的蟠龙,头发梳理整齐地束入蟠龙戏珠黄金冠内。
来兮便对他浅浅一笑。
承瑞因这笑容失了神,专注地看着她笑盈盈地穿上那件精致的衣裙,水红的颜色,用金丝绣了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在上面,外面还罩一层金色薄纱。
红色将她衬得妖娆起来了,承瑞想。
丫环们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来兮的一头乌黑长发被高挽成精巧的九仙髻,一支硕大的黄金累丝八宝攒珠凤凰戴在发髻正前方,鬃角处又插了两小朵大红色牡丹绢花。王妃的正式宫装发髻与贵妃同品级,照规定要插足十二枝金钗,待一支支插将上去,来兮不由觉得头部沉重起来。掀开青花瓷白莲缠籽纹饰的精巧小盒,将盒内散发着清新香气的玉女桃花粉细细地敷在脸上,薄薄地在腮前打上一层淡水红的胭脂、再将眉毛用天竺的螺子黛描成修长的远山。红香纸款款送至她唇边,来兮轻轻一抿,那水红的颜色就印在了唇上,顿时满口都是甜香。
“王妃真是世间少有的大美人,老身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哪!”邓妈感叹道。
“这身装束倒是华光四射,只可惜太过富丽堂皇,遮掩了我们小姐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气质。”王妈端详着镜中的来兮,笑着说。
诗儿已然麻利地将床上染了落红的喜帕折好,放入雕了龙凤纹的紫檀木匣内,回过头来也笑:“就是,穿上这套行头,倒不像是衣服和钗环为人服务,倒像是人为衣饰服务了。”
“王爷,轿子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起身。”一个青衣少年站在门前道,正是在逐鹿城军帐之中见过的吴钩,现在来兮已经知道,他与越剑、秦弩、韩枪四个是承瑞近身随侍的小厮,虽然今年只有十五岁,却都已经跟在承瑞身边多年了。
承瑞看向来兮,她从镜前的妆凳上站起身来:“好了。”
“请王爷和王妃到内苑门口处上轿子。”吴钩恭恭敬敬地说。
承瑞挽起来兮的手,同她一起向外走去。他要告诉全天下的人,她已经完全属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