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那慎淑媛曾患过失心疯,她人看起来也确实怪怪的。她的话我不敢全信也不敢不信。于是我偷偷溜出去找了家药铺号脉。
原来慎淑媛没有骗我,我真的怀孕了!
之前一直苦苦期盼,没想到这当口儿却有了。虽有些惊慌,心中还是喜悦更多些。
宣煜知道了也一定会很开心吧,真想马上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我又匆匆赶回慈和宫。见雀儿正在厨房洗碗,我忙过去:“你这丫头跑哪去了?到处找不见你急坏我了!”
雀儿调皮地说:“昨儿我娘也不知怎的发了笔小财,破天荒头一次给了雀儿一些碎银子做零花,雀儿还是第一次有零花钱呢,就出去逛集市啦!姐姐你瞧,我这个新的发带美不美?”
雀儿14了,正是爱美的年纪,我现在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便摘下头上的琉璃珠花给她戴上:“美极了!这个珠花颜色鲜艳正配你的年纪,姐姐送给你。”
“多谢姐姐!”雀儿果然喜欢的不得了!
我又想起昨日之事便问道:“雀儿,你可知道上官泠岚姑娘?”
“当然!上官姐姐心地善良,常来此处帮忙照应这些遗妃们,对我们这些下人也极好,还常给我们带好吃的东西呢!”雀儿开心地说。
我又问:“她住在慎德观?怎么听起来像道观的名字。”
雀儿:“那里是道观没错,不过只住着上官姑娘和几个小厮。听说上官姐姐出身名门,是忠烈之后,父兄都为国捐躯了,上官家只剩下她。上官姑娘拒绝多少王公贵戚的求亲,执意要入观清修。这慎徳观是朝廷专为她修建的呢!”
“是这样……”上官家,我好像有些印象。
先帝时上官家全族镇守边关二十余载,在一次战事中保得大捷,却全族为国捐躯。没想到却还有个遗孤在世上。
毕竟是上一辈人的事且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了,我对此事了解不多。
正说话间,却见‘一脸横肉’带着一个年轻人走过来,我仔细一看竟是小康子!
‘一脸横肉’不耐烦地说:“又是个宫里赶出来的奴才,以后挑水劈柴的活儿就交给他吧!”说完一阵风儿似地走了。
我惊道:“小康子,你怎么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小康子支支吾吾,雀儿机灵,忙说:“姐姐你们聊,我去洗衣服了。”
见雀儿走远,小康子才轻声说道:“主子安心,没出什么大事,凌然姑娘遭人暗算受了重伤……”
我心一紧:“什么?凌然现在怎么样了?”
小康子:“主子放心,凌然姑娘已经没有危险了,想是孝惠一党所为!皇上一时不能轻举妄动,又担心主子在此势单力薄,便与奴才设计,让奴才到慈和宫以护着主子周全。”
小康子接着说:“皇上让奴才给主子捎个话,皇上心里日夜思念娘娘,很快皇上就会接主子回宫,并晋为夫人!”
我听了却没有什么惊喜,反问道:“皇上很喜欢戚淑媛吧?”
小康子面色稍稍尴尬了一下,却所问非所答:“娘娘,奴才看得出,谁也取代不了娘娘在皇上心里的位置。”
呵呵,谁知道呢。我当初连升八级用了不到半年时间,那已是宫中的奇迹,而这戚淑媛连升八级却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简直就是奇迹中的战斗机!
“对了,主子!”小康子说着拿出两颗药丸递给我悄声说:“奴才临行前,芷天姑姑说主子的解毒丸还剩这两颗,此地凶险,让奴才全带过来给主子以备万一。”
我接过来,又拿一颗塞给小康子:“没错,此地确实凶险,你也随身带一颗以防万一。”
我想了想又问道:“最近宫里还发生了什么事?”
小康子答道:“姣宝媛晋为正四品御姬,而慧修容被逐出宫送到宝华寺削发为尼了。”
我心中不由唏嘘宣煜凉薄的一面,果然再得宠也不过是皇上的一件衣服而已。
我苦笑了下,想起还要继续自己的事情要紧,而那慎淑媛才是唯一的突破口。
我轻声对小康子耳语:“慈和宫最里面有间柴房,其中大有文章。你我暗自监视动静,注意平日有没有什么人出入,此事非同一般,一定要万般小心!”
小康子:“奴才遵命!”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小康子很尽心,就连夜半时分也去监视。
一天,两天,三天……日日平静无奇,一转眼已经过去二十多天,我们几乎快要放弃了。
这日我正在厨房干活,‘一脸横肉’走过来交待:“今日晚膳要烧九十九道菜,有贵客来!摆上菜就好了,不需要在一旁伺候!听到没?”
我们忙应是,离晚膳时间没有多久了,我们忙加快了干活的速度。
‘一脸横肉’走远后,胖厨娘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孝惠这婆娘走到哪都忘不了摆谱!回回十碟八碗的还嫌不够,咸了不行淡了也不行,最后还不是一筷子不动就统统喂了猪狗,也不怕遭了天谴!”
我心下了然,是孝惠大长公主要来了。果然这慈和宫是她的根据地。
孝惠与慎淑媛曾经就是一党,今天来十有八九与慎淑媛有关。我示意小康子今晚要格外留意柴房的动静。
晚膳时分,果然孝惠大长公主来到慈和宫,身后跟着三个仆从,这三个仆从穿着像是宫中内监,又有几分面熟。
‘一脸横肉’一见孝惠,马上满脸堆笑献媚地说:“哎哟大长公主,您可来啦!晚膳都已备好,快快入座!”
孝惠却皱着眉头训斥道:“听说你们去宫里见悦妃娘娘了?没有本宫的话别乱往宫里跑,没的给悦妃娘娘添乱!”
‘一脸横肉’尴尬地干笑两声:“公主息怒,是奴才们想孝敬孝敬悦妃娘娘,以后不会莽撞就是了。呵呵~”
“嗯…”孝惠冷哼一声进了正殿。
‘一脸横肉’早已放出话不许任何人一旁伺候,想是有密事相商,我也不便再跟过去了。
这一夜我毫无睡意,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还有孝惠带进来的那几个宫中内监模样的仆从恐怕也是来者不善…
果然天快亮时后窗传来一声猫头鹰的叫声,这是我与小康子定好的暗号。我悄悄开了门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忙把他带进屋里。
“怎么样?”我急切地问。
小康子:“正如娘娘所料,夜半时分孝惠进了那柴房。因有人把守门外,奴才不得靠近。后来奴才使计将守门人引开,偷偷躲在柴房窗下偷看,柴房里竟空无一人!”
我沉思:“嗯,那柴房内测墙壁后有处密室,想必她们进去了那里。”
小康子接着说:“就在奴才想要离开的时候,那守门的又回来了,那柴房的门竟也开了,奴才忙躲入柴垛不敢出声。
是孝惠和另一个声音沙哑的妇人走出来,只听她们二人说什么大业既要得逞,十月十八,飞翅必杀。奴才轻轻扒开柴垛偷看,似乎有一堆布匹模样的东西被孝惠的那几个仆从带走了奴才愚笨,只探了这么多。”
我拍拍他的肩膀:“你做的很好,先回去安歇吧!小心别让人瞧见你。”
我回屋躺在床上,反复思想小康子的话。
所谓‘大业既要得逞’想必不是谋逆就是铲除他们异己的大行动。‘十月十八’……还有三天就是十月十八了,这些都不难理解。
只是‘飞翅必杀’却是什么意思呢?总不会是外卖炸鸡翅膀啊!
我突然想起孝惠带进来的那三个内监,不正是宫中大力太监(负责做力气活的太监)的总管么!
小康子说他们带走了一堆布匹样东西,雀儿不是说过慎淑媛命她织成十匹红色锦缎且此事要保密。
看来红色锦缎定有文章!
这些事情串起来,脑中突然灵光一现:红色便是赤色,哪里是什么“飞翅必杀”,而是“非赤必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差不多十月十八那天宫中会有大行动。
也许所谓“赤”,正是红色锦缎的标志,若是没有此标志的人便格杀勿论!
我心头一惊,事不宜迟,我必须马上回宫报告宣煜才是!
这慈和宫白天人杂得很,现在雀儿和小康子基本把活都干了,我失踪几个时辰不见应该不会引起管事姑姑的注意。
只是从慈和宫到皇宫,若是靠走的恐怕要走上一天一夜,可是到那里去弄车马呢…
次日我悄悄与小康子商议此事,小康子想了想:“主子,办法倒是有,只是恐怕主子要受些委屈…”
我:“你说!”
小康子:“慈和宫后面有块空地,专门用来种植迷迭香和薰衣草,每隔几日宫中就会来马车取走许多带回宫中做香料。
奴才负责慈和宫的粗活,自然这种装车的事也是由奴才来做。如果娘娘躲在装草的大筐里,便可以搭车入宫了。待马车到了宫里,娘娘再偷偷出来。赶车人是从不会查看的,娘娘只要在里面躲好就是。”
我:“那车大概什么时间来?”
小康子:“五天前刚来过一次,差不多今晚又会来的,一般是晚上戌时左右。”
我:“好,就这么办!”
夜里,我跟小康子借了衣服扮成小内监的样子。在他的掩护下偷偷钻进大筐子,上面又盖上了薰衣草。
赶车人果然看都没看,小康子说了句:“车已装好了!”他便赶车出发了。
我在筐子里则默默祈祷可以顺利回宫见到宣煜。
到了宫中,天已微亮。趁着赶车人去方便,我忙偷偷下了车。
宣煜勤政,如今朝中势如水火,想必他会在上书房。我从小路悄悄向上书房走去。到了回廊。
方中信先瞧见了我:“是谁?胆敢私闯上书房!”
我忙走近:“是我,方总管休要高声…”
方中信睁大了眼睛:“毓贵嫔娘娘,你回来啦!”
我焦急说道:“我有要事要报告皇上,十万火急!”
方总管答道:“皇上此刻不在上书房,这个时间应该在惜桂园。”说着引路带我过去。
我边走边问道:“惜桂园?此地我怎么未曾听说。”
方总管面露尴尬之色:“戚淑媛喜欢桂花且喜爱饮用桂花花露,皇上特为她造了一处桂花园林名惜桂园。
戚淑媛不喜园中人多,恐污了桂花香味,每日清晨都亲自采集花露,皇上也常常在清晨陪她一起采集。”
我听了心里自然不爽,这两人真是恩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