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泽喝咖啡的手一顿,又把唇凑到了杯沿,“那又如何?”
“是马来西亚的华商江家。”江清城说着,然后看看司泽的表情。
司泽的表情很是平静,像是找到的人不是他的父母似的,“哦!”
“你的大哥是江引轩,你的本名叫江引聿,而且这次DNA验单出来了,是血亲关系。”
司泽又“噢”了一声,没有什么表态,“那不是很好。”
江清城又说,“江引轩有事要回G市的江氏中国总部处理公务,他希望我跟他一起去。”
“去吧去吧!”司泽挥了挥手,像是赶什么蚊蝇似的。
江清城无语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在听啊!”司泽说,他可是很认真的在听啊!
“那你应该明白这表示着什么!”
“知道啊!你有亲人了,恭喜!”司泽举了举纸杯道。
江清城气馁,“恭喜什么!你难道忘记了我们的关系?你才是真正的江引聿!”
司泽拍了拍江清城的背,“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嘛!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江清城,而我是江清城,可是你难道不知道吗?这样是最好的选择。”
“那是你的父母,你的亲人!”
“可是你现在活在江清城的身体里!”司泽指出这一点,“你认为他们会接受我们这个灵魂移位论吗?根本不可能,别人只会以为我们是精神病罢了!”
“可——”江清城还想说什么却被司泽给堵回去了。
“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很好,选择了我喜欢的医科,研究我觉得神秘的大脑,工作薪水也不错!父母也有,亲戚也有,我过得很快乐!比起江清城来,我过得真的是很快乐!我已经很满足了!”司泽感慨地说道:“我小时候也会想,为什么我的家人不来找我呢?他们是不是真的把我丢了、不要我了呢!我恨过我怨过。”
“不过当你说他们一直在找我,而且找了二十七年的时候,我觉得我没有什么遗憾了。这一点就够了。如果说我的脑中还残留着有关江清城的任何不甘与记忆的话,那么今天随着这个消息的到来,江清城已经消失不再了。”
“你放心地做你的江清城吧!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什么的,我得到我想要的,这是我的新生,也是我选择的人生,而你,你也应该选择了!”司泽扬起淡淡的笑意来,“至于你选择是否认他们,是跟江引轩去G市,这些已经不是在我的考量之内了。”
江清城皱了皱眉,“可——”
“我还有个手术,先走了!记住,江清城在世界上只有一个!那个人不我,也不是任何一个人,就是你!而宋冰昕已经死了!你现在就是江清城!”司泽对他说,口气无比地认真与坚定,他看了看表,露出一张苦脸,“天啊!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
江清城看着他跑开,心里有些欢喜有些落寞,他突然想起,是啊!原来他已经不是宋冰昕了。
江清城决定跟江引轩去G市之前,他见了任作盈一面,那已经是在距离上一次见面一周后了。
“你好象脸色太好?”江清城关心地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任作盈摇摇头,努力地使自己看上去快乐一点儿,“没有啊!不过是听到你要走,有些不舍罢了。”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不过去G市一个多月,然后还要回S市的啊!”江清城刮了一下她的俏鼻。
任作盈轻轻一笑,“南哥哥,你这算是在逃避吗?”
江清城闻言怔了一下,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你如果想这么想,那么就算是吧!江,咳,大哥只是希望我能陪在他身边,好好联络一下感情,至于我嘛!说没有想逃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有这么个光明正大的机会,怎么不会把握呢?”
“说得也是。”任作盈低声地咕哝,“那你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去送你!”
“不用了,”江清城说,“我想就这样静静地走了。只是希望你别把我的行踪告诉狂霜。”
狂霜,你还叫他狂霜!任作盈心里一酸,抿了抿嘴,“我会的。南哥哥,你离开他,你开心吗?”
看着任作盈期待的眼神,江清城苦笑道:“怎么说呢?对我来说,他是个特别的存在,我不可能一下子忘记他,但是我会努力的。至于开心,我会的。”
“那,我有没有机会呢?”
江清城温和地笑道:“当然有了,你可是我的盈盈小妹啊!”
“小妹吗?”任作盈低声重复他话,然后不再言语,吃了饭,她拉着江清城去逛街,俏皮地站在广场中央对江清城说,“南哥哥,既然我是你妹妹,那么妹妹的要求哥哥可不能拒绝哦!”
江清城点了点头,见她快乐地跑过来拉了自己的手走进一家又一家的店里。
这一逛,直到分手的时候任作盈几乎用了江清城的卡消费了近二十万的帐,东西一大堆还要江清城亲自送好回家。
家里的佣人把小姐的东西搬到她的房间里去,江清城与任作盈在车边告别。
“再见!”江清城说。
“再见!”任作盈说。
江清城向她招招手离开,却又在半路折了回来,搂住任作盈,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乖孩子,要听父母的话知道吗?”
“恩!”任作盈重重地点了点头,“你还会来见我的吧?!”
“那是当然,你可是我的好妹妹啊!”江清城说着!
那怀抱是那么地温暖!任作盈看着江清城驾着车离去,她想,就算以后再也见不到他,这温暖也足够她坚持地过完一生!
江清城与江引轩离开S市的消息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是江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却见报了。
司泽与卓可寒并没有去送江清城,前者是懒,后者是没空。他们看着报纸上的头条,看着那些人分析江氏的股市,接着便放到一边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任作盈继续过她大小姐的日子,逛街与朋友玩,她谁都见就是不见凌狂霜。
凌狂霜自从那天之后没少往任家跑,可是任作盈就是不见,他能怎么样?是跟任家人说自己上了他们的女儿,还是对她的朋友说她被人强上了?
任作盈自认凌狂霜还是一个要面子的人,“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关系的。”在凌狂霜第十次找到任作盈的时候,她这样对他说,然后让佣人请凌狂霜出去。
她最开心地就是江清城从G市给她打电话过来或者给她寄礼物过来的时候,那笑盈盈的表情让任母不住地在任父的耳边唠叨,让她嫁给江清城算了。且不说江清城现在是江氏的第二继承人,就算他不是,就凭江清城在商界中的影响力与能力也足够配得起任家了。
凌狂霜天天到任家来找任作盈,任作盈闪闪的态度,让任母不止一次地询问凌狂霜他们之间的事情。
凌狂霜有些闪烁其词,不过任母是看出来了,凌狂霜一定是哪里得罪了任作盈,不过她认为她这个女儿是不会主动让别人难堪的。于是又打电话给凌母探消息,这才知道凌家父母已经在半月前回意大利了。
她有些奇怪地跟任父谈起,才明白原来她一直以为的凌家父母并不是凌狂霜的亲生父母。凌狂霜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父亲,现在的父亲是他的继父,而他的母亲也已经死去了,现在的母亲是他家以前的保姆。虽然任父只是略略说了一点,可是任母还是从中听出了什么来,感叹道,凌狂霜这个孩子也是不容易啊。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任作盈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而此时江清城也回到了S市。
“怎么?”司泽有些奇怪地看着江清城,“你不是跟江引轩一起去江氏中国总部处理事情去了吗?回来也就回来了,干嘛不住酒店还住我家啊?”
江清城笑眯眯地勾了他的肩膀道:“联络一下感情不行吗?我这周五就要回马来西亚去了,就三四天罢了,你不要这么小气!”
司泽无奈地点点头,“说好啊!不准跟我抢床!”
“行啦!”江清城好笑地看着他讲着条件,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串钥匙交给司泽。
“这是什么?”司泽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可是他奇怪的是江清城这是做什么?
江清城又拿出一个文件袋给司泽,“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你用钱挣来的,我只是还给你罢了。”
“我不要!”司泽把东西往江清城怀里一塞道:“凭我现在的努力,这房子跟车子啊,我也能买了。”
江清城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次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了,你也知道,也许我回来也不会再住在Y市了,这车跟房子空着不是可惜了?而且你在香港工作的时候也有一套公寓吧!这些东西我都用不着了!”他看司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自己,他继续道:“我都成江家的人了,江家那么有钱,还在乎这一两处房产啊!拿着吧!”他重新把东西塞回司泽的手里。
司泽瞟了一眼文件袋里的东西,是房产转让书与声明,心想也好,他便收了。也没有说声谢谢什么的,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江清城这们做只不过是变相的还给他罢了。
“你真的决定不回来了?”司泽把那一串钥匙放进文件袋里问。
江清城说:“怎么也得在国外呆个几年再说吧!让我一个人好好地静静。”
“你这哪里认亲啊!”司泽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分明就是找个借口好正大光明的离开他,离开这个S市,离开狂天,好让你一个人去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舔爱情给你留下的伤口!”
江清城展开了笑容,“一针见血。”
司泽洋洋得意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活过二次的人啊!这点东西都看不出来,还怎么活的!”他说着说着,笑容就不见了,感慨道:“不过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天就变成这样子了么?”
“天空哪天没有变呢?昨天的天空跟今天的天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你怎么又能说它从来没有变过呢?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变的,就算是地球它也在变啊!”
“听你这口气倒像个七老八十、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司泽挑了挑眉。
江清城垂眉浅笑没有反驳他的话语反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可寒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呗!忙得不可开交,不过我已经被正式录用了,脑科医生,不错吧!”司泽指指他的工作牌道。
“恭喜恭喜!”江清城祝贺道。
司泽看着江清城说:“我还以为你会问凌狂霜呢!”
“我是想问,可是我已经没有理由问了。”
司泽撇撇嘴,“你没有理由问,那么那些大街上对别人的事情说长道短的八婆们就有理由了?”他冷哼着接了一下电话,然后说了几句,挂断后问江清城:“你有问不?”
江清城点了点头,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
“帮我送把卓可寒的手机拿给他吧!我等会儿还要去开会呢!”司泽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回办公室。
“他现在在三楼等你!”司泽把手机住江清城手上一塞便拿了笔记本与笔就走,一点也儿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江清城无奈地只好担当送信使者,在三楼的服务台前找到了卓可寒把东西交给了他,却在走廊上碰见了一个人。这个人他很熟悉,可是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应该是说,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人流手术室的等待椅上。
一位穿着白大褂戴口罩的医生走出来,看了一眼板上的名字,“任作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