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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户政六赋役三(4)

堂邑赋役论

刘淇

明万历三十五年以前赋役之科凡四。曰夏税。曰秋粮。曰马草。曰徭役。徭役者丁也。夏税秋粮者。杨炎之两税也。马草又其额外改折者也。唐租庸调。即古者粟米力役布缕三征。以明赋考之。足知两税但兼租调而已。力役犹自为一科也。至万历中始行条鞭法。三征遂并为一。但额外诸立名色。尽编正赋。一时便之。沿之至今。然条鞭既属正供。一遇度外事。不得不额外羡取。条鞭未行。不过取之额外而已。至是则额外之中又额外焉。此明季以来已着之弊也。自条鞭行。而催科分数之法立。麦出地未二寸。而民[已](己)受笞于庭。桁杨相望矣。二月卖丝。五月卖谷。殆近此也。善乎淄川高司寇珩之言曰。明初定隔征现征之法。季世犹踵行之。隔征者。今年征去岁之粮。如夏税秋粮马草之类。现征者。如徭役驿站兵饷之类。场圃既登。先后办赋。长吏从容而课茧丝。直从枕席上署上考焉。法至善也。今夏税秋粮缓征之期。屡睿算。且日讨万历年间则例而讲求之。卒未尝议及隔征现征之旧政为可循也。又按县原额大粮外。复有额外荒地诸项。初不知其所自来。考旧志。载嘉靖元年。知县耿镒踏勤阖邑白地。凡八千九百八十五顷七亩有奇。万历九年。知县高东光清丈。除官堤古道。实在白地八千六百三十七顷十亩有奇。则是正额大粮地外。更无他地昭然也。至明末。正额地多荒芜。因有荒田纳租之额。历来知县。每遇催粮户头报完之日。即赏给荒田二三亩。责令开垦。三年纳租。或勒令捏报开荒二三亩。其间有地远人惰者。率有纳租之名。无受地之实。愈积愈多。由是户户皆有有租无地之民。然后知额外增田。实此之故。当时赏给荒地。多是正额原熟之地。既经豁免。虽已开垦。不入正赋。但收其租入。充巡按公费而已。巡按裁后。改充巡抚公费。既而巡抚急公。奏归大部。定以额外二字。为其纳租少轻。与大粮有异。不在旧额存起解之内也。然正额八千六百余顷地。太平既久。势必尽数开报。以足国赋。则此荒田二百二十余顷。复着落何所乎。且此项尤可悯者。当大荒大兵之年。各地俱准报荒。唯此不准。以为荒地无更报荒之例也。不思熟田尚且逃亡。岂荒田独无榛芜乎。是宜急为清查。其无地捏报者。准行除豁外。如有实在开垦者。尽归正额下田之中。每亩纳银一分五厘。斯穷民无包粮之苦。而赋得其平矣。又各县田地分上中下三四等。大抵下地多于上地也。堂邑虽分上下两等。而下仅一十三顷有零。旧传下地三千余顷。然则今所谓上地者。其实有下地二分之一不止也。其何以堪。更可异者。各县每亩二分有零。米六合有零。独堂邑每亩纳银三分有零。米一升九勺有零。其独重之故。殊不可晓。岂堂邑地独腴乎。又旧志有代编各州县驿站银一千六百四十两五钱。康熙七年。拨回本县。改为地丁起解。考代编起于嘉靖末年。因各州县驿递烦扰。纷纷告病。当事者遂通融损补。设为代编之法。代编者。代别州县而加编。明其非正额也。此不过一时权宜计耳。其后遂为一定不易之规。渐增渐烦。遂至一千六百余两。且从来协济他县。止有拨补之例。拨补者。因他县钱粮不足支用。将此县之有余。那移他县。以补其缺。是仍在正额之中也。代编则除本县起解存旧数之外。而代为他县加派矣。夫加派于各州县驿站不足之本处。犹且不忍。而况于无辜之邻乎。此大不可解者也。然代编既已归并丁地。则豁除益难矣。堂邑正赋独浮于他县者。代编当亦在其中。然不过三之一耳。又旧志载万历三十六年。初行条鞭时。每亩犹用二分一厘有零起科。此与他县无异。厥后增加之故。遂莫详其始讫。当是天崇以后。百费俱兴。故日倍一日。且又丧乱劻勷。失于记载耳。前张侯茂节。每及此项。辄义形于色。尝已定议为一邑请命。而吾邑人因循惰窳。不能仰承德意。永除病累。予冀后人遭得为之权。与时而为之。故书此以发其观感焉。

孝感县志田赋总论

梁凤翔

田赋。国典载之。旧乘详之。兹复何所志。志丈量也。志丈量何。核壤均贡。关乎国计民依。不敢不登诸故府之籍。昭臣职也。三代而上。壤均而赋平。三壤九赋。禹贡周官。亿万斯年可也。阡陌开。交易起。交易起。簿书繁。簿书繁。则政由吏。以众多之胥。掌广剧之土。户碎册更。奸薮弊窟。而欲供之民者。奕无渝。志之籍者。百世不舛。虽申商督刑。挠首总算。亦必不可得之数也。澴水壤列四等。赋分三则。此经式之无容增损者。迨其后亦屡变矣。邑境北抵申罗。其地多崇冈峻岭。磴谷低昂。不啻山国。稍罹旱魃。即成焦土。南接川汉。为涢河梦泽。及三里城山河之汇。地形卑污。雨涨即付波臣。又泽国也。高卤不毛。荒乔榛砾。沿滨水泛。崩坼沙洲。田既子虚。税将乌有。是壤赋之一困于地势。民壤有田地山塘。藩壤有潞淤庄楚。所有安陆千户。卫有武昌籽粒。军有黄陂带征。河课湖课。有注泉代办。界纷畴错。莫辨鲁鱼。沟互洫连。任指鹿马。是壤赋之一淆于影射。兵燹迭经。黄赤散佚。黠者溢税而售。弱者减亩而收。舞文者那甲换乙。兼并者使李代桃。锢弊相沿。菀枯日甚。是壤赋之一坏于刓法。三变所积。重者益重。轻者愈轻。郑白之渠。四十五顷。莫或问焉。而穷民终岁输将。樵苏无托。逋赋者计窜徙。催科者迫考成。哀鸿可念也。维正且若之何。不宁惟是。孝邑赋额。上田每亩载粮一升三合。而澴俗交易。有言石田斗米之例者。则每亩几二升矣。无畴者病。有畴者亦病。数十年后。孝邑之国计民依。尚可问哉。余丙寅岁。式临此邦。经征国税。目击民艰。惄焉有忧之。会邑人公吁丈量。披阅呈词。怵然心动。即为申请台司。布期举行。维时众议沸腾。有多方挠阻者。凤翔曰。凡民惮于谋初。豪强恶其害己。筑舍奚可哉。吾不迁矣。又有以覆车奔马。折策败轮之说。恐吾后者。凤翔曰。苟利于民。死生以之。成败利钝。非所知也。荷上宪不以凤翔为罢驽。可其请。因为取毛册。遴公正。较弓尺。考算技。正疆界。焚旧册。有陋规之禁。有蠲发之册。有圭撮之记。谋及绅士。誓于神明。单骑裹粮。履亩勘丈。沐霜露。废寝餐。不敢告劳。戊辰夏。甫丈毕。方议归户。适裁兵噪哄。余将鳞册潜匿胥楼。得不毁。及 天兵荡除后。继理前事。复为察乡土之高下。较田地之腴瘠。酌塘堰之多寡广狭。计亩归户。则壤科粮。又虑僻野愚氓。弗能周知。更为印发知单。遍给田户。已家喻而户晓之矣。是役也。肇举于丙寅之冬。东作西获时。即为停丈。恐妨农也。三载始观厥成。小民分有准。正供有式。照单投柜。猾吏无所使其巧。豪右不能肆其侵。其便在民。直开征。不事追呼。不烦敲扑。争先输将。其便又在官。国计民依。咸有赖焉。因思前志张公论曰。孝邑有粮无田之弊。无头无绪。非奉清查之令而丈量之。不可。深有志而未逮者也。朱子知漳州。谓经界半年可了。以半年之劳。革数百年之弊。向后亦须五十年未坏。应令作楼以贮簿籍。然则凤翔清丈之举。实以补紫琅张公未竟之志。且冀遵守于五十年。以当朱子漳州之楼也。若夫补偏救弊。踵事清厘。是所望于后之官斯土者。

块册序

梁凤翔

余丈量之举。册有三。一曰鱼鳞册。一曰归户册。而此其块册也。清丈初。恐紊乱飞越。致滋匿漏。先正经界。挨次递丈。随置簿登注之。民更别其名。冲塝别其坵。方圆别其图。弓尺别其数。阖邑田地山塘万余顷。按册披阅。较若列眉。如鳞次之班班不紊也。故曰鱼鳞册。继而则壤科粮。撮田从户。会合一册。开载业主花户田地若干。正米若干。阖邑秋粮数万石。归之民数万家。如众壑支流之归海也。故曰归户册。二册告竣。印发知单。家喻户晓。固已赋无虚悬。人无赔累矣。第归户之后。田有交易。人有迁移。恐相沿日久。户册既有纷更。鳞册必致弁髦。若不永定规式。为善后之策。安知不有猾胥豪右。如曩时之飞诡并兼。而为无畴者耶。查孝邑。五乡。二十三里。一百七十八会。以里统会。大者五六会为一里。小者十数会为一里。以一会为一块。造册各二本。胪编花户的名。田粮确数。总散分合。务期相符。存县一本。每里选德行一人为耆约。给一本。使收掌之。俾编民周知自某年始。定立章程。如树之根柢。不可动摇。后有交易者。但缴知单。更换姓名田坐处所。不许那移。总使此会之田。不得跳入彼会。此块之米。不得飞入彼块。以人从田。不以田从人。即有豪强。凭何兼占。即有奸宄。从何欺隐。每年终。将受授开收之户。另造更名析户册各二本。收掌如前例。俾内外画一。历年不替。虽百世以后。溯流穷源。可按籍而考也。节岁开征。各会发单一张。给里约。使里约传催会甲。会甲传催民。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不烦差比。人乐输将。此周礼均土之法。同井之意。故曰块册。所以维鳞册户册之变。而善始善终者也。比类以推。一会一块也。一里一块也。一乡一块也。一县亦一块也。扩而极之。天下一大块也。则以此块澴田之法。块天下之田亦可。

凤台县志论田赋

李兆洛

谨按田赋之棼舛。至凤台而极矣。无鱼鳞黄册。无户区细册。坐落无准。四至无稽。土有田地之分。而田或变地。地或变田。不能分也。田有三则之别。而孰为中则。孰为上则。无从别也。官征其赋。不能问所征者何田之粮。民完其粮。不自知所完者何粮之额。所以依档则原科折实田地。每亩科一分八厘而赢。而民间口号。止云每亩顶分。每亩顶分者。云一亩定额银一分也。下则之地。二而折一。每亩几及一分。上则中则。为数颇少。民间止以下则取成数也。一切推收。大约以分为率。地既宽广。地植又贱。口号之地。甚者加实丈之半。又湖洼滩浅。向时荒壤。渐或开犁。往往地浮于额。黠者因缘为奸。于是有卖地。而不过粮。私向业主收银。谓之代完。又私置大弓。大于官弓。或六寸。或一尺。方言谓弓为檽。于是卖田论价。有官檽大檽之别。而有粮无业。有业无粮。业多粮少。业少粮多。纷纷讦控矣。官无鱼鳞册。所指地界。漫无定准。难于丈量。上则中则。亦无依据科断。加以卫田卫地。从中夹混。不可究诘。治此之法。惟有重厘地册。更正赋额。庶可望积弊涤除。而质驽资薄。能意之而不能行之。是以滋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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