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懋,现在在弓箭作坊一日能产多少支箭。”以现在征东行省的能力,制弓短时间内是不用想了,且不说需要牛角兽筋等原料并无库藏,就是按照英格兰长弓用原木训弓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因此张煌把重点放在了箭支的产量上。
“大人,目前一天能产一千支箭。”刚刚由匠户千户之一转任行省兵部员外郎的董岳董公懋随即解释着。“箭杆的供应倒没有问题,但箭簇和箭羽的没有办法保证,所以产量就只能维持在这个水平。”董岳的话让张煌有些晕头转向,看样子还要安排养殖场专门蓄养飞禽,否则这箭羽单靠进山捕捉野鸟的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生产量给提上去呢。“不过请大人放心,箭虽然不足,但投资短矛的数量现在到可以保证。”
“短矛只是应急的,你等还是要把重点放在弓箭之上。”张煌摆摆手,阻止了董公懋的辩解。“本官知道你们已经尽了全力了,九州这个地方贫瘠啊,除了有石炭之外就是硫磺比较多,缺铁、缺铜,所以本官知道你们也是有心无力,不过咱们继续要在日本这个敌国生存下去,拥有自卫的能力是少不了的。”张煌犹豫一会,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本官给你们提个醒,日本外海上诸岛鸟兽众多,想来硝石也绝不会少了,若是弓箭一时无力大量供给,你倒可以在火药上动动脑筋。”张煌忽然冒出个注意来,他越想越有可能实现,不由得手舞足蹈起来。“来人,去把户部的曹员外郎叫来。”
“快逃啊,吃人的元寇来了。”远远眺望见出来抓捕奴隶的元军扫荡队,小小的庄子顿时乱成了一团,武士老爷去抵御元寇,结果一去不复返,留下来赤手空拳的农奴们又怎么可能是凶残的元军的对手,于是一时间鸡飞狗跳,庄园里乱作一团。
“安百户他们堵住那些小矮子的后路了嘛?”得到肯定的答复,带队的王副千户点点头。“那就开始吧,老规矩,一个都不要放过。”随即嗜血的元军如狼似虎的冲了进去,不一会,庄子里就充斥了哭喊的声音。“怎么,还有人抵抗嘛。”又过了一会,手下报告着,庄园里最好的房子里有残余的日本武士在负隅顽抗着。“走,去看看。”
等到了穿过被元军破坏的院门,王副千户一眼看到了几名伏倒在地的元军,顿时他的眼睛开始充血了,没错,因为没有补充兵力的可能,因此确保元军伤亡率就成了对各级军官指挥能力考核的一部分,而在一次看似轻松的扫荡中阵亡数人,显然王副千户回去后是要吃排头的。
“元寇,要想从青山家两卫门的面前过去,就把命留下吧。”园中背靠背持刀而立的两名日本武士一面用元军听不懂的语言大叫大嚷着,一面虚挥手中的倭刀保持着体力,从他们小心翼翼守卫着房子样子可以得知,显然屋子里面有更重要的人物。
“退下!”手握长枪和两个日本武士对峙的元军收到命令,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开通道,王副千户走了进去,一见王副千户的服饰,两个日本人知道这是元军的高官,脸上的神情越发的狰狞了,然而即便这样,两人还是没有离开房门口的地方。
“丢下武器,饶你们不死。”现在每个出击的千户队里都会配有一名通晓日语的丽军通译,这句古怪口音的话,正是刚刚跟王副千户而来的通译躲在人群之后发出的。不过,日本人却不吃这一套,依旧小心翼翼的保持着戒备的状态,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看什么,还不把抛矛准备好。”王副千户命令着,随手抽出刀来。“通译,前的话不用告诉日本人,现在就跟他们说老子跟他们单打独斗,要是赢了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听着通译的翻译,两个日本人对视一眼,对方已经提出一骑打了,要是不应战,自己怕是有损武士的名誉,于是两人小声的商量了一二,其中一人慢慢的移向了王副千户,然而他们没有注意的是,在他们精神分散的时候,元军已经把曾经在桃川之战中大展身手的短矛都掏了出来。“准备好了嘛?”王千户一语双关的问着,猛然间一个倒卧。“丢矛!”
几十杆短矛闪电般越过狭小的空间,哪怕有了一定防备的日本人拼命的舞动着手中的倭刀,但是连绵不绝的短矛还是狠狠的把两人扎成了漏水的破麻袋。王千户一使眼色,几个元军冲到屋门口,用力一踹,单薄的屏门瞬间倒地,露出了两名日本武士守卫的珍宝。
“TMD,上当了,”王副千户破口大骂着,付出了几条同袍的性命,结果屋子里什么没有,显然日本人这是在拖延时间。“给我搜,”恼羞成怒的王副千户马上命令着。“一定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一针一线都给我翻出来。”
“姬君!”在庄园外不远处的无名小山上,一名三十几岁的武士背着一名美丽的十三、四岁少女拼命的在林中奔跑着,感受到肩部传来的湿润感觉,武士回首看着,映入眼帘的是女孩抽泣的面容。“姬君,怎么啦?”
“堪介叔叔,哥哥们也战死了。”少女压抑的啼声变成了嚎啕大哭,是的,父亲代表青山家去了桃川,正是身边的堪介带回了死讯,而刚才,两个哥哥又为了掩护自己而陷入元军的重围,显然是逃脱不了的了。“青山家的家名就此没落了。”
“不,”中年武士放下少女,这个距离可以得到喘息了,元军即便进山搜索也不会搜索得那么远的。“有姬君在,青山家还在。”堪介看着少女美丽的脸庞,神使鬼差的说了这么一句。“堪介一辈子愿守护姬君,守护青山家。”
“堪介叔叔,你?”少女吃惊的看着堪介,在这个十三、四岁可以出嫁当新娘的时代,女孩子当然能听懂对方话中的韵意,一时间,女孩子慌乱起来,堪介他,他怎么敢对自己说如此放肆的话。“堪介,”没有应变能力的女孩子当即板起了脸,叔叔也不叫了。“送我去高来郡有马庄舅舅家吧,想来那里有人会更好的照顾我。”
“姬君你要去有马庄?”堪介一愣。
“是的,父亲在世的时候,已经把我许配给了三郎五郎哥哥,如今投奔过去,也算不失礼。”女孩子犹自不自觉的说着,显然此刻她用自己心中英俊的情郎跟眼前胡子邋遢的堪介一比,更加觉得对方猥亵之极。
“好,姬君,堪介这就送你去有马庄。”美梦一下子破碎了,武士脸上飘过一丝狰狞,随即一把抱住少女。“姬君,这是你自找的。”大惊失色的女孩子,极力反抗着,然而身子单薄的女孩又怎么是化身的野兽的堪介的对手,很快,空旷的林地里传了了堪介放肆的笑声和女孩子的失声痛哭。“我堪介从今天起入赘青山家了,”志得意满的声音在沉重的呼吸间隔中响了起来。“从今,我就是青山家的继承人左卫门高佐了。”
也许是不愿看到这幕人间惨剧的发生,风慢慢吹了起来,稀稀落落的黄叶翻滚着,很快掩埋了禽兽的施暴的现场,而在整个九州岛上,相近的悲喜剧一样上演着,这正是两个互相求取生存的民族大碰撞必然带来的结果。
“三河守。”刚刚踏上北九州土地的宇都宫贞纲就看到那些脸色憔悴的前镇西军的主官们正在恭谨的迎候自己,宇都宫叹息了一声,镰仓的意旨他虽然还没有收到,但想来这些吃了败仗的家伙们绝对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镇西大人,”这个镇西大人可不是已经被自杀的少贰经资,作为九州三人众的另一位支柱,大友家是和少贰家轮流担任镇西奉行一职的。“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虽然双方的文书不断,但关键的数据,还是当事人亲口告之的比较准确。“元寇有进一步的行动吗?”
“元寇现在有在筑后、肥后长期盘踞的动向。”大友赖泰跟着宇都宫贞纲的身后,而安艺国守护武田五郎、伯耆国守护佐原赖连则陪着武藤景资、岛津久经等人掉在第二梯队。“由于元寇肆意捕捉日人为奴,所以我军的探子无法深入探查,但就靠近元寇占领区的探子们的报告,元寇已经在肥前、筑后、肥后等地兴修堡垒、派驻军队,实有长期盘踞之态。”
“元寇的船?”宇都宫贞纲继续追问着,这可事关元军是否存在后援的大问题,他可不敢掉以轻心了。
“元寇的船十之八九在神风中倾覆,但还留有几只,之所以能登上九州,也就是靠着这几只船拼命转运的结果。”反正责任已经统统推给死鬼少贰经资了,所以赖泰也不讳言。“我和几位大人商议过,都认为元寇可能派人回去求援,虽然不知道元寇何日能派来援兵,但是事不宜迟,若是不能尽快解决了这些元寇,一旦把后来的援军接应上陆了,神国恐怕真的要大祸临头了。”
“镰仓有位大人飞马转告我,”贞纲没有具体说明,赖泰也不会没轻没重的直接问询。“执权大人欲调动近畿、四国各路大军合攻元寇,所以要我等不可轻易冒进。”大友大急,然而贞纲摇摇头。“兵库头,要是不按镰仓的意思办,恐怕你我都落不得好下场啊。”
“那就眼睁睁的看着元寇站稳脚跟嘛?”赖泰犹自不平的问着。
“也只好暂时苦一苦九州的御家人了,还好元寇兵力不足,尚未侵入到兵库头的丰后和岛津家的南九州。”
“这?”
“不要,这,那了,镇西大人,有些工作,你还要帮我多多说服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