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空气越发的压抑起来，我吞了吞口水，紧张的感觉让我的喉咙都燃烧了起来。
他动了，一寸一寸的把头抬了起来……
“呼！”我松了口气。还好，头发下面依旧是那张年轻的脸。
他笑了，无声的，却饱含了各种情绪：落寞中加杂着伤感；懊恼中更有几分遗憾。
霎时间，我只觉得心里酸不可抑，这人究竟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究竟是怎么样的经历才让他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你真的想听我讲故事么？”出奇的，我竟从那沙哑的声音里听出了些许温柔，也许他从前也是一个温柔的人吧？
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我的心里涌出了一种叫做怜悯的情绪。
“你以前就是这个样子的。”他看着我的眼睛，轻轻的诉说着：“你以前就是这么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我弄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其实只不过想看一眼你的笑容。”
我：“……”
“你能不记得从前，真的是一种幸运。而我们，却还一直在承受着痛苦。”
我们？怎么这年代疯子也有组织了？
“我再也不是神了！从创造出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不能被称为神。可是，我真正失去作为神的资格，却是从失去你的那一刻。”
我：“呃……”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残忍？你怎么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在我面前死去，你知不知道那有多痛？”
话说，神不是可以起死回生，时间倒流的吗？
“你明知道那个时候我已经受了伤，那把弑神剑连神都可以杀，你凭什么认为你一个凡人能抵挡的住？”
“……”，好吧，我承认这个疯子很有想像力。
“还是，你终于厌倦了我？厌倦了为爱上我而努力？你厌倦了，是不是？”
我：“那个……”
“你要死，我就偏不要你死！你要你的灵魂化成碎片，我就偏要把你一片一片的拼起来！”
汗，我又不是拼图！
“我真的是爱你的，就算你不爱我也没有关系，就算你一直不明白什么是爱也没有关系。我再也不会逼你了。”
我：“请问……”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无论是当初按照你的样子创造出赤焰，还是为了让你明白什么是爱而当什么水族族长。我就不应该让你从神后的位置退出来，就不应该让清莲替你接管神弃！”
赤焰？水族？清莲？这都什么跟什么？
“那是我们的神弃，是我为了你才创造出的神弃，是承载我们所有回忆的地方。我真的不应该那么任性。”
“我说，你到底在讲什么？”趁着他自责的空挡，我终于插上了嘴，事实证明，理解一个疯子的思维的确是一个件艰难的事。
“啊？”他呆住了，愣愣的看了我半天，发现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讲什么之后才又一脸歉然的说：“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呃，那个，没关系，你最好还是快点说吧！”我大度的原谅了他，因为我突然发现这似乎是个更好的课题，研究一下疯子的内心世界应该也很好玩的吧？
“前面说过，我是一个神。”于是他又继续讲了下去，依然用他那种疯子的逻辑。“你是我创造出来的第一个生命，也是唯一一个我花了无数心思，一心想要达到完美的作品。”
作品？我挑了挑眉，对他的措词很是无语。
“你很美，冰雪做的肌肤，湖水做的眼睛。完美的似乎不应该存在于世上。”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干扁的身材，又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高度近视眼镜，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吧，我都说这人认错人了！
“也许是你的完美引起了上天的嫉妒，它终于为你降下了一个无法弥补的缺憾。同时，作为对我的惩罚，他让我爱上了你。”
我：“呃？”
“你知道那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吗？神，怎么可以爱上一个人类？想像一下，你亲手缝了一个布娃娃，然后爱上了它。那是一件多么疯狂的事情！”
我：“呃……”
“我一开始在想，也许我爱不是你吧，爱的不过是那种完美的感觉，我可以创造出一个这么完美的你，就一定也可以创造出另一个比你更优秀的其他人。于是我动手去做了，按照你的样子，做了一个比你更加完美的艺术品。可是讽刺的是：那个更为完美的她，居然只爱自己！”
我：“啊？”
“是啊！多么不可思议，可是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即便我创造出了她，我的心里却爱的还是你。”
我：“哦。”
“于是我终于意识到，你是不可以替代的，你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你。即便我再按照你的样子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复制品，她也不会是你。”
我：“那个……到底那个缺憾是什么？”
“缺憾么？就是你是个没有感情的布娃娃。”
我：“啊？”
“其实这样说也不对，因为你并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而是你有的全部感情都只是怜悯。”
我：“哦？”
“所以你从来都是一副表情，没有快乐不快乐，没有开心不开心，永远是那么一副表情。”
到这里我才终于被他讲的故事所吸引，无论他是不是个疯子，他所虚构出来的故事的确够残忍。
“我很无奈，跟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布娃娃谈感情是多么悲哀的事情！这种事情就是神也无能为力。于是我就常常想，如果你能有感情该多好？无论是爱也好，是恨也罢，总比这样子要好上很多吧？”
“然后呢？”我问。
“然后，我就做了个后悔至今的决定。”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像是在压抑着巨大的痛苦，“我让你到人间去，像个正常的人类一样去生存。我想，如果你看多了人世间的悲喜，也许有一天你就能够明白我的感受了。”
“你这样的想法没错呀？”我站在他的角度上想了一下，有些疑问的说。
“也许这个想法没有错吧，错的只是我后面一而再，再而三的鬼迷心窍。”他苦笑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