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德三十九年,大荣太尉戚策破东衡侯大军五十万,斩东衡侯于东海之岸,其后三月,东鲁平定,东衡侯血脉三千人,被戚策屠杀一空。
威德四十年春,戚策大军还朝,其时戚策功高震主、威压百官,不过威德皇帝却没有疑心戚策,反而力排众议,封戚策为太子少师,见帝不拜,位于亲王平等。
威德四十四年,威德皇帝龙御归天,是年三十三岁的太子登基,是为庆历元年,少师戚策位列太师,辅佐庆历帝。
大荣朝新帝登基,原本是四夷犯边的最好时机,不过戚策征战疆场三十年,被誉为神州兵圣,有戚策坐镇大荣,四夷莫敢稍动,纷纷派出使者,对刚刚登基的新皇庆历帝表示臣服,一时间天下安定,万民欢腾,大荣盛世进入鼎盛时期。
庆历五年初夏
晚春过后,出云城中清晨微微清凉。
天色刚刚大亮,出云城中平民便开始为生活奔忙,如今天下安定,但是下层平民的生活,却并没有多少改善,终日忙碌之下,一日三餐,温饱足以,就已经是他们最大的愿望。
步履匆匆,人们路过侯府,大多是敬畏的看着侯府门前站立的兵卫。
侯府中有一座长宽数百丈有余的校场,戚策当年领军两万出征,也正是在这座校场誓师出征。
不过征战之事,毕竟是少之又少,自从戚策成名天下以来,戎方一族就少有犯边,因此这座校场现在最大的作用,还是给侯府家将、后辈练武之用。
校场之上,呼喝之声阵阵响起,拳风呼啸之间,精气冲霄而上,空气震荡之间,显示着侯府的强横武力。
除了武艺精湛的侯府家将之外,校场上还有一队少年正认真的练习着,这一队少年练拳,自然不会有不远处家将的威势。
不过拳出腿神,腰马合一,动作如羚羊挂角、又如猛虎出林,拳风凌厉无比,一拳一腿击出,空气形成箭型,静无声,出如电,显示出这群少年身上雄厚的根基,假以时日,这群少年必将是一鸣惊人。
这群少年全心投入练习当中,却没有注意到,校场围墙之上,一个小小的洞穴中,一双诡异无比的眼睛,正静静注意着这群少年每一个动作。
成人拳头大小的破洞,刚好让这双眼睛能够看到校场之内的情形,随着校场中少年的拳法施展开来,这双眼睛也开始变化起来。
原本是单瞳的眼睛,瞳孔下面,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小小的圆,加上原本的瞳孔,正是重瞳之象,新出现瞳孔略小,缓缓在大瞳孔之下旋转着,将场上少年的每一个动作记入眼中,过目不忘,正是双目重瞳最基本的功能。
校场围墙之外,重瞳双目的主人,正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少年一身粗布衣服,与校场中同龄少年身上鲜艳武服,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少年正是十年前石室重生的周成,不过现在这名少年名为戚闲。
在出云侯府之中,戚闲的地位非常尴尬,因为传说中,戚闲原本是出云侯戚仲谋酒醉之后,与一名侍女生下的儿子,这名侍女在生下戚闲之后,就已经崩血而亡,不过侯府女主人崇夫人看在戚闲是出云侯血脉的份上,收养了戚闲。
从小到大,戚闲都以私生子的名义养在侯府之中,私生子不能习武,而且崇夫人以戚闲身体病弱的名义,也不让戚闲习文。
文不成,武不就,戚闲却安之若素,这一点全府上下看在眼中,让戚闲得到一个‘废物’的评价。
不过这些人都不知道,十年前重生临世之时,石室婴孩身体中降临的,是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
普一出生,这婴孩就已经有自己的意识,石室中的女子,石室之外出云侯夫妇的对话,都被婴孩听在耳中,在这十年之中,时时浮现在童子心中。
十年间,婴孩变成了少年,得名戚闲,不过在他的心中,还记得那石室女子说出的另一个名字,‘颉’,而在他心中,除了前世周成已是过往,今世之名只为‘颉’,不为其他,只为重生之时,那石室女子脸上渗入心怀的微笑。
十年间,戚颉伴着一个老仆,独自在侯府后院一处独院中长大,每月里侯府会提供一些生活之资,不过戚颉的待遇,和侯府最低微的下人待遇相同,这也是崇夫人的‘恩德’,不然私生子原本就没有生存的必要。
“来了!!”
校场中正在练拳的少年突然停止了练习,静静站在校场之中,似乎是等待着什么,戚颉突然屏住呼吸,眼神紧紧盯着远处出现的中年人。
中年人一身短打武服,行走之间,身形笔直如同一柄大枪,自有一种威风煞气相随,这中年人正是场中少年们的老师,侯府教习,名为戚刀。
戚刀原本是出云国散修高手之一,三十年前戎方大军犯边,原名吴刀被征入出云军,与戎方一战,吴刀一人独斩戎方五名金狼铁骑,为戚策赏识,随后吴刀拜入出云侯门下,成为出云侯门客,屡立大功,被戚策赐戚姓。
此时戚刀虽然已经是五十有余,但看上去还是三十岁左右,自从戚仲谋继承出云侯之位,戚刀就成为了出云侯府家将首领,负责教导出云侯府之中戚姓子弟!
随着戚刀进入校场之中,校场上正在练武的家将纷纷躬身行礼,戚刀脚步不停,只是点头,挥手让家将继续练习。
……
“世间修行门派数之不尽,奇功异法,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总体说来,修行法门只有两种,修炼身体与修炼灵魂,不过无论是选择哪一种修炼方式,身体都是最重要的基础,将身体当做躯壳的修炼之法,永远不能够成就长生之道。”
戚刀站在众少年前方,众少年齐齐笔直站立,恭听戚刀的训导之言。
围墙之外,戚颉也竖起耳朵,仔细记着戚刀说出的每一个字。
“肉身修炼,先天之前,分为练皮、锻骨、换血三大境界,每一个境界又分成三品,九品之上,则为先天,一入先天,则是长生之始!”
戚刀的话,并不是多么大声,但是却传遍了整个校场数百丈空间,戚颉心中暗暗震惊,能够将声音传到如此距离,犹如平常说话,不知道这戚刀的修为到底有多强。
听着戚刀的话,戚颉心中狂震,前世今世,虽然见识过所谓的武艺,偷看校场演武,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但是从没有听到这些话,先天、长生?
戚颉只觉得一扇大门在自己面前徐徐打开,大门之内,正是这神州之上的真正奥妙,肉身九品,正是大门前九道阶梯,正等着自己去攀登。
“敢问教习,什么是先天境界?”
就这这时,校场上一个少年越步而出,好奇的向戚刀问道。
“所谓的先天境界,就是肉身与天地相合的开始!”
戚刀看了一眼场中的少年,接着说道:“先天之前,肉身九品,不过是锻炼身体,气血神力,我们都只能够通过食物获取。
但一入先天,身体犹如刚从母体初生,清净无比,肉身能够从天地之间吸收天地灵气,来锻炼自身,而且一旦成就先天境界,就打破寿命极限。
普通人最多能够活到一百二十岁,但是先天高手,最低都有一百八十岁的寿元!而且随着先天高手再次进步,寿元也会再次增加,传说中上古人仙高手,最多能够有千年寿元,而那人仙之上,则是长生神境,入道长生,则是寿与天齐”
戚刀此话一出,场中少年不由议论纷纷,寿与天齐,一瞬间,众位少年心中对长生境界向往倍增。
人类个体最大的敌人,永远是无情的时间,管你是帝王将相,还是草芥之名,大限一到,就只能够乖乖化作一杯黄土。
看古来帝王对长生孜孜不倦的追求,就知道,只要是人,谁不想多活上几年!不过戚刀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所谓的长生境界,古往今来,都是在传说之中,真正有人达到的,则是寥寥无几,谁也没有见过。
校场外戚颉呼吸一阵急促,要不是场中少年议论纷纷,说不定就被发现了,与场中少年相比,戚颉二世为人,对于长生的向往,绝对比校场中那些少年要强烈的多。
不过转眼之后,戚颉又是双拳紧握,脸色愤恨不已,自己空有长生之志,却不能够光明正大的修炼武艺。
来到这世界十年,戚颉虽然是小孩,但是正因为身体的关系,被人轻视的时候,也发现这十年中,侯府对自己监视,没有一天停歇,只要自己表现出武功,等待自己的,说不定就是侯府中的地牢。
“哼,长生神境,早就是传说,先天才是长生之始,而先天境界,犹如鱼跃龙门,世间百亿人口,先天高手寥寥无几,你们以为先天境界是那么好达到的吗?”
戚刀的声音犹如洪钟巨吕,当头棒喝敲打在众少年的心头,场外戚颉也是心中一震,深吸一口气,随后平静了下来。
“教习,那怎样才能够达到先天境界?”
“先天高手,都是肉身强大到极致,一手有万斤巨力,先天之下,后天九品,练皮最易,锻骨其次,换血最难。
练皮三品,一旦只要有充足的营养,普通功法,都能够达到三品,三品之力,能开十石之弓,而三品之后,想要进入锻骨界,却必须耗费巨量珍贵药材,这一关淘汰的人数不胜数,锻骨之后,六品巅峰又是一个大门槛,进入换血之境,需要领悟意念之力,只有进入内视,才能够进行换血,否则等待你们的,肯定是走火入魔,武功尽费。
你们现在努力练习的,是戚家商品练皮之术,虎形练皮拳,只要你们能够领悟到虎形练皮拳的精髓,五年之内,必定能达到三品巅峰。到时候你们就勉强合格了,至于日后锻骨、换血,就要看你们的机缘了!”
看着下面仔细倾听的戚家子弟,戚刀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瞬间脸色一沉,大喝出声:“现在开始修炼,要是被发现偷懒,惩罚加倍!!”
“是!!”
众少年正被戚刀的话激得热血沸腾,当即大喝一声,拉开架势,一板一眼的开始练习起虎形练皮拳来。
所谓的虎形练皮拳,大部分动作,都是百兽之王猛虎各种动作,比如虎啸山林、猛虎出山、饿虎扑食,演化而来。
虎形拳最为注重的,就是形意合一,虎形拳练到极致,施展开来,犹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不过场中少年大多只是刚刚开始练习,连一品都还没有入门,只得其形未得其意,不过这也是戚颉所需要的,随着众少年练习,戚刀时不时出言指点,让戚颉在旁边听得豁然开朗。
戚颉正想继续听下去,全神贯注,却没有发现,背后一道身影正靠近着自己,直到一双大手搭上了戚颉肩膀,戚颉这才身形一颤,双眼重瞳瞬间隐去,恢复正常,随着大手力道转过身来,戚颉小脸上满是害怕神情。
戚颉双眼偷偷看向来人,随后大松一口气,小脸害怕神情消失,口中有些埋怨的说道:“信伯,你简直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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