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三刻,戚颉跟在戚仲谋身后,到达了戚家家庙所在的凌云山。
相传这小山的名字还是首代出云侯所定,戚家历代嫡脉所出的先人灵位,都在凌云山顶峰的家庙之中,各大旁支远脉,也都能够在家庙中找到各自一脉的先祖。
荣朝礼仪继于前朝,天子七庙,王者六庙,诸侯五庙,出云侯一脉正是有资格立五庙的世家之一,从荣朝建立,戚家立足出云城已经数百年,家庙中随着一代代先祖逝去,各自灵牌已经摆满了整个家庙。
为了这次家祭,出云侯已经将凌云山顶峰扩成了一个巨大的广场,不过密密麻麻站了数千人之后,这巨大的广场,也显得有些狭小了。
“奉祖先!!”
礼官的声音响起,戚仲谋双手虚悬,奉着手中玉圭当先进入家庙,左右跟着崇夫人母子和戚颉三人,随后则是一众长老和旁支家主。
随后戚仲谋大声念出早准备好的祭文,文章倒是文采斐然,不过内容无非是后人继承先祖遗志,振兴戚家等等。
“青州戚家十八代男裔戚远、戚云……”
听到旁边礼官的声音,崇夫人脸上有些阴沉,因为眼下已经进行到仪式的最后一项,就是将家族新增人丁记入家谱。
“出云嫡脉十八代庶出男裔戚闲……”
当礼官念出戚颉的名字,众人眼神都是微微变化,在戚颉和戚仲谋身上转悠,不知道戚仲谋何时多出一个儿子,这样想的人,大半都是旁支中人,而站在戚仲谋身后的戚家长老,显然早已经知道戚仲谋的决定,听到戚颉名字,各自脸色都没有什么变化。
多多少少都知道戚颉的存在的人,见到戚闲被记入家谱之中,各自都在心中盘算着戚仲谋的用意,而那些女眷则注意到崇夫人此时已经平静下来的脸色,心中对她的定力也是十分佩服,殊不知在崇夫人眼中,戚颉已经活不过今晚,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
戚颉之事进行地出乎意料的顺利,戚仲谋也不由暗赞身边人识大体,不过抬头看到戚颉脸上始终不变的淡然神情,眉头又是微微一皱,心中有些复杂难明,小小年纪,就有这样深沉的心思,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
家祭种种仪式完毕,等众人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六七个时辰时间滴米不沾,一众族人都是饥肠辘辘。
好在出云侯府十年大祭,已经经历过许多次,各大管事对这种情况知道的清清楚楚,因此当戚家族人回到侯府的时候,府中家宴也已经准备完毕。
在仆人的引领下,戚仲谋带着各旁支远脉的家主进入大堂中用餐,而戚颉等后辈弟子,则被安排校场上。
家祭期间,倒是没有平时的山珍海味,不过一桌桌的素席,也让空腹一天的年轻子弟点头称赞。
此时校场上聚集了戚家所有的年轻族人,尽管现在这些人都是无忧少年,但是不用十年时间,这些人就会变成戚家下一代的顶梁柱。
这几千人在有心人眼中,就是一张庞大无比的关系网,聪明者四处走动,与各家嫡脉子弟频频结交,糊涂者虽然并没有乘机积攒人脉的想法,却也会向本家继承人投去笑脸,唯独戚颉,大马金刀的坐在席中,专心一志的对付桌上的素席。
戚颉这样子被正处于人群中心的戚绍见到,原本因为戚颉名字进入家谱而郁闷不已的心情,立马好上不少。
就算戚颉的名字被记入家谱,但是嫡庶之别,却是他跨不过去的坎,就算一时得意,将来继承出云侯之位的,还是自己这个侯府嫡长子。
看着周围戚姓子弟欢声笑语,戚颉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快速的填饱自己空了一天的肚皮,随即乘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溜出了校场。
“呼……”
出了校场,戚颉长长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尽情呼吸着夜色中清新的空气。
虽然名字被记入家谱,戚颉心中却没有丝毫高兴的神色,周围戚家几千子弟,也好像与自己毫不相关,在戚家十年大祭,最为热闹的时刻,戚颉却感受到一个异世来者最强烈的孤独。
摇摇头驱除心中的感觉,戚颉向自己的小院走去,不管如何,十年前自己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将来一定会站到与戚仲谋敌对的位置上,尽管他是自己的生身之父,也不能改变已经注定的命运。
校场上喧哗之声渐渐远去,家祭大宴,侯府下人和家将,大多都集中在校场和侯府大堂之中,因此戚颉这一路上,却有一种闹中取静的悠闲。
只要在转过一道围墙,戚颉就能够回到自己小院,不过当他迈着轻快的脚步转过围墙的时候,脸色突然一变,身形瞬间紧绷。
“阁下是谁?”
几步之外,一个回身包裹在黑衣中的身影出现在戚颉眼中,而这条路只通往自己的小院,加上自己出现之时,眼前黑衣人猛然冰冷一片的目光,戚颉知道,这黑衣人埋伏在这里,目标就是自己。
往日里这里虽然是侯府偏僻之处,但是戚颉这样沉声一喝,肯定也会惊动一些人,但是现在侯府中大多数人集中在校场和大堂中,却没有人听到戚颉的大声呵斥。
“哼!!”
见到戚颉的反应,黑衣人闷哼一声,也不言语,双掌陡然探出,带起呼呼风声,向戚颉胸前击来。
感受到掌风中带着的力量,戚颉脸上瞬间一凝,身形一退,双手往怀中一抹,一道白光闪过,戚颉右手中出现一柄匕首,闪电般向黑衣人手掌中心刺去,同时口中大喝一声:“老贼婆受死!!”。
这却是戚颉从黑衣人的声音中听出了对方的性别和年龄,眼前掌风刚猛无比,戚颉知道自己的实力远远在黑衣人之下,因此一出手,就已经动用了全力,半年日夜修行,尽在这一刺之间,白光反射,映出戚颉凝重的表情,不过眼中却是冰冷一片。
“咦?”
见到戚颉这般凌厉应对,黑衣人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异,似乎是意外戚颉表现出的实力和冷静,不过戚颉这一刺虽然快速,但是却并不放在对方眼中,口中惊异的同时,黑衣人正对匕首的手掌微微一转,让过戚颉手中匕首,五指一收,成蛇形向戚颉琢去。
眼神微微一缩,戚颉右手瞬间一翻,匕首正面朝上,迎上蛇形刁手,同时身形一侧,让过另一道掌风,左手一拳击出,眨眼间却闷哼一声,倒退几大步。
原本戚颉一拳已经打中了黑衣人的右手,却是却被对方的内息反震而回,不过黑衣人眼神中却出现了一丝羞恼,脚步瞬移,双手犹如风车一般,虚影重重、变化无方,招招锁定戚颉要害。
黑衣人出手速度倍增之下,戚颉一时间却有些适应不过来,只能将手中匕首舞成一面大扇,但是几招之后,却依然被黑衣人抓住了破绽。
黑衣人右手屈指一弹,正中匕首背脊,扇形光影消失,与此同时,黑衣人左手已经顺着中门空挡出打了进来,目标直指戚颉胸膛,生死之间,戚颉双眼重瞳瞬间展开,重瞳之下,眼中光圈流转,黑衣人的动作陡然变得缓慢起来,乘着这短短反应时间,戚颉脚下一点,向旁边移去,不过这时候黑衣人手掌距离戚颉胸膛已经不过须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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