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2月,中国外汇储备达到8536亿美元,取代日本而成为世界第一外汇储备国。有部门高官在中国发展高层论坛上发表演讲时明确表示,“从人均尺度来看,中国的外汇储备并不高。如果以中国13亿人口来计算,目前中国人均外汇储备只有600多美元,不及日本的十分之一,与新加坡相比也相差很远”。在此之前,国际经济学中似乎还没有一个学者、一个部门、一个国家以人均外汇储备来衡量国家外汇储备的适量标准,中国当是首创。当今国际上通常是将外汇储备支持外贸进口的时间作为衡量外汇储备的重要指标,一般认为最低外汇储备额不能少于三个月进口需要量,并以此作为警戒线。
中国蔑视经济规律与经济常识,在外汇储备上搞“多多益善”,如此到2006年12月,中国的外汇储备就到了1万亿美元,世界第一。到2008年底,中国的外汇储备达1.95万亿美元,占世界各国外汇储备的40%。其中,美元资产所占比重高达70%。因此,落入“美元陷阱”恰如普林斯顿大学教授克鲁格曼所言,真是“咎由自取”。
外汇储备居高不下,一方面加大了外汇占款压力,造成金融调控难度,不利于中国经济健康发展;另一方面,也会进一步加剧贸易摩擦,授人以重商主义口实。此外,高额外汇储备降低了资金的利用效率,造成资金的浪费。高额外汇储备还提高了外汇储备成本,增大了储备风险。笔者丝毫没有看出,外汇“多多”,何来“益善”?
世界大国为了本国利益,越来越重视货币政策的独立运用,中国相关金融高官却明确表示并不在意货币政策的独立性,与美联储的政策亦步亦趋。而美联储恰恰是当今世界货币政策的最大操纵者。2009年3月18日,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终于开启印钞机,从“直升机上撒钱”,进一步向市场“输血”1.15万亿美元。美元注定是要贬值的,中国外汇储备未来将面临更大缩水。美国对它的最大债权国的承诺——保证美元资产的安全——注定是要落空的,尽管美国可以对中国持有的美元资产实现连本带息支付,但是美元贬值,所还的“本”已不是原来的“本”,所付的“息”已不是原来的“息”。
于是,世人看见,中国的石破天惊——超国家主权货币横空出世。其实,这种言行新鲜而实质陈旧,不过又是一次跪着的抗争。中国的“芝加哥男孩”们早已黔驴技穷,在经济自由主义的迷宫中是找不到解开中美“高尔迪之结”的方法的。
特别提款权(SDR)本来就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1969年创立,是IMF分配给会员国的一种使用资金的权利。美国以371.493亿SDR为最大份额成员,中国以63.692亿位于第8位。SDR利用美元、欧元、英镑和日元四种货币的加权定值(权重分别为44%、34%、11%和11%),用于政府与国际组织之间的国际结算,成员国也可用它来暂时平衡国际收支。40年来,SDR一直未能做大,其根本原因是SDR的主要份额是由发达国家持有,而发达国家的货币通常就是硬通货,他们不需要SDR,因此不存在推动SDR被更多、更广泛使用的市场需求。
中国提出以SDR或类似SDR性质的货币,取代美元,实在有些不太靠谱。道理很简单,如今,为稳定金融、刺激经济,西方国家“集体作弊”,都在开动印钞机印刷钞票,国际储备货币集体贬值,如若有一个“超主权”SDR,又有何用?因此,香港《东方日报》2009年3月26日发表社评认为,提议创建新储备货币,下错了方,找错了人,选错了时机。连自由派经济学家张五常都敢赌狠,在其博客发表文章《汤姆逊的金融灾难分析》,文章说“愿意出钱打赌,一博一,×××的建议如果成功地推出,中国会是天下第一输家。”
美国的财政赤字不断扩大远远超出3%的年度警戒线,并已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净债务国家(约占世界GDP的10%),以美元作为单一的货币系统,实已出现威胁。有国际经济学家通过考察世界经济史来安慰中国:20世纪20年代,当时世界一半以上的外汇储备为法国拥有,但最终以落入“英镑陷阱”的灾难性结局收场。当时管理外汇储备的法兰西银行是一家私营机构,并非涵盖法国的全部外汇资产。与法国不同的是,中国的外汇储备是对全国近乎所有外汇的集中管理,是改革开放30年成就的集中体现。如今,中国落入“美元陷阱”,而且在“美元陷阱”中越陷越深,相关部门与人士也应该给大众一个适当的交代吧!
罗网之三
主权风险:迪拜债务危机的警示受西方宣传的误导,一般认为主权风险主要来自发展中国家,但是经济全球化之下,越来越多的主权风险来自发达国家,其中尤以美国主权风险最为严重与突出。“坐美国的波音飞机,吃美国的转基因大豆”业已成为中国这个美国最大的债权国与世界愈发重要的消费者的无奈的选择,这就是美国一贯鼓吹、中国部分精英人士一直所孜孜以求的自由贸易的丰硕成果。中国不能用美元自由购买所需要的物品或兑换所需要的财富,这就是美国的一种赖账行为,是一种主权风险。
但是,中国长期置美国主权风险于不顾,将大多数外汇资产投资于美国,成为吸收美国国债(名为优质资产,实为垃圾资产)的“无限海绵”。近半个世纪以来,美国一直通过美元贬值与通货膨胀实行赖账或转嫁债务。在中国的要求下,美国政客“保证”将对中国投资还本付息,但是美元贬值与通货膨胀后,本不是原本,息也不是原息,量可以充分保证,但是质则只能由中国自己去把握了。尼克松时代的财政部长康纳利早就有言在先,“美元是我们的货币,但是你们的问题”,显然现在成了中国的问题。
G20峰会给世界打气的话音尚在迂回,迪拜债务危机爆发,一个近年来不断制造“奇迹”与“梦幻”的海湾酋长国,给国际社会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债务危机不仅预示海湾奇迹的破灭,也昭示金融危机幽灵犹存,“金融大地震”遗留的次生灾害不容忽视。这对世界尤其是对中国具有特别的警示意义,当中最大意义莫过于“主权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