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云瑶的逻辑里,这长得好看的女子,除了师父和干娘,通通不是好人,因此越看那史怀玉便越觉讨厌,拉着林云逸的手,不快地说道:“逸哥哥,这两人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好人,赶紧把他们轰走吧!”
林云逸点点头,对那兄妹二人说道:“这后山是我苍云派放养驯兽,培植灵药的场所,正是门户重地,严禁外人进入,各处出口都有明文警示,你们竟敢贸然闯入,真是胆大妄为。念在初犯,我便网开一面,你们且交出储物袋来,待我查验一番,只要没有偷盗什么灵物,便可放你们离去。”
史怀恩闻言脸上一片雪白,倒真是个老实人,林云逸心知有鬼,凝神探查一下灵气所在,径自伸手一抓,那史怀恩胸前衣裳便破开一个大洞,一个土黄色的储物袋笔直朝他飞去。
林云逸接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冷笑一声,手中现出八道斜躺的光柱,像剑轮一般围绕着那袋子缓缓转动。别说是这种低阶的储物袋,便是真能滴血认主的储物戒指,也断没有牢不可破的道理,只要时间充裕,在这八门破障术之下,都得乖乖现出原形。
不过片刻功夫,那储物袋便黄光一闪,灵气尽失,一株尺许高的紫云芝草掉落在地,林云逸低头看去,只见茎叶饱满,脉络分明,浑身晶莹剔透,怕不有数百年份!当下变了脸色,寒声道:“这芝草根茎上尚带着湿气,土腥未消,必定是在此山中盗挖来的,你们还有何话说?”
史怀恩张口结舌,不能分辩,他妹子冲上前来,满脸气愤地嚷嚷道:“这天材地宝,本就是有缘者得之,我们又没有去你们的药圃中采挖,不过是在林子里偶然寻得,你凭什么说我们偷盗?难道这十万大山都是你苍云派的禁地不成?”
林云逸气极反笑,怒道:“真是好一张伶牙利嘴,这修真界自有修真界的规矩。想那太阿宫,不过百年小派,便占据了方圆千里的茫茫星沉海,尚且无人过问。我苍云泱泱大派,只不过是护着自己山门所在,反倒有人上门指手划脚了!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何能耐敢来此撒野!”
史怀玉还要反驳,她哥哥却心知不妙,伸手拦出了她,低声下气地哀求道:“林公子,在下也深知此举不妥,怎奈家母病入沉柯,正等着这紫云芝草救命,委实是没有法子了才来苍云山碰碰运气。还望公子高抬贵手,将这芝草施舍于我,我兄妹必定感恩戴德,早晚祷告,祈求公子早登仙道!”
林云逸心中方自一软,那史怀玉在家却也是骄纵惯了的,怎堪忍受哥哥这般卑贱地求人,冲到史怀恩面前埋怨道:“哥哥,你求这个纨绔子弟做什么,我们也是自小修行,还怕他不成?”接着又朝林云逸吼道:“那芝草是我找到的,你有什么本事,就冲我来吧!”
林云逸这回神色反倒平静下来了,缓缓说道:“既是如此,你可自断一臂,我便饶……你……不……死!”
史怀玉勃然变色,正待破口大骂,史怀恩却铁青着脸喝斥道:“你给我闭嘴,还不速速退下!”
史怀恩素来宠溺妹妹,一贯百依百顺,不敢给她半点气受,此番发作起来,却是把史怀玉吓住了。史怀恩也不再搭理她,神色凝重地对林云逸说道:“既然公子执意不肯恕罪,史某就厚颜讨教一二了,死生有命,绝不多言。只是舍妹无知,还望公子不要跟她计较,一切自有史某承担。”
张云平跳着脚骂道:“你承担个屁!敢到苍云山来偷东西,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
林云逸伸手制止了他,倒也有几分佩服这木讷青年的担当,神色稍霁,点头道:“兄妹一体,你要代她受罚,我便成全了你!你尽管放手施来,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史怀恩自知不敌,也不推让,沉声说道:“得罪了!”接着双手紧握,口中念念有词,半晌之后,从他身后阴影中凭空跳出一只吊晴白额大虎来,张牙舞爪,煞是威风,史怀恩低声喝道:“去!”,那凶兽便弓起身子,朝林云逸腾空扑去。
林云逸师兄弟三人俱是不屑,不过是只凡间蠢物,竟也拿来当兽宠驱使,这些个修真小家族,当真是穷到家了,也就是莫云瑶被吓得花容失色,直往师兄怀里钻。
林云逸存心卖弄,右手轻拍着莫云瑶香肩,神色镇定自如,直到老虎扑到身前,方才冷哼一声,左手屈指一弹,一点金光电射而出,化作光圈套在它腰间,林云逸手中法诀一变,那拘灵环立时缩小了好几倍,将它勒着肚皮直贴上脊梁骨。
只见它哀鸣一声,重重摔落在地,林云逸眼中神光变幻,拘灵环不断缩小。这初时威风八面的兽王便疼得翻来滚去,两只前爪在地上刨出道道深沟。
史怀恩心疼地叫道:“阿黄!”那老虎勉强回头看了他一眼,两只兽眼中满是不舍,突然身子一僵,口鼻中渗出鲜血,已是不动了!
史怀恩恨恨地瞪着林云逸,一咬牙从内衣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小铁盒,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符咒来,放在手上双掌一拍,那符咒便在掌中化为灰烬。史怀恩右手一张,一道电光从中射出,朝林云逸攻去。
“掌心雷?”林云逸淡淡一笑,倒是有几分意外,放在年前,自己还真是不敢硬接,但是现在嘛……他神念一动,一个青白相间的光罩在周身闪现,将自己和莫云瑶围了个严严实实。那来势汹汹的闪电撞在这“玄光罩”上,仅仅是激起一圈涟漪,便消失不见。
史怀恩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这张下阶符咒已经是他压箱底的保命手段,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顿时心灰意冷,绝望地垂下头来,认命般地说道:“史某远非公子敌手,也不必再丢人现眼了,公子尽管取了我这条性命去吧!”
林云逸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既是说过叫你们自断一臂,又岂会伤你性命!”这“命”字出口,一道金光从他腰间腾起,正是那凶厉法器“烈阳戈”,在空中略一停滞,便呼啸着朝史怀恩右臂斩去,史怀恩闭着眼睛,不闪不避。
“休得伤我哥哥!”史怀玉存心阻拦,却又自知无力抵挡这种强大法器,便抛出她那块花帕子,朝林云逸卷去,满心期盼他停手自保。
林云逸又岂会将她放在眼里,嘴角微翘,随手一指,只见一丝青芒飞出,笔直迎上那块飞帕,立马将其刺穿,灵气全失、顿成凡物,青芒去势不衰,仍是朝史怀玉射去。
史怀恩听到妹妹出声,心知糟糕,赶忙睁开双眼,却只见眼前金光一闪,掀起一片血光,肩上剧痛传来,右臂已是不翼而飞,他却丝毫不顾自己伤势,焦急万分地朝妹妹冲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她的身前,那青芒正中他的前胸,透体而出,盘旋一圈后又返回到林云逸手中。
转瞬之间,史怀恩的头发眉毛上便挂起厚厚一层白霜,身上寒如坚冰,被冻得浑身颤抖。
史怀玉号啕大哭,抱着哥哥大放悲声,史怀恩却早已人事不知,无力回应了。
林云逸也不知道这子午返魂针竟如此霸道,否则也不会轻易动用,单单一根便有如此威势,将来十二针齐发,岂不是当者披靡,心中倒也颇为期待,只是以现下的修为,勉强驱动两根已是极限了。
莫云瑶看那史怀玉哭得伤心,心中大为不忍,呆看了一会,终于从怀中摸出一个碧玉小瓶来,小跑过去扔在她跟前,便急匆匆跑回来,不敢再看。对林云逸说道:“逸哥哥,咱们还是走吧,呆在这里怪糁得慌!”
林云逸沉思一会,还是遂了她的意,带着师弟师妹们回返积薪院,路上众人动手帮林云逸伐树不提。
等到了院中,天色已近黄昏,林云逸这才想起头前抓到的赤羽鸡来,急忙从储物袋里掏出来,自是早已闷死多时了。反倒是蔡云晦那只药力已过,在他裤腰带上活蹦乱跳。
蔡云晦偷瞧了莫云瑶一眼,知道她心中艳羡,便将鸟儿解下,双手递到她跟前,却又扭着头不去看她,冷冷地说道:“这个给你!”
莫云瑶暗暗打量了一下林云逸的脸色,昂着头道:“不是逸哥哥抓的,我不要!你留着自己烤了吃吧!”
林云逸皱了皱眉,劝道:“既是人家好意给你,你就收下吧,省得回头又天天念叨。”
莫云瑶犹豫一会,终于接了过来,抱在怀中爱惜不已。林云逸看着她的笑脸,心中却陡然生出一阵烦闷,再也无法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