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企业神话”是强盗贵族及其豢养的理论家一手捏造出来的。然而,强盗贵族通过他们掌握的宣传机器,将“企业是一直实行自由经营的私人产业”这个弥天大谎在重复一千遍、一万遍之后,最终成为让世人普遍接受的真理,并且还天真地加以捍卫。而且,强盗贵族还颠倒黑白,将大众对企业的矛盾与不满,成功地转移到政府的身上,让大众产生如此幻觉,民众与政府的自由始终对立,而自然人的命运与企业法人的命运休戚相关,企业倒闭则工人失业,唇亡齿寒。
“自由企业”所依托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与自由契约,在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之后,遭遇了声势浩大的劳工运动以及美国“新政”的有力制约,企业被迫肩负起越来越多的社会责任,与员工签订带有多种社会保障与福利的长期社会契约。然而,好景不算太长,20世纪70年代末与80年代初,杂货店老板的女儿撒切尔夫人在英国执掌政府权杖,由此开启新一轮私有化,也揭开了“企业暗中收购国家”的序幕,这位一贯用发胶水把头发弄成钢盔状的铁娘子,伙同好莱坞演员出身的时任美国总统里根,用一种近似全新的理论——新自由主义,塑造了一种全新的资本主义——自由资本主义。
私有化依旧是“自由企业神话”的传统内涵,是强盗贵族掠夺社会财富的传统手段。但是,随着资本的演化与企业的发展,原先以企业家为内核的强盗贵族本身也在静悄悄地发生改变,即“所有者强盗贵族”逐渐向“经营者强盗贵族”蜕变。新时代的强盗贵族比老一辈的强盗贵族,在无耻与贪婪上,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一刻也没有停止“自由企业神话”的捏造与再捏造运动,而数十年间孜孜不倦的最大捏造成果,当数“产权清晰”——“所有权与经营权的分离”。无论是公有财产还是私有财产,凡是一切非自己的财产,在“产权清晰”的指导思想下,都被推上“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的手术台,就像对待连体婴儿一样,进行分离手术。如此,成千上万股东的财产被化整为零,股东虽然还是企业的名义所有者,但是对于企业的经营管理已经一无所知,企业的经营管理权全部落到了管理层(职业经理)手中,由此也真正实现由“所有者强盗贵族”向“经营者强盗贵族”的历史蜕变。
在新强盗贵族的积极推动下,美国新私有化运动被重新燃起,在美国总统里根的办公案头,摆放着有关公营机构私有化的改革计划,其中包括三项具体措施:变卖政府资产、外包核心服务(诸如垃圾收集、监狱管理以及有关社会福利事务等)以及引入第三方资源。撒切尔夫人则坚定地打出“别无选择”的旗号,鼓吹人类社会的发展道路除了自由资本主义外别无选择,在经济社会政策上她认为,私有化是治疗英国经济沉疴和平衡财政预算的良方。1979年,英国政府拥有大量甚至全部的煤、钢铁、天然气、水、铁路、航空、电信、核能以及造船,同时持有石油、海运和陆运等产业的多数股权,但是到了1997年,上述事业几乎全部落在新强盗贵族的手中,成为私营企业。通过私有化,英国政府在1979~1997年间共获得670亿英镑的收入,1979年英国工会成员的数目为股东的4倍,但是10年之内股东的人数就超过了工会成员。
新私有化运动不仅重新分配社会财富,而且肆意瓜分公众权益。在青年教育、健康护理、医疗救治、惩戒罪犯、扶助贫弱以及环境保护等领域,企业已经获得越来越大的权力。这些原本属于政府的职能在被廉价出售给企业后,政府越来越小,企业越来越大。政府在迅速“瘦身”的同时,其本质也发生了根本改变,成为大企业的傀儡,新强盗贵族的玩偶。而大企业摇身变为“私人政府”,在越来越多的国家,新强盗贵族俨然成为公共利益的代言人,有的干脆直接就当上了政府总理与地方行政长官。
过去在美国,旧强盗贵族积极谋取的是各州与地方的权力,是“自由企业”的正名运动。如今在全世界,新强盗贵族更加野心勃勃,积极谋取的是中央政府与国家的权力,是“自由企业”的扩张运动。其结果,当然如愿以偿,终结与化解了中央政府这一对企业最重要的制衡力量,企业权力得到前所未有的膨胀。美国新闻记者埃莉斯·奥肖内西愤怒地把大企业老板们称为“信息时代的流氓或者是信息高速公路上的拦路强盗:他们是计算机、娱乐以及电信行业的领袖,他们拥有的权力和影响力足以在华尔街和华盛顿兴风作浪。”从前,入侵者总是从高山、草原或海洋过来袭击;如今,新强盗贵族则是在所有支撑着社会运行的部门展开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