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巨响,战马撞上铁盾发出震天的轰鸣声。
虽然刘备军的刀盾手悍勇无比,可是以肉体抗击冲锋的马力,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身后的数排长枪长戟兵死命抵住,才不至于被对方铁骑冲破阵型。
就算最为强壮的士兵也抵挡不住战马全力冲锋所带来的撞击力,耳畔的巨响声甚至让人耳膜刺痛,刘备军一个个皉目欲裂,左臂上青筋暴起,凭借身后数名战友的帮助,堪堪阻挡住敌军的冲击,但是仍旧有不少士兵被匈奴骑兵直接冲翻在地,马踏而过。
素来少语的关羽在阵后不停大声呼喝着,鼓励全军士气。只要抵挡住敌方的第一轮冲击,那么失去机动性的匈奴骑兵就不足为惧。
战马借着强大的惯性不停向前,刀盾手几乎是一步步向后滑行着,依靠身后战友的死命抵住,才不致于因失去重心而倒下。
防线中路的士兵被匈奴骑兵冲退十数米才慢慢停下,近千刀盾手只觉得持盾的左臂酸痛欲死,但仍旧奋力挥动右手朴刀,斩杀身处马上的匈奴骑兵,配合默契的长枪从间隙中突的刺出,在匈奴骑兵或战马身上留下一个个血洞,长戟兵从下侧穿出,猛的一翻转,利用边刃回钩,拉下一大批马腿。
此时防线两侧完全能够合围匈奴骑兵,将其包了饺子,但是面对随后而来的两个匈奴骑兵大队,士兵只能保持住阵型,舔着有些干涸的嘴唇,双眼中散发嗜血的红光,静待短兵相交的那一刻。
随后的两个匈奴骑兵大队进入射程,关羽命令弓箭手放手朝骑兵射击,勿管已经发动冲锋的白波贼。
箭过三轮,骑兵再次撞上盾墙,有如两架强力的推土机,将关羽部硬生生撼退十数步,两翼士兵拼死抵拦,后退之势才稍稍缓住。
韩越见匈奴只顾冲击前方的弧形防线,嘴角微微扬起,令旗展动,下令铁骑营和飞骑营绕过战场,直插敌军后方。
面对匈奴骑兵的强大战力,关羽所部只能且战且退,匈奴杀得兴起,只顾死命前冲,誓要冲破这只仅有数千人的汉军阵型,却不知不觉将脆弱的侧翼显露在蓄势待发的两只奇兵眼下。
此时数万白波贼终于冲至两军阵前,关羽部面临的压力愈发巨大,关羽甚至提刀下马,亲自来到阵前厮杀,这种做法让士兵感觉到统帅与自己同在,大大激励了本军士气,于是人人奋勇。
韩越大手一挥,令旗再展,张飞亲领三千五百精兵从敌军左侧杀入,高览,韩猛带着三千五百精兵从敌军右侧杀入。
一排排枪兵高举长枪,奋勇当先。
位于两侧的张飞和高览几乎同时大喝:“枪林,突刺!”
“枪林。”
“枪林。”
“枪林。”
长枪兵怒吼着,仿佛战法必杀一样,撕裂毫无防备的敌军两翼,搅乱一昧向前冲击的敌军。
因为两翼奇兵的突击,彻底打乱了敌军的进攻节奏,大大缓解了关羽部的压力。关羽部不再后退,士兵们奋勇上前,阵前再次上演惨烈的肉搏战。
此时日渐高升,叛军因为向阳的关系,刺目的光线大大影响了己身的战斗力,有时甚至看不清汉军的兵刃劈来,无法进行有效的格挡。
铁骑营和飞骑营同时绕到敌军后方,催动狂躁的战马,一左一右,如两道巨大的风刃,直切入敌军阵中,雪亮的环首长刀和锋利的马刀带起一蓬蓬血雾,将所有敢于抵抗的东西一律搅碎。
叛军现在才发现自己被四面合围,不由惊慌失措,失去机动性的匈奴骑兵如果冲不破汉军阵型,那就只有待宰的份,而白波贼更是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一时战争的天平瞬间倒向刘备军。
韩越露出满意的微笑,在对阵方面,这些匈奴还不够资格当自己的对手的。
於夫罗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急,立即下令所有将士奋勇向前,冲破前方如铁闸一样伫立的关羽队。
但是此时汉军合围已成,士气空前高涨,将领一个个身先士卒,士兵们视死如归,匈奴骑兵急切之间数次冲锋均被打退,反而被铁骑营和飞骑营在阵中往来冲杀,死伤无数。
呼厨泉弯刀挥出,砍下一名汉军的手臂,紧接又是着一刀,结果了这名汉军的生命,勒马退至於夫罗身边。
“王兄,大势已去,退兵吧。”呼厨泉双目赤红,直愈滴出血来。
於夫罗大口喘着粗气,铁齿将下唇咬得血迹斑斑,脸色尤其难看,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混乱的己方部队,猛的一咬牙,率领亲卫朝阵后杀去。
因为於夫罗的退却,匈奴骑兵舍弃纠缠的汉军,纷纷后撤。
但他们的后撤并不是为了逃命,而是拼死掩护於夫罗,为了自己的信仰,为了部落的生存,匈奴骑兵一个个悍不畏死,奋勇死战,就连赵云所部的铁骑营也一时不敢掠其锋芒。只能眼睁睁看着於夫罗率领三千余众向南方退去。
郭太在乱战之中恰好碰上拓拔野,慌乱之中不及阻挡,被拓拔野一刀劈成两半,李乐在万军践踏中不知所往,生死不明。
而匈奴的勇士们一见单于安然撤退,再无战心,放下武器投降。
一人降,二人降,三人降,众人降,一时间降者无数,不论白波还是匈奴,纷纷跪地请降。
韩越见匈奴首领於夫罗跑了,立即下令铁骑飞骑二营向南追击,务必擒杀於夫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战斗由清晨朝阳初起持续到正午烈阳当空,战场上硝烟弥漫,残肢断臂到处可见,鲜血将大片青草染成了妖艳的暗红色。
此役匈奴死伤近万人,跟随於夫罗逃散者三千,降者不过二千,白波贼相对来说损失微末,伤亡仅仅五千余人,余众皆降。
而刘备军,其余众部还好,伤亡不大,只有作为坚盾的关羽队直接被打残,七千人阵亡近三千,余众几乎都挂有或大或小的伤,而且阵亡的士兵不少是从刘备中山募兵以来就跟随着的老兵,这让韩越痛心不已,就连勇猛无敌的关羽本人,右臂上也被划了一刀,虽然只是皮肉伤,却是他从征五年以来,第一次受伤。
这次战斗虽然取得胜利,却是刘备军自中山起兵以来,伤亡最惨重的一次,这不得不归功于英勇善战的匈奴铁骑,韩越恼怒之下,几乎下令将二千匈奴降兵围杀,心中天人交战一番,才稍稍冷静下来,压制住这个疯狂的念头。
虽然此战损失惨重,却并非没有收获。
除去逃散的三千匈奴骑兵,另外一万二千匹优良的战马在刘备军的疯狂攻击下,死伤八千余匹,能够继续征战的仅余三千余匹,虽然收获近三千匹战马,却让韩越懊恼无比,若是士兵们下手不那么狠的话,说不定能有五六千匹,军马嘛,当然是多多益善,当然,也始终只是当然……
这次大战,韩越尽显其卓越的军事才华,利用军阵中的巧妙变化,以一万五千步兵,五千骑兵,大败敌军共四万余人,甚至其中还有一万五千匈奴铁骑。
自此战后,韩越之名响彻河北,成为刘备军帐下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