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见过孟云霞之后,林云逸的心神始终无法平定,时不时就会想起那块诡异的石壁来,隐约觉得自己和它有点什么关系,却又怎么也弄不明白。在这种心境下,修行效果可想而知,辗转年余,也不过是勉强稳定了七层境界,那太乙分光剑更是毫无进境。
在又一次参悟剑诀失败后,他终于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冲动,腾身跳下石床,离开静室,毫不犹豫地朝山洞深处走去。这一次他的目标很清楚,沿路毫不耽搁,很快就到了尽头。
石壁仍是那副平平无奇的样子,就连四处点缀的青苔也仿佛丝毫未变,林云逸却分明感觉到心中那股冲动愈发明显了。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他这回并没有贸然触摸,而是静静地站在壁前,用心体会着。耳边渐渐响起喃喃低语,似倾诉,又似哀怜……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云逸逐渐感觉到,除了自己的心脏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东西在有力地搏动,他缓缓将手移至胸前,按住了那块奇妙的石块,那火热的温度和规律的脉动传达着它的不甘与渴望。林云逸下意识地把它掏了出来,只见上面的点点金斑依次亮起,仿佛冥冥中正有人运笔如飞地在上面描画一般,与此同时,那石壁上的符号也活了起来,光华闪现、四处游动,一边游走一边扭动着身躯,越变就越是熟悉……
林云逸被这奇异的景象紧紧抓住了心神,不知不觉竟已在此痴立了七日七夜!那壁上的符号早已聚拢在一块,逐渐显出小篆真身,依稀可辨,他不由自主地念出声来:“道德幽玄,凌辰微妙……”
正当此时,从身后传来一身惊呼:“你在干什么?”紧接着一个白色身影飘飞过来。林云逸回头一看,不假思索地将手中的石片往壁上按去,此时孟云霞已经将将拽住了他的后襟。
那石壁之上白光大盛,无数珍禽异兽的嘶叫声在四周响起,林云逸二人只觉一阵巨大的吸力传来,竟身不由己地被扯进石壁之中,陡然出现在万丈高空,如流星般朝下飞坠,两人还未落地就齐齐被强劲的气流冲昏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云逸才悠然醒转,虽然浑身无力,倒似别无大碍,身下好像还有个柔软的垫子,触感极好,忍不住挪了挪腿,感受一下那惊人的弹性,等他睁开双眼,直接面对的就是孟云霞那怒不可遏的脸……
这个骄傲的少女咬牙切齿地低喝道:“还不快给我滚下去!”
林云逸大窘,尴尬地说道:“额,师妹,愚兄不是有心的,我这就起来!”说着努力挺了挺身子,可是除了让两人的姿势更加不堪外,别无效果,只得讪讪地说道:“唔……我好像提不起半点力气了,要不你推我下去吧。”
孟云霞心中大骂:“真是猪脑子!我要能动还用等到现在?”一时又羞又急,竟然忍不住鼻子发酸,连忙扭过头去掩饰自己的软弱。
林云逸见她如此,心中倒真有几分自责,可是一时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安慰她,只得许个空头诺言道:“你别担心,我身体并无大碍,想必休息一下就能起来了。”接着扫视了一下四周,惊道:“这是什么地方?”
孟云霞努力伸着脖子,好离他远一点,小声答道:“看起来像是个幻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道衍天尊闻名天下的神通——太虚真幻界。”
林云逸看了看四周的茫茫戈壁和头顶的血色长空,皱眉道:“那该怎么出去呢?”
“不知道……”
许是他们强烈的愿望感动了上苍,半个时辰后,两人相继发现丹田中的灵气开始缓缓回复,又熬了盏茶功夫,林云逸终于闷哼一声,咬牙翻滚到一旁,四仰八叉地瘫在地上直喘粗气。
那孟云霞却好像恢复速度比他快上许多,竟然有力气跳起来,猛然骑到他身上,没头没脸就是一顿胖揍,可怜林云逸被她用膝部压住了双手,又不肯求饶,生生被打成了猪头。
孟云霞打累了,爬起身来,气喘吁吁地说:“出去后,谁也别提这里面的事,明白?”林云逸恨恨地应了。
兴许是找对了方向,又或者是这戈壁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大,总之,全力奔波了一天之后,眼前已经是广阔的草原了,蓝天、白云、羊群、牧民,简直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大草原上的人,永远是那么热情豪爽,见到两个风尘仆仆的旅人,马背上那粗犷的汉子拧身下马,迎上前来抚胸行礼道:“愿长生天保佑你们,远道而来的客人。”
林云逸有样学样地说道:“长生天保佑你,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白音拉扎大草原,神鹰家族的猎场。两位客人从戈壁中来,可是迷路了吗?不如到我家的帐篷吃顿烤肉歇歇脚吧。”
林云逸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孟云霞,见她并无反对的意思,并点头致谢了。因二人都不会骑马,主人便随他们一同步行。这汉子极为健谈,一路走来,林云逸二人不仅知道了他的名字叫乌力罕,就连他家几口人,长什么模样都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走了顿饭工夫,远远见到一座白色的蒙古包,乌力罕便加快了脚步,走到近前,一个及腰高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嘴里奶声奶气地叫着:“阿瓦……”
“哎……我的小乌仁图娅!你都知道迎接阿瓦了,你额吉呢?”乌力罕双手捧起她,一把扔到空中,逗得她咯咯直笑。
听到声响,一个面色黑红的朴实妇人撩起帘子走了出来,喜道:“你回来了,乌力罕,咦,来客人了吗?”
乌力罕放下女儿,叮嘱妻子道:“是啊,这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你赶紧去杀只羊,一会咱们做手抓羊肉吃。”接着转身对林云逸二人说道:“这就是我妻……子娜仁托亚,你们有高族是这么叫的吧?”
“有高族?”林云逸心里一阵迷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微微点头示意。
女主人手脚麻利,客人们一壶奶茶尚未喝完,她就端着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羊肉进来了。乌力罕殷勤地招呼着:“快趁热吃吧,别客气……”说着自己先抓起一块塞进嘴里做示范。
林云逸饶有兴趣地拈起两块吃了,孟云霞却是面露厌恶之色,主人不禁有几分尴尬,小乌仁图娅伸出小手抓起一块,努力地伸到孟云霞面前,满脸期盼地说:“吃……吃……”孟云霞破颜一笑,犹豫了片刻,终于接过来偏头吃了,倒也没有想像中的腥臊。
气氛缓和了下来,乌力罕的脸上又堆起了笑容,林云逸趁机说道:“乌力罕大哥,你刚才提到有高族……”
“哦,你是急着找你们的族人吧,我正想告诉你们呢,南边的阿尔泰旗正在举行那达慕大会,肯定有你们的商队在,明天我就送你们过去。”
牧民家里一般都有为客人常备的蒙古包,饭后娜仁托亚便忙着去收拾,热情地将他们领了过去。两人同室而眠,孟云霞自是不情愿,索性打坐练起功来,林云逸却是着实累了,扑在毡子上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