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无限的拉长,短短几秒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就是这么几个呼吸之间的时间,米筱筱的心境从期待、失望、自嘲最后变成了冷笑。
萧桀收回把玩着她长发的手,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微微皱着眉头。米筱筱始终盯着红茶,动作一下都不曾变过。
“西亚来找过你。”
他的口气很笃定,一如既往的猜测准确。米筱筱忽然很想笑,怎么好像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瞒不过萧桀?只要她一句话、甚至一个表情,他就知道发生过什么。究竟是他对她太过于了如指掌,还是她在他面前毫无秘密?
“她说了什么?”
他的口气隐隐带了一些情绪,似乎焦躁?米筱筱抬起头,刚要开口,却看见他却用手指揉着眉间,似乎带了一丝疲态。
她心下有一些莫名的不舒服先前在园子里的时候,他还很精神的。
“不管她说过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他接下来的话彻底封印米筱筱即将脱口的话语,她忽而微笑,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想放声大笑。
“好。”
她想起西亚刚才的话。西亚说,让萧桀娶你。如果你做不到,你会死在这里。
萧桀知道西亚会说这句话吗?
米筱筱心里面忽然空落落的,好像刚刚萌芽的一点东西,就被扼杀了。她甚至来不及探寻那萌芽的究竟是什么,就已经死在襁褓之中。
她的目光随意的扫着萧桀的脸,他依旧是淡漠的、英俊的、迷人的。这个男人,过完这个生日就30了,事业有成魅力十足,怪不得一直那么招女人喜欢。然而她不经意的视线忽而紧紧盯着他白衬衫领口上的一点红,那颜色她再熟悉不过,是女人的口红。
啊,他做了什么呢?怪不得如此疲惫的样子。先前纳卡叫女眷们回去的时候,她看见舞台上的舞娘们正在脱衣服。她从电视中见过泰国舞娘可以多么妩媚勾引,她更知道萧桀身边以往有过多少女人,那还仅仅是他带回家的,没有带回来的更不知多少了。
心里面好像迅速崩塌了一块,但是却也轻松了,轻松的她想大哭大叫,撕毁自己安静、无所谓的伪装。
“你早点休息吧。这几天尽量少出门。我可能会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不过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的。”
难得的,萧桀一口气会说这么多的话,是因为、要和西亚结婚吗?米筱筱安静微笑,一如既往的乖顺。等到萧桀走远,远到那平稳有力的脚步声听不见,米筱筱忽然扑到床上,将整张脸蒙进被子里,放声大叫。
“啊……啊……啊……”
黎明破晓,新的一天又到了。米筱筱听萧桀的话,足不出户,连每天晚上纳卡庄园里热闹的活动都不参加。萧桀果然有四天都没有出现过了,也没有派人来关心一下她会不会被闷死,仿佛她怎么样都无所谓。是啊,她可以理解,他要和西亚结婚嘛,他要成为这个庄园的新主人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让她的出现来破坏那些即将到来的美好?
她每天在阳台前看着太阳升起,再看着它缓缓落山,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偶尔在入睡前,她会想起西亚的话她没有做到让萧桀娶她,她什么时候会死?有时候在梦中,她会觉得被注视,但是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切如常。
她就会自嘲的一个人笑很久很久。
“小姐,这是少爷让人送来的衣服,请你穿上,明天庄园里要骑大象比赛。”
土生土长的泰国女佣,英文说的很僵硬,不过她可以听懂。被对着女佣点点头,那女佣放下衣服就出去了。米筱筱坐在白色的躺椅上摇啊摇啊,一直到金色的夕阳照进屋内,将她的影子拖的很长很长,透着寂寞,她才缓缓起身,走向床上那套衣服。
那是一套传统的泰式纱笼,色彩艳丽,光泽绚烂。裙身是用泰丝制作的,摸上去很柔滑凉爽。因为全民信仰佛教,上身的衣服也由僧侣衣饰改良,领口宽斜,穿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边肩,所以披肩是必不可少的搭配。一旁还有一个首饰盒,打开来,是纯金打造的几只簪花,上面镶着绿色的孔雀石,类似中国古代女人戴的金步摇。还有几只大而奢华的耳坠,也是纯金打造泰国人果然是很喜欢金子。
“骑大象比赛啊……”
她低低的叹息一声,她知道在泰国大象是很吉祥的圣物,它们力大无比又温顺,在民间至今仍是不可缺乏的搬运工。因此除非遇上很隆重的节日或者庆典,不然很少能遇上骑大象比赛。她捻着纱笼的手指轻轻抖了抖,然后重重叹息。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去了,屋内陷入一片昏暗,朦朦胧胧的,裹着曼谷黏黏腻腻的空气。
清晨,米筱筱在女佣的带领下到了那比赛的园子里,七八只大象已经悠闲的在园子里散步。穿着泰国传统服饰的几个年轻男子光着脚丫在给它们喂食,在那样庞然大物的衬托下,人显得多么渺小。
她盯着那些温驯的动物看了一会儿,开始在四周寻找萧桀的身影。人已经来了不少,女眷和男人们的休息地依然是分开的,然而西亚却可以陪着纳卡坐在那里,可见她的身份的确不一般。她看见米筱筱望过去,低头对着纳卡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纳卡的视线瞟了过来,然后点头,西亚起身走了过来。
“米小姐,父亲请你过去那边一块儿坐。”
西亚今天异常漂亮,纯洁的白色纱笼让她看起来仿佛圣女,眉宇间男子的英气也隐去不少,徒留女儿家的娇媚。泰国的女人大多长得珠圆玉润,米筱筱盯着西亚浑圆的胸部看了两眼,下意识的再低头看看自己,心头忽的失落。
嗯,她比较平。
她跟着西亚走过去,然后被安排坐在纳卡的右手侧,西亚则坐在左侧。西亚不停的找她说话,所以她不得不侧着身子面向纳卡的方向,尽管她极不喜欢纳卡,也依然要满脸堆笑。不是害怕惹纳卡不高兴,只是总觉得不想输了什么,比如气质、学识,比如风度、仪态。
萧桀姗姗来迟。他到来的一瞬间,纳卡豪爽的挥手,宣布比赛开始。米筱筱还来不及多看他两眼,身后的女佣就推着她往前走,她这才知道原来她不是看客。
大象宽厚的背部坐上去似乎很稳。然而当它们全都奔跑起来,那样的速度和大地传来的震动,让米筱筱脸色苍白,双手死死的抓着椅柄。
“好好好。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都是我的好孩子。”
七十多岁的纳卡从大象上下来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萧桀淡淡的笑着,与西亚一同站在纳卡左侧,视线仿佛不经意的扫过站在右侧的米筱筱。看见她下来的时候身子在颤,眼底竟然划过一丝笑意。
米筱筱觉得头很晕。浑身的骨架好像都要被震散了,她都快站不稳了。眼前的景物好像都在旋转,然后越来越不清晰。
“哈哈哈,她的身体太差了,应该好好调教。”
纳卡接住了差一点就跪在地上的米筱筱,那肥厚的手掌撑在她的腰上,让她觉得反胃。
“先送她回去吧。”
纳卡挥手叫来女佣,米筱筱忙不迭的扑在女佣身上,眼前终于黑了。
“啊,啊堂主死了,堂主被人杀了……”
头痛欲裂间,米筱筱听见嘈杂的声音。她努力的想要撑开眼皮,然而浑身酸痛,竟然是连这样的力气都没有。周围似乎渐渐安静,她努力很久,终于睁眼,却被眼前的情形一震。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