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凌狂霜的眼中,任何人都是陌生的。刚刚醒来就有一大堆人围着他,检查这个检查那个,把他整个身体都用X光扫描了一遍。
接着就见到一位年轻地大夫唤他,他没有听清楚那几个字,于是他就问他,我是谁。
那个大夫的脸变得煞白,像是用一把巨大的、无形的白色刷子刷过一般。
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吗?凌狂霜有些奇怪,可是这正是他想要问的问题啊!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信息,以来安慰自己的心灵,难道这也错了吗?
检查完后,又一位先生冲了进来,脸上的惊喜与像熟人一般地称呼让他听得一头雾水。
“你是谁?”他再一次的问道,心里的空白让他有一种混乱的感觉。
自己怎么会受伤?为什么会在这里?眼前的这个人又是谁?太多太多的疑问,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恐惧淹没了他。
“你说什么?”江清城瞪大了双眼,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是谁?”凌狂霜再次问道,四周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是陌生的。对于他来说,眼前的人是谁也许不再是至关重要的了,重要的是他自己。为什么自己回忆不起有关于自身的一切?名字?家庭?年龄?身份?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一切的一切,他对这个世界所有的认知,好象在自己张开眼睛的一瞬间全部都忘却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来,为什么要醒来。
“你认识我吗?请问,你是谁?而我……又是谁?”凌狂霜半躺在床上,抬头问着呆站在一边的江清城,也许这个男人知道自己是谁,他刚才好象叫了自己的名字。
他眼底的疏离与陌生,让江清城的耳边一片嗡嗡作响,他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你,再说一次。”
凌狂霜觉得他的问题很奇怪,于是便又问了一次,“请问你是谁?而我,又是谁?”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他?告诉他一切?告诉他,他到底是谁。
“可寒……”江清城低声唤了一声。
“哎?”凌狂霜一时没有听清。
“卓可寒!”江清城朝门口大声叫道。
卓可寒与司泽走了进来,他们原本就呆在病房门外观察着里面的一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清城上前紧钳住卓可寒的双肩,双眼狂炽的愤怒清晰可见。
“因为车祸,”忽略双肩的力道,卓可寒简单地说,“所以就算他醒来,也会有后遗症。”
“为什么他会忘记我?”似乎是承受不住这种惊吓,江清城看了一眼凌狂霜,凌狂霜也正看着他,那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的目光快要把他给逼疯。
疏远,不信任,还有完全的陌生。退了几步,江清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门冲了出去。
“我跟去看看,你在这里陪他。”司泽看了看江清城又瞟了一眼卓可寒道。
在医院花园里的一条长凳上坐下,江清城呆呆地望向四周。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出来,虽然这样的行为很是失礼,可是他呆不下去。在全然不知道曾经有一段美好过往的凌狂霜面前,他受不了他的目光。单单是闪着“你是谁”的疑问,就可以把他打挎。
他不是凌狂霜,不是他的凌狂霜!
一个纸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下意识地抬头,是司泽。接过纸杯,杯里盛的是咖啡,他记得那味道,他实在是不太喜欢医院里的廉价咖啡。
司泽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用平静的语气问他:“他失忆对你来说,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吗?”
“你也许不知道,当你所认识的人,重要的人对你说出这句话的感觉。”他痛苦地垂下头。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声音微不可闻地传来,司泽回应的话说停滞了一下,方道:“当我醒来,我所认识的人不认识我,认识我的人我不认识的时候,我也很生气,很震惊。以为世界跟自己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哦。”
“凌狂霜失忆的事情不用问卓可寒,我就是脑科医生,我可以给你答案。”司泽淡淡地口吻意味深长地道出,“不单是车祸的原因,还是一点是因为他昏迷的时间太久了。现在没有办法确定他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也不知道他到最后能不能恢复全部的记忆。这种事是要靠身旁的人带着他,不能太急,要慢慢地给他一些刺激。有可能他几天后就会想起一切,有可能他只会想起一部分,也有可能,他一生都想不起来。”
“最好有认识的人能够陪着他,一方面是可以间接地带着他回忆,另一方面嘛就是开导一下他,让他面对现实,你知道失忆的人心里的失落感总是很强的。”
他瞥了一眼江清城,看得如此仔细,不漏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你打算怎么办?卓可寒准备通知凌狂霜的父母了。以前是怕老人家受不了刺激,现在他们的儿子醒了,也应该见一见面了。”
江清城喝了一口咖啡,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做用,他突然觉得这次的咖啡没有上次的那么难喝。苦笑一抹,目光泄露出他的痛苦,“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我的脑袋乱成一团,什么思绪也理不出来。”
“那是自然的。”司泽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无论你怎么不想面对这件事,你总应该想想,他已经不记得你了,接下去你要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江清城反问,回答得好像跟他无关紧要似的。
“你们不是相爱吗?这可是一个大问题呢。”司泽说,“也许你没有想过,凌狂霜的父母马上就会来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最多不会超过后天。老人家对于传统很在乎的,至少在中国人眼里看来,同性恋仍是一种变态的神经病一样,他们不可能会让你接近他。除非凌狂霜记起一切,死也要跟你在一起,不然依中国父母的理念,你想跟他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我跟他是真的相爱啊!”
“那又怎么样!”司泽回头说,打破江清城的梦,“平常觉得你挺聪明的,一到这会儿笨得跟单细胞生物有得一拼。你到底明不明白,重要的是凌狂霜失忆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过你,就算你告诉他你们两个人曾经相爱,我们这些人在一边做证,他都会可能当成玩笑,你懂不?”
司泽的话提醒了江清城,他安静了下来。
“你没有时间去理你脑袋里的那团糨糊了,”司泽的视线扫过江清城的脸,用无比认真的语气道出至关重要的一点,也是令对方最不能接受的一点,“如果你没有在凌父凌母发现你与凌狂霜有别样关系、在他们阻止你之前让他记起一切,你就算是输了。”
“可能是我想得太严重了一点儿,但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望着杯中空空如也的白色,司泽叹了口气,斟酌着词句,“怎么说呢!我是不知道你是谁啦!不过你现在这条命是我的。”
“你什么意思?”江清城皱眉问。
司泽侧过头来看着他,笑容有些诡异,“我想你是忘记了前天晚上我所说的那句话了。”
江清城正回想着,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凑过头来——“你现在活在我的身体里。”
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司泽便离开他的耳边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回头看他,“你以为我没事干,天天打听病人的隐私啊!还整天跟卓可寒保证,说你没有那么脆弱。因为我觉得如果你打倒的话,就太浪费你这具好不容易得来的身体了。我现在的名字是叫司泽没错,不过那是我醒过来后的名字。在我没有醒过来以前,名字叫——江清城!”满意地看着江清城好象被吓到的表情,他哈哈大笑着离开。
“可寒!”江清城气喘呼呼地跑到卓可寒的办公室。
“怎么了?”卓可寒问。
江清城顿了一顿,“你能不能暂时不要跟狂霜的父母联络?”
“为什么?”卓可寒又问,“如果这是病人的要求,我们可以考虑。如果这是家属的要求,也可以考虑。可你既不是凌狂霜又不是他的家属,据我所知,凌狂霜没有兄弟姐妹,他的亲戚很少,所以只能通知他父母了。”
“给我一个机会吧!”江清城说。
卓可寒知道他在指什么,略一沉吟,“你能让他想起来么?”
“也许不能,可是如果不做,那么就根本不可能。他父母来了之后,我跟他的单独相处的机会就少了,更别谈想让他想起以前的事了。所以,可寒,就算我求你!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好吗?”江清城恳求道。
卓可寒瘫坐在软椅上,手中拿着一支笔,眉头紧皱,“好吧!就一个星期。”
江清城带着欣喜的表情离开了,卓可寒端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某个实习医生走了进来坐到了自己对面的办公桌前。
“是你给他支的招?”卓可寒斜瞄着司泽。
后者有些心虚地清了清嗓子,“对啊!”
“你知道他刚刚让我迟一周通知凌狂霜的父母吗?”
司泽奇怪道:“迟一周?”然后他恍然大悟地笑了,“原来那家伙还不笨啊!”
“凌狂霜脸上的红肿,是你的杰作吧。”
司泽心知不好没有立刻回答。
“别装了,在医护人员进去以前病房里只有你一个人,那个手印还很新呢!一定花了你不少的力气吧?”
“嘿嘿!”司泽做了亏心事的尴尬笑声传来,不知道为什么卓可寒却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起来,一如今天下午雨收云开的明媚天气。
PS:晕,不知道怎么写下去了……麻烦了啊!离完结目标还有一半以上的字数呢!赶快跳过这个关找回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