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转眼间十二年过去了,大理京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只是气温却不同了,自从十二年前的那场大雪后,京城的气温一直没有恢复到从前,虽然夏天没有下雪,但冬天却大雪纷飞,以往的四季如春再也不见踪影了。
除了气温不同外,京城中还有一个地方变了,那就是季元帅之府,十二年以前,元帅之府虽然冷清,但不阴沉,即使人少,但却很威严。
而如今,占地几千亩的元帅之府只有寥寥几十个奴仆在干活,数百栋楼房更是结满蛛丝,化作鼠窝,唯一有人气的只有一栋主楼和临近的几间厢房。
路过的行人们,见此都纷纷摇头,感慨不已,而更多的是满脸的迷惑。
“你说好好的元帅之府怎么搞成这样呢?”元帅府对面酒楼里的客人议论道。
“不清楚啊,按理说季元帅掌管天下兵马二十载,地位之牢固,无人能撼动,至今也没有失势,怎么会这样呢?”
“嘿嘿,这其中的秘密可不是你们所能知道的。”旁边桌子的一个年轻小伙子故作深沉的插嘴道。
“哦?小兄弟能否说来听听?”大家的胃口被掉了起来,连忙问道。
年轻的小伙子没有回答,眼角撇了撇酒碗,一言不语。
见状,大伙立即会意,喊道:“小二,再来了两壶酒,再炒两个拿手好菜,我请。”
年轻小伙一听这话,立刻打开了话匣子,说道:“这事得从十二年前那场大雪说起,那时天寒地冻,大雪纷飞,而季夫人又要临产,可谓生不逢时啊,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场大雪导致边关战争被迫停止,所以季元帅才有机会赶来陪伴季夫人,可惜……”
小伙子故意一顿,看着众人都满怀热情的看着他,这才非常满意的继续说下去:“可惜季元帅来晚了一步,他刚进家门,季夫人就生了。”
“这不是很好,时间刚刚好,一进家门就见到刚出生的女儿,多感人啊。”有人插嘴道。
“原本是这样没错,可季夫人是难产啊!”小伙子一脸遗忘道。
“难产?二选一?”
“对,二选一,季夫人保下孩子,自己却……”
“季夫人难产而死,这虽然不是人人皆知,但有点人脉的人一般都知道吧,这两壶酒也太贵了吧!”有人不满道。
“别急嘛,这事还没完,”小伙子摆摆手,接着说道:“这难产而死本就怪不了谁,是吧?而且季元帅又不是喜欢滥杀无辜的人,对吧?”
众人都一一点头,认可了小伙子的话。
见此,小伙子继续说道:“可问题就出在这,听说那晚接生的产婆,前去救治的大夫等等,凡是参与了接生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在第二天全失踪了。”
“全失踪了?”众人心中一寒。
“没错,结果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小伙子压低了声音,慢慢说道。
“这事太蹊跷了,难道季夫人的死另有隐情?”
“嘘!这可就不是咱们能讨论的!”小伙子连忙压下话。
“我怎么听说有另一个说法?”人群外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众人寻声望去,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衣的年轻男子,男子手持纸扇,腰带玉环,一看就是某家的公子。
“原来是三公子,小的给您倒酒。”之前的年轻小伙子好像变了一个人,立刻点头哈腰,摆出一副奴仆的嘴脸,伺候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谈不上对与错,年轻小伙子倒完酒后,非常配合的问道:“不知三公子有什么内幕,能不能说说,让大伙长长见识?”
三公子也不矫情,开口道:“本公子听说季元帅那天晚上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抱着一个婴儿回来的。”
“难道是季元帅在外搞的私生子?”
“不可能吧,听说季元帅挺痴情的。”
“这可说不准,人不可貌相,再说了,季元帅位高权重,多少达官贵人绞尽脑汁,想要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季府,这季元帅这么年轻,难免有时把持不住啊。”
众人议论纷纷,各种解释都有,最后还是三公子压下了议论,开口道:“你们都错了,这事的重点不在于那孩子的爹娘是谁,而在与那孩子的身份。”
众人更不解,孩子的爹娘不就是孩子的身份吗?
“难道是……”有人突然脸色一白,好像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又有人神色一变,话说一半就停止了。
“难道是……”
“难道是……”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了一个答案。
“是什么?”当然,也有个别不知情的,他们开口问道。
“是天煞孤星,那小孩就是天煞孤星。”三公子小心翼翼的回道。
“什么?是季府那个天煞孤星?”
“不会吧?”
“这大有可能,除了它,还有谁会这等本事。”
“停停停!,我看那煞星还是少谈为秒,说不定多说几句也要遭殃。”其中一个人心有余悸的说道。
“对对对,赶紧换个话题,一提起……我就浑身发抖。”
“我也是!”
“我也是!”
……
在以前,提起季府,人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季衡均这个兵马大元帅,然而现在一提起季府,人们都会心中一悚,立刻连想到府中的哪位天煞孤星。
帝国奇人录记载,孤星,人称天煞孤星,又名扫把星,季衡均于天变之年收养,性好动,生而天资聪慧,机智过人,襁褓之时便能说会道,一岁之后能走能跳,三岁之时,通读古今之名著,大陆之通史,然天忌英才,降之以霉运,喝则必呛,食则必噎,出门遇天灾,入门见人祸,若有人与之谈,则沾霉三日,与之交,则沾霉三月,愚者不信,与之结拜,三日而死,此子甚奇,然非最奇,季衡均有女,名月,年幼之时,与之同寝数年,安然无事,甚奇甚奇。
年仅十二岁,就被列上奇人录,这对于很多孩子来说,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但对于孤星来说,那不过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罢了。
季府主楼五百米外,翠绿的竹林中有一间工棚,工棚内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正在锤钉着一个木箱子,其神情非常认真,目光更是异常坚定,箱子长约三尺,宽和高有两尺,大概有五十斤重,这对于一个正常的十来岁小孩来讲,别说拿起来,就是挪也挪不动,但眼前的孩子却好像异于常人,五十斤重的箱子在他手中好像是件玩物,随他*******小星子,吃饭了!”工棚外传来了一声带有奶气的女孩声。
“小月牙,我跟你说了三千遍了,我比你大,要叫星哥。”工棚内的小男孩回道。
能在季府内被叫小星子的十来岁小孩,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小男孩就是名响全国的天煞孤星,而敢跟孤星谈话并且一起吃饭的,除了季帅之女季月,没有其他人。
“切!哪有你这样的哥哥,你从小到大,闯了不止三千次祸,哪一次不是本小姐替你擦屁股,还有,你最好赶紧叫声月姐姐来听,不然下次姐姐就不管你了!”小女孩季月微微一笑,长发飘飘,亭亭立立,清澈的双眼不断的闪动着灵光,浅浅的两个小酒窝更是说不出的可爱,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你个小小的小月牙,也敢威胁本大王,看我不收拾你。”小孤星双手窝成虎爪,张开大嘴,故作凶状,朝着小季月扑了上去。
“嘻嘻!你个小小的小星子,也敢跟本小姐斗,看我怎么欺负你,看招。”
小季月双手叉腰,故作架子,红红的脸颊气鼓鼓的,想笑却又憋着不笑,看起来超级可爱的。
“哈哈!”小孤星被逗得直笑,再也装不出凶状来。
“跑啊!”
原本威风凛凛的小季月,看见小孤星快到眼前时,啥招式都没放,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转身就跑。
翠绿的竹林中,小季月灵动的身姿像翩翩起舞的蝴蝶,自由自在的穿梭在广阔的绿林中,长发飘逸,明眸动人,可爱得像天使,美丽得像是落尘的仙女,任谁都想一生一世的呵护着这天真无邪的女孩。
“快来追我吖!”清灵动人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想再听一遍。
“哈哈哈,追到了!追到了!”小孤星展开双手,掉在后头,离小季月总是有那么两三步的距离,不会拉开,也不会追上。
“嘻嘻,小星星笨死了,都抓不到小月月。”小季月笑得很开心,张开的双手仿佛化成的翅膀,自由的在林中飞翔,无忧无虑,没有一丝烦恼。
“小小的小月月,你就得意吧,等下被我抓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孤星又作凶状,接着猛的一提速,朝小季月扑上去。
“啊!”小季月好像被一跳,但紧接着一闪,避过了小孤星这一扑。
“嘻嘻,小小的小星星好笨啊!”小季月螓首回望,嫣然一笑,继续数落着。
“哼!”小孤星洋装生气,脚如生风,再次追了上来。
“嘻嘻,小星星好笨啊!”
“小小的小星星好慢啊!”
“小小的小星子赶紧乖乖的叫月姐姐吧!嘻嘻”
……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么美妙啊!
一生之所求,不就是这样吗?一个追,一个跑,追的永远追不上,跑的永远都那么开心。
……
“哈哈,抓到了!”夕阳西下,小孤星终于抓到了小季月,还有些柔弱的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小季月的小蛮腰。
“呼呼!还不是本小姐故意让你的!”小季月喘着气,嘟着嘴说道。
“我不管,反正我抓到了,你要叫我星哥哥。”小孤星嘟起着嘴,傲慢的抬着头说道。
“行啦,星…哥…哥…吃…饭…了,菜都凉了!”小季月一个一个字的说道。
“嘿嘿,这还差不多,来,看在你叫哥哥的份上,奖励你一块你最爱吃的豆香糕!”
“下一句是‘吃鸡腿会发胖的,小月月不能吃,要给星哥哥’对吧?”小季月撇了小孤星一眼。
“小月牙真懂事!”小孤星点头,夹走了鸡腿。
……
绯红的晚霞下,小季月依偎在小孤星的怀里,虽然他们比较早熟,但还不明白什么是情,他们只知道和对方在一起会很开心,他们更不懂什么是爱,他们只知道彼此依偎在一起,会很安全。
小孤星天生霉运连连,没有人敢接近他,六年以来,只有小季月一个朋友,也只有小季月一个人关心过他,小季月是他唯一的依靠。
而小季月,母亲在她出生时就过世了,父亲不知道什么原因,六年以来,只回家两趟,每趟在家呆不到两个时辰,这对于小季月来说,父亲比府上的丫鬟还陌生。而且小季月是季元帅之女,除了小孤星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对她毕恭毕敬,这更让她感到孤独。
一样的孤独,一样的寂寞,一样的万受瞩目,但又一样的缺爱,他们成了彼此唯一的依靠,这是最单纯的情,不是亲情,不是友情,也不是爱情,但又包括亲情和友情,也许还有爱情。
太阳下山了,两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的消失在了竹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