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逸心里怀疑此人就是胡老三,因此虽然发现他只有炼气五层的修为,也不敢怠慢,很恭敬地拦下他说道:“老丈,打扰了。”
老人停下脚步,表情十分警惕,狐疑地说:“小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晚辈听朋友说,这附近有个姓胡的前辈擅长炼丹,可是找了好几天了,都没找对地方,所以想向您打听一下。”
老人摸了摸花白的胡子,说道:“你说的是胡老三吧,我倒是认识他。不过,他一向很少见外客,小哥找他是做什么的,能否先跟我说说?”
林云逸点点头说道:“还能有什么事啊,当然是想请他老人家炼丹了,在下弄了点稀罕的药材,不找个高手实在不敢轻易开炼。”
老人眼睛一亮,追问道:“哦,是什么药材?”
林云逸笑了起来,说道:“胡老前辈,这可不是谈话的地方吧,不如去您的府上谈谈?”
这人果然就是胡老三,见他识破,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爽朗地说道:“行,不怕小哥笑话,这星沉海别的都好,就是不产药材。老朽只要一听到有什么好药,心里就痒痒了。”
林云逸跟着他往回走,一路上仔细观察,觉得这人非常谨慎小心,经常四处张望一下,才继续往前走。他选择的居住地也是灵气比较稀薄,没有人争抢的山谷。
到了谷中深处,还发现一片小小的药田,林云逸不由好奇起来,不是说大小呼伦山不产药的吗?
胡老三略带得意地解释说:“这可是老朽的命根子了,别看才种了百十来株,可全都是用灵石催化的,每年都得吃掉五六十块灵石,如果光靠地气,啥也种不活。”
你就不怕有人来抢吗?也没发现你有什么厉害的防御禁制,林云逸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随他进去了。
宾主落座后,胡老三不谈正事,先殷勤地捧出一盏热茶来。
林云逸打量了一下,绿莹莹的,也不见茶叶,这玩艺哪敢随便喝啊。
胡老三嘿嘿笑着说:“其实外面这条道上,老朽撒了些东西的,小哥喝下这茶,也省得一会闹心。”
林云逸大惊,赶紧用神识检查了一下身体,果然腹中有点不对劲,有点恶心想吐的感觉。于是紧紧盯了他一会,看他神色坦然,终于接过茶杯来,一饮而尽。
片刻后,再次运功检查一遍,发现恢复正常了,这才放下心来,手中掐着的法诀也悄悄散了。
胡老三当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状况,一点也不迟疑,收拾好茶具,迫不及待问道:“小哥开始说的稀罕药材,现在可以拿出来瞧瞧了吗?”
林云逸点点头,把珍藏的东西一一取出来放到茶几上。
“天哪!紫阳花,一、二、三、四……竟然有七朵!还有月眠草!老天爷!你竟然还弄到了寒凝果!”胡老三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忍不住站起身来,捧着这株摸摸,又抓起那枚捏捏,爱不释手。
好半天后他才回过神来,对林云逸说道:“小哥搜集齐了这些东西,莫非是想炼制‘再造丹’吗?”
看来他至少是知道方子的,林云逸心中一喜,赶紧说道:“正是,老丈看这些份量足够吗?”
胡老三沉吟了一会说:“需要的配药还很多,不过,老朽历年也积攒了一些,应该足够了。但是你这三味主药,除了紫阳花以外都少了点,也就能勉强凑个‘黄’字炉的。”
林云逸虽然是外行,也听人提起过,这丹道中每炉的规模一般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像丹霞派的筑基丹,一炉一百零八粒就是“天”字炉。至于“黄”字炉就是九粒,中间可能还有次品,但应该也勉强够了,于是点头道:“黄字炉也好,反正真要是吃个五、六粒没生效,再多也没用了。”
“五、六粒?”胡老三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样,瞪大眼睛说:“开什么玩笑,我告诉你,运气好也不过一、两粒成丹,运气不好就是白炼!”
林云逸大惊失色,几乎要把他当成骗子,反问道:“怎么可能?我也是看过一些典籍的,这‘再造丹’的成丹率,应该有六成以上的吧!”
胡老三一楞,接着笑道:“看不出小哥还是从名门大派出来的,那些豪门中的丹炉,动不动就是耗去数万斤珍贵材料打造的,又将几百上千里地气汇聚到一起,怎么能跟散修炼丹混为一谈。不是老朽夸口,就你这样的份量,拿到别的散修那里,十之八九根本没人敢接,因为成丹率约等于零,也就是老朽研究丹道一辈子,才有了几分把握罢了!”
林云逸没想到一时失言就泄露了老底,颇有几分后悔,但是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看这胡老三不像信口开河的样子,林云逸基本已经相信了他说的话,果真如此的话,那这筑基的希望,又变得渺茫了。
胡老三可不管那么多,他只想炼丹过瘾,这些材料要是光凭他自己,一辈子都难得摸上一回,因此十分热心地说:“小哥,怎么样?我劝你还是试试吧,实不相瞒,干我们这行的,话都不敢说得太满,因此最后的结果一般比预先说的还稍好一点的,你也不必太担心。”
林云逸犹豫了很久,终于咬咬牙说:“行,那就拜托老丈了,那这酬劳该怎么计算?”
胡老三掐着胡子盘算了半天,一五一十地说:“按照我的规矩,黄字炉要收五十灵石的代工费,但是你这‘再造丹’可不是普通丹药,我必须提高炉温的,损耗就大很多,得收你一百灵石。这个是应该预付的,不管成功与否,概不退还!此外,估计你也没准备好配药,我可以提供给你,但是多出来的紫阳花应该归我,算是交换。最后一点是关键,成品不管有多少,都必须对半分,如果你不能接受,就请另寻高人!”
前面几条还好,听到最后一条,林云逸几乎当场翻脸,简直欺人太甚!
可是胡老三一脸满不在乎,林云逸知道他定是仗着星沉海炼丹师奇缺,这才有恃无恐,因此暂时也没有直接拒绝。
胡老三悄悄打量着他的脸色,又放缓语气说道:“当然了,我要这个丹不是自己吃的,主要是为了研究一下,等我琢磨够了,如果你还需要的话,可以低价卖给你。此外,你服丹所用的辅药,我可以无偿赠送你两套,绝对比你在集市上买到的好!”
听他这么一说,林云逸倒是有点动心了,虽然吃点亏也不算太离谱,便勉强答应了,然后又补上一句:“炼丹期间,我得在此守候。”
胡老三只要他肯答应,别的什么都好说,赶紧点头道:“这个是自然了,很多朋友都会这么要求,就连客房都是现成的。”
从此林云逸就在这洞府中住了下来,自从开炼之后,胡老三就完全无视他,自己一个人烟熏火燎地忙个不停。
林云逸寸步不离地守在丹房,但是看胡老三神情专注、废寝忘食的样子,心里的疑心也就渐渐打消了大半。
一连七七四十九天,胡老三水米未进,全靠自己炼制的辟谷丹撑着,熬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终于熬到了开炉之日。
两个人都紧张得不行,林云逸插不上手,更是焦急得心里跟猫爪子挠一样。胡老三却偏偏要吊他的胃口,摆了半天架势突然说要先净身祈祷。
好容易等到他完事归来,林云逸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丹炉厚重的盖子。
胡老三掐动法诀,伸手一指,那炉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音,缓缓移开,热腾腾的白气立刻窜了出来,整个屋子里异香扑鼻!
应该是成了!林云逸兴奋地扑了过去,跟胡老三挤在一起打量着里面的情形。
“丹气不能吹,得等它自然发散!”胡老三小声提醒着他,等到白气散尽,就看到黄澄澄的铜盘上零乱地散布着九枚丹丸。
胡老三将铜盘取出,小心了检验了一下,大喜道:“太好了!足足有三枚成丹,还全是上品!”
林云逸也用神识探查了一下,果然中间有三枚的灵气格外充足些,光泽也比较柔和,跟另外六枚色泽不均的相比,卖相上就不一样。
丹算是炼成了,怎么分配还是问题,两个人都同时沉默起来。
过了一会,胡老三主动提出了一个方案:“之前就已经说过,我要这丹也不是拿来吃的,废丹也有几分研究价值。这样吧,你挑两枚上品,余下的归我,怎么样?”
这个分配方案应该是比较公道的,但是……真的要分他一半吗?林云逸木然不语,身上灵气开始翻涌,护身和攻敌的法术同时准备好了。
胡老三悄悄退后两步,干笑两声道:“怎么,小哥高兴地发呆了?”
林云逸捏起一枚灵丹,在掌心把玩了半天,终于淡淡地说道:“就依老丈所言吧,晚辈没有意见。”说着,选出两枚品相最好的收进储物袋中。
他需要的辅药是另外配制的,胡老三收起剩下的灵丹后就掏出两大包药剂给他,又叮嘱道:“服用方法比较简单,我就没有记到玉简上,里面有张纸条上都写清楚了。”
林云逸打开药包检查了一下,点头致谢,就开始起身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