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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妧再次沉默良久,轻轻的道:“需要什么条件,你说吧。我们尽力为你办到。”
姜昊精神一振,站起身来冲着琴妧一躬到底:“多谢琴妧师伯。”直起身,他扳着指头数道,“一面古铜镜,年代越久越好,一块一尺玉版,一把桃木剑,一柄玉如意,一枚法印,一块令牌,一只甘露碗,镇坛木、令旗、菱、铛、钟鼓纸符等等一宗。”
琴妧听得目瞪口呆,这些东西不要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过,好在姜昊有备而来,马上拿出一叠自己画出来的样式图和材质需要说明,最后叮嘱,所有的东西一概不要炼制过的法宝,必须要纯天然才行。
一番筛选。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除了铜镜可能在凡人间找到之外,其他的都需要用原材料现做,不过这些东西却难不倒修行界的大门派,他们随便从库房里划拉一点出来就足够姜昊折腾的。
玉是顶级的羊脂白玉,剑是千年桃木剑,铜是天生紫铜,金是地涌紫金,镇坛木都是万年金檀木。姜昊看的眼花缭乱,心说要是地球上那些骗吃骗喝的道士们能弄到这么一套行头,卖了之后怕是八辈子就花不完!太奢侈了!
用了七天时间,姜昊亲手制作了左右的法器,然后全部布置成一张法坛,自己斋戒沐浴七天,盘坐在坛前闭目凝神虔心供奉三日,终于在十七日之后,正式开坛作法!
这样的事情要是在地球修行界各大派来搞,早一脚将姜昊踹出去!这样的架势随便拉个老百姓都认识,这是准备抓鬼驱邪跳大神的!那里是来进行严肃的追魂续命仪式!
“碧云派”上下却是不知道的!他们都看得出来在这件事上,姜昊是怎样的用心,怎样的虔诚和殚精竭虑,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姜昊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被他们初步认可了!
正午,高天上的恒星将最为炽烈的光芒照耀在“碧云派”大殿广场上,正中央位置摆开一张七尺桌案,通体以黄布包裹,下有流速璎珞,桌上点燃四盏大烛台,左面放着一把玉如意和令牌,右侧是一把桃木剑和玉版“笏”,并法印、法尺、镇坛木等等。正中央右前一叠黄纸法符,中间摆着甘露碗,下放铜镜正对艳阳,最后是一只铜铃,铜钟悬于右侧伸出的飞檐上。
姜昊披头散发,身上穿着一件麻布长袍,不冠不袜没一件佩饰,赤着双脚踩在地上,从三十六步外缓缓前行,若是有明白人能看得出来,他走的是传说中的“禹步”。
三十六步走完,恰是双足落定,姜昊微眯双眼,仰头看向中天烈阳,合上眼皮,感受两道包含热力的光芒直透心底,他长吁一声,双手团抱冲着苍天大地恭恭敬敬的三拜。
“嘡!”一声悠扬的铜钟响起,飘飘渺渺的传出去数里之远,听者无不感到两腋生风,精神为之一震。
他左手在法坛上一扫,三张黄纸随风飘起浮在眼前,轻叱一声,右手闪电般在“甘露碗”中食中两指一蘸,迅疾无比的连书三张法符,最后抄起一把朱砂挥手撒去,三个殷红符箓已然成型!
不等法符落下,再喝一声,右手抄起桃木法剑,左手食中二指从头到尾疾速一抹到顶,平端剑身当胸一立,“嗖”的一剑穿起,口中连连呼喝“咄咄咄!”三张符纸竟接连点燃!
周围一帮远远观礼的人为了保险起见,严厉禁止用神识探测,只能凭自己的眼力远远观察,其中不乏鉴权这样的高人,但谁也没弄明白,姜昊不用法力不用磷,那朱砂符自己是怎么点燃的!
这还没完!就见姜昊挥剑在四根大烛上一掠而过,将其点燃,又拿起三根大香点燃后合于掌中,恭恭敬敬又是当空三拜,插入当中紫金炉里。
右手再次拿起桃木剑,姜昊指着高天烈阳,嘴里头念念有词不知道叨咕了些什么,反正周围的人一句都没听明白,只听得其中韵律十足事促时缓,似是一篇非常繁复绕口的大文章,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他才结束,抓起镇坛木“啪”的重重一拍桌案,左手铃右手法剑绕着法坛一边比划一边的念叨。
周围的人看的越发诡异,不少人直觉的后脖子发凉,这种青山绿水之间偏偏作出一副神神道道的样子给修行人看,十之八九以为是疯了,但有心人却发现一个怪现象,随着姜昊越转越急,法坛上四根蜡烛火苗越拔越高,那三炷香的烟气居然凝成一股直插云天的气柱竟是不散,而一束阳光已经明显更加明亮的照上桌上那铜镜!
左传九圈又转九圈,姜昊回到正位放下铃剑,双手抄起“笏”来,高高举过头顶,朝着天空长啸一声:“噫吁嘘----!
天地煌煌,育我纯良;乾尊曜灵,坤顺月昌。
二仪交泰,上衣下裳。配成天地,应感玄黄。
震离坎兑,翊赞扶将。乾坤艮巽,虎伏龙翔。
今日行筹,玉女侍傍。有急相佐,常辅扶匡。
追我者死,捕我者亡。牵牛织女,化成河江。
全我结义,护我愿尝。取我精魄,咨我离殇。
以无情故,以无己怆。嗟尔冥冥,拂为魍魉。
咄!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刚刚念完最后一句,就在众人不知所以的睽睽注视之下,姜昊突然发出一声山崩般的大叫,一股血光“嗤”的从顶门冲出,倏然化入那道诡异的从天空降下灌入铜镜的光柱里面。同时,高举向天的“笏”突然“轰”一声炸成漫天粉末,将他的身子一下推出几十米远,而那近在咫尺的法坛,竟是连一缕香灰都没有崩下来!
姜昊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那束光芒朝着天空收回,由慢到快逐渐加速,就在视野的尽头倏然消失不见,一阵狂风突然从外间猛然吹来,将四盏蜡烛一起吹灭,法坛上的令旗黄纸漫天飞舞,沉重的铜钟“铛铛”晃动起来,响的乱七八糟。
“姜昊!”鉴权惊呼一声抢了过去,再一看姜昊的样子,他大吃一惊,挥袖将所有弟子本人都远远推开,厉声喝道:“所有人不得靠近!速速收拾所有物品回去!”
说罢也不停顿,托起姜昊闪身冲进大厅,直到始终安坐在那里没有出去的琴妧面前。琴妧面色微微一变,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三天后,姜昊从昏迷中醒来,他刚从床上坐起,立刻觉得自己有些不大对劲。往日有用不完的力气的身体,现在居然感到有些沉重,从来都不会困难的呼吸,此时竟觉得气管有些堵塞,甚至连心跳都变得不那么强劲了,怎么会这样!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愕然发现曾经光洁红润富有弹性的少年之手,居然出现一些不正常的灰白,毛孔粗大骨节宽广,唯独少了血色。
更把他吓了一跳的是,一缕垂在眼前的头发居然变成毫无生气的灰白色,那样子简直就像烧透了的木柴似的,一碰就要化成灰!
心中忐忑的想:“莫非我也便成了杨过?人家一夜白了两鬓,我却也是施法耗尽了心力不成?”顺手捋过长发,姜昊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所有的头发,都是这个颜色!
“我到底是怎么了!”他失声惊呼,一下从床上跳到地上,陡然觉得身体有些过分的虚弱,竟是晃了两晃差点摔倒!他浑身上下摸了一圈,赫然发现自己的皮肤居然有些松弛!有些灰白,有些老化!
“难道说,我真的是变老了么?!法术真的管用了?”姜昊心中一亮,如果法术真的管用了,如果上天真的取了自己三十年的阳寿,那么他变成常人四十七岁的样子也是很有可能的!那么幽兰就有了三十年的时间,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他没有丝毫因为老去而沮丧,满心里都是未来某一时刻二人相见的崇敬喜悦,少年萌发的爱情就像火山爆发一般强烈直白,大喜大爱大是大非,却是没有那么多的理性和计较,更不在乎什么得失,有爱,就有一切!
屋子里没有找到一面镜子,聪明如姜昊却是早就猜到了怎么回事,他抚mo自己的脸庞的时候,已经能够感觉到皮肤的粗糙和松弛,甚至在额头眼角可以摸到清楚的皱纹,加上自己这一把头发,任何人一看都知道是韶华逝去,青春不再了。
这样的结果,对于一个17岁的少年仍旧有些残酷。不管姜昊是怎样的无怨无悔,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的皮囊。十七八岁少年,谁不在早晨起来打理自己的发型和皮肤?谁不在乎自己在年轻女性面前的形象?
现在,却是什么都毁了!尽管是为了自己爱的人,这样的代价,是不是有些太大?在默默的思考了三天后,他终于走出房门,勇敢的面对世界。
姜昊发现,所有的人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凡是低阶的弟子不再冷冰冰形同陌路,也不再形同仇敌,高阶的弟子和各部执事,以及一些极少露面的高手元老,在看到他的时候都会露出欣慰、惋惜的神情。
当他找到琴妧时,总算得到了令他兴奋的答复---可以肯定,幽兰的魂魄非常坚韧稳固,这意味着,他成功了!尽管,方式是那样的诡异!
天威难测!谁也说不准到底是什么力量促成了这一切,姜昊从头到尾干的那些事说得那些话,很多隐藏不露的高人是都能够完全照做一遍的,但他们怎么都不能跟那一道阳光和莫名其妙的怪现象扯上关系,更无从发觉是什么力量剥夺了姜昊的寿元。假如说这是一种神通的话,那将非常可怕!
姜昊就在“碧云派”暂住下来。尽管他的样貌已经完全改变,却也不能保证不会被“玄天派”的人认出来,修行界什么神通都有,防不胜防。
姜昊也借着这里的环境和条件,努力将自己的身体状况重新恢复到最佳,同时拉下脸皮到处求教修行的问题。这一点,他却是多虑了,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把他当外人看,不管有多少人自问多么倾慕幽兰,他们没有谁能做到这样的牺牲,自愧不如。
于是,姜昊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许多修行界显传的修行法门,见识眼光大涨,假以时日,不难超越那些“神州联盟”的同辈中人。不过,他的容貌难以恢复,怎么看都是快五十岁的中年人形象。
时光一晃呼呼一载过去了,为了保护地球修行联盟的秘密,姜昊甚至拒绝了鉴权想要代为送信的好意,他不想把麻烦带给更多的人。不过,他终究是少年心性,有一天,他与古越等年轻弟子跑出山门,去了“观云城”。
“观云城”是独属于修行者才能驻留的特殊地方,整个广大的“碧云星”上独此一份,与凡人世界严格分隔开来。看着数以百计的修行者开的店铺茶寮酒肆,姜昊不由的慨然叹道:“真是想不到啊!修行者的世界跟凡人居然没什么区别!”
古越呵呵笑道:“不要说我们了,便是成了仙又如何?仙人仙人,终究有一半还是人!脱不了人味,也就脱不了这芸芸众生的存在方式。”
“你这话大有道理,回去后我得好好参详参详!呵呵!”姜昊随口打着哈哈,背着双手悠闲的浏览着琳琅满目的奇异商品,这一年来可把他憋坏了。
“你还回得去么?臭小子,你居然这么命硬,中了‘搜魂术’都死不了,怪哉怪哉!”一个霸道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顿时将姜昊等人惊得心神俱颤!他猛地扭头看去,赫然发现在他们身后十丈开外,两名“玄天派”的人正一脸冷笑的看着他,面带鄙夷的表情。
这样的“惊喜”姜昊最近碰到的太多了!他干脆放开一切,横下心来,继续装作迷惑不解的问:“这话从何说起?两位是认错人了吧?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们!”
“装!接着装!姜昊小子!别以为把自己弄成老头样我就不认识了!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封在地裂里面的!对于你这样的人,我们从来不会放松大意的!不管你是用什么方法逃出来的,这一次,你走不了了!”那两人根本不在意他的借口,一口道破他的老底。
古越上前一步,亮出法宝冷然喝道:“你们想怎么样!不要欺人太甚!”
那人眼睛一瞥,不屑的嗤笑道:“小虾米一个!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话!滚一边去!”
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古越的身子“呼”的倒飞出去几十丈远。姜昊上前一步厉声喝道:“够了!我变成这个样子还不都是因为你们?这样都逃不掉,只怪我命不好!我跟你们走,不要为难他们!”
那人冷哼道:“算你小子识相!不过,你居然能从地裂中钻出来,却是出乎我们预料的!我还真不能马上把你就弄死了,那样一点都不好玩!玄霆,你说怎么处置他好?”他侧头问旁边一名年轻修士。
年轻修士玄霆一双冷厉的眼睛在姜昊身上来回“刮”了两下,眼睛一眯哼哼笑道:“这么有趣的人,当然要放去有趣的地方。我们那个矿场很久没增添新人了,正好,让他去表演一下逃生的好戏!”
“哈哈哈!好!你果然有好主意!就这么办!姜昊小子,等你玩的爽了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好好谢谢我的玄霆师侄啊!”那人一把抓过姜昊,顿时把他全身法力禁制住,便是想动一根小指头也难。
姜昊心中疯狂吼叫:“我一定会往死里谢你们的!只要我死不去!‘玄天派’,少爷跟你们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