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何如斯,但是灵堂里躺着的绝对不是我父亲!这是什么状况?如斯虽然不是什么狂热的小说迷,《寻秦记》还是知道的,难道,自己也跑到历史里来了?
至于面前的这个男人,在二人互相打量了许久之后,他先叹了口气,“如斯,你,节哀顺变。师父会照顾好你的。头七过了,我们就回去。”
“回哪去啊?什么师父啊?”如斯只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去博物馆做专访吗,怎么丢的不是两个小瓶子,还有她这个大活人?看看周围,这个,还好,是中国,要是外国连语言都不通了。
男人脸色变了一变,抓过如斯的手,搭上脉。半晌才松开,神情倒是放松了不少。“如斯,是不是还在怪师父不让你下山回家?”
如斯这回没着急说话,而是在心里盘算了一番。看现在的情况,这个男人好像就是“何如斯”的师父,“何如斯”的爸爸死了,他还不让人家回家见最后一面,现在自己根本就不是他嘴里的“何如斯”,所以把自己的反常当成了使小性儿。这么个大姑娘,不好好在家待着,跟师父住山上,可见在家也是没人气,瞅这灵堂布置的,也是富贵人家,少不了姨娘姐妹,自己这个冒牌的现代人,未必就能保证不穿帮。索性……
如斯眼睛咕噜两下,“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他不疑有他,“四更天了,你也守了一夜了,回去歇歇吧。”
如斯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在这里吓唬自己了。跟在他后面,出了灵堂,先向西走了大概两分钟,又拐到南面的一条小路上。如斯边走边看,生怕记不住道以后被人怀疑,师父走得又快,这一路下来她连汗都冒出来了。正在心里抱怨有钱人家事多家也大,只听他说“好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也没等如斯有所反应,急急地走了。
这个怪人!如斯心里暗骂。抬头看去,“青羽轩”——看来这就是“我”的住所了,看起来倒不像是个不受宠的女儿住的。院子不大,整理得却很是井井有条。如斯往里走,发现屋子里还有光。难道还有别人住在这?心里一犹豫,脚步就慢了。正晃神的时候,房门开了,冲出个鹅黄色的影子,扑到如斯身上。天还黑,如斯看不清来人,正要推开她,怀里的人抽抽噎噎得张口:“坏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今天晚饭时你就不对劲,守灵的时候也不让盘儿跟着,前一阵的风寒又没好,灵堂那么冷,小姐你吓死盘儿了!”
如斯咧咧嘴,这是什么情况?好像是丫鬟吧,她微微松开手,借着月光打量来人,十五六岁的样子,五官清秀,皮肤白皙,个子比自己略高。她看如斯在看她,一下子也缓过神来,“小姐,快进屋去,炉子上还热着银耳汤,你晚上就没怎么吃,肯定饿了。”被她这么一说,如斯的胃果然抽了一下,刚才是吓的,都不渴了,现在心里放松,又渴又饿又乏,拽着盘儿就冲进房里。
“盘儿做得真好,呵呵,饿死我了。”如斯捧着碗,原来古代的烹饪手段丝毫不逊色于现代,她恨不得舔舔碗,一想到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还是忍住了,恋恋不舍地看着盘儿把碗端下去了。
她不在,如斯刚好可以打量房间,标准的闺房,琴棋书画看来就是真正主人的业余爱好了。她靠着桌子坐下来,用手托着脸,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真的了,在飞机上的反常也有了原因。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正主也叫“何如斯”,难道是什么平行时空?自己本来并不相信这些,但是真的降临到自己头上,如斯才发现人的力量和自然比起来,微弱得简直不值得一提。
就这么想着,困意袭来。盘儿回来,看她在桌子上打盹儿,抿嘴笑着小声唤醒如斯,服侍她脱衣躺下。
睡得不是很安稳,梦里的画面既乱又多,模模糊糊的片段一闪而过。醒过来的时候,并不觉得舒服。睁开眼,想了几秒钟,突然一个激灵,看看周围的摆设,又放下心,还好,不是灵堂,看来真是受了刺激了。慢慢走下床,慢慢倒一杯水,又一次接受了身处异时空的事实。
大概是听到了声响,盘儿进来了,端着水盆让如斯洗漱。“小姐晚上睡得不好吗?怎么脸色这么差?”如斯摸摸脸,一共没睡下几个小时,心里又不安稳,要是白里透红那才怪呢。“小姐,盘儿赶紧给你打扮吧,观陌先生在前厅等着。”
如斯坐下来,任她打开各种箱匣,霎时姹紫嫣红,又是胭脂又是粉,好在她平时工作也画淡妆,所以由着她去了。“那个,盘儿,怎么不见其他人来?”如斯打算问问这个“家”里的情况。
“小姐你问的是谁啊?”盘儿的手指纤细,上下翻飞,正在梳头。
“就是,就是什么夫人啊,少爷啊,其他小姐啊什么的。”如斯给了一个“你还真是笨”的眼神。
“啪啦”,盘儿手里的小梳子都掉了,她也不去捡,伸手径直来摸如斯的额头,然后喃喃地说:“莫不是上回发烧糊涂了?”
如斯打落她的手,白了她一眼,心里隐隐担忧,是不是说错话了?怎么按古装戏的逻辑问话是说不通的?
“小姐啊怎么去了山上几个月,连家都不记得了?咱们老爷就你一个女儿,夫人生下你就去世了,别说我了,穆管家也没见过啊。老爷也真是好人,怕你委屈,一直都没续弦,连个姨娘都不收。”说道我“父亲”,盘儿眼睛一红,抽抽搭搭地又要哭了。
这到出乎如斯意料,她原本以为,富贵人家儿女多,没想到不仅就自己一个,连个长辈现在估计都没有了。心里恶毒地高兴一下,起码不能马上被戳穿了,要是马上把她扫地出门,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就算在现代如斯是一个自食其力的职业女性,不过那是因为有报纸这个平台,她也能说会写,可是到了这,好像自己根本没有什么生存技能。小说里那些随便唱唱歌跳跳舞就能转来大把银子的事,如斯是一直质疑的,古人也有智商,而且那么传统,怎么可能背一首诗说几句话就哄骗了?
没敢想太多,如斯怕盘儿又哭了,赶紧说点无关痛痒又轻松的话题。好在守丧期间一切从简,服侍妆容都很简单,盘儿递过铜镜让她看。如斯接过来,偷偷撇嘴,这也太不清晰了,哪知嘴角还没收回来,她就懵了!
镜子里的是谁?尽管不清楚,如斯还是知道这不是自己啊!虽然和她七八分像,但是这绝对不是自己,或者说,是13、4岁的自己!穿越了还不行,还变小了一半?!怪不得连盘儿都比她高了一块,这还明显没长成啊,用古话讲,还没“及笄”吧?这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一路上如斯都沉浸在“返老还童”的复杂心情里,她倒是和所有奔三的女人一样,渴望少女年轻的面容,不过这种事真的发生了,她却害怕急了,这么个小女孩,又没有双亲,要是出点什么事该怎么自保?就这么胡思乱想地走到前厅。如斯猜得没错,盘儿口中的“观陌”先生就是昨晚的男人。
如斯想了想,还是微微低下身,叫了声“师父”,然后站在一侧不出声了,害怕又不一定说错什么。这个男人可不比盘儿,要是出岔子了她现在可保不准他会趁家里没人做出什么。
“如斯,现在这种情况,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我自然会照顾你。若是你不肯再同我上山,罢了,我也不勉强你。只是,等你16岁之后,我们当初说好的,你万万不可反悔!”他盯着如斯,让如斯心里一顿发虚,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秘密?说好的又是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师父总是莫名的害怕,与那种对师长的尊敬倒还不完全一样。这个人,明明长的温和无害,就是让如斯觉得深不可测,和他昨晚突然出现一般诡异。
“好,一切听师父的。不过,我还决定和师傅走。”如斯想了一下,“还要带上盘儿,她这里也没有什么亲人了,我……父亲在世时,她还能在跟前侍候,现在就只能跟着我了。”看得出,盘儿对“父亲”很是尊敬,如斯怎么样也不想扔下她不管。
“好吧。”他想了想,点点头。“三天后,回山上。”
如斯慢慢走出去,头一次感到前方未知道路的可怕,这个“何如斯”,应该是有很多事情不为人知吧,明明豆蔻年纪,双亲不在,师父奇怪,还有个什么16岁之约。自己现在顶着她的身份,就算肯说出来,恐怕人家也不信,说不定把她当成什么妖怪;可是要是一直隐瞒,如斯又怕事情会向更加复杂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