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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一身紫衣的女子跪在慈宁宫的佛堂里,手中的佛珠一颗一颗数着,口中的佛经一字一字念着,双眼微阖,没有人知道她的心中在想着什么,只觉得这个背影在这个热闹非凡的夜里更显得无比的寂寞。

今日是天子册妃之日,所娶之人乃是内大臣鄂硕之女董鄂氏。

礼乐声自远处传来,女子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手上稍一用力,佛珠滚落满地。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自她的脸上滑落,福临,这就是你对我的绝情吗?哼,很好很好!

女子艰难的站了起来,跪的久了,腿早已经失去了知觉。她蹒跚的走到门口,用力推开紧闭着的门,阳光洒了进来照在她的身上,她只是微微眯了眯眼,泪痕早已干透看不出一丝的痕迹。

福临啊福临,究竟你的心里有没有我?

若是有我,为何你要让那董鄂氏硬生生的夹紧我们的中间?

若是没我,为何你又要将那董鄂氏留在你的身边?

你还记得那年你教我的那一曲词吗?

宝髻偏宜宫样,莲脸嫩,体红香。眉黛不须张敞画,天教入鬓长。莫倚倾国貌,嫁取个,有情郎。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

那么多年了,你是我的夫、我的天,而我却只是你众多妃嫔中最受冷落的那个,可若要真说冷落,却又……我实在不懂,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崇德八年,八月九日亥时,清太宗皇太极逝于沈阳清宁宫。

“额娘,皇阿玛去了哪啊?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福临?是不是因为福临不乖,所以皇阿玛不喜欢福临了。福临好想皇阿玛……”六岁的福临坐在庄妃的腿上皱着眉摇头晃脑的问道,他不明白为什么只要以提到皇阿玛额娘就开始流泪?

庄妃强忍住眼中泛起的泪花,摸着福临的头温柔的说:“福临乖,皇阿玛没有不喜欢福临,只是皇阿玛很忙,等他得了空定会来看福临的。福临要认真的跟着太傅念书,等皇阿玛下次来看你的时候你背给他听,好不好!”

唤来嬷嬷将福临带了下去,自己斜倚在软榻上出神。三日前皇太极坐逝于清宁宫,连太医也验不出究竟是何缘由,难道真是他动的手脚。若是真的,那要怎样才能保得自己和福临的安全。

年仅三十一岁的布木布泰,自十三岁那年嫁给了姑父皇太极后便一直跟在他的身旁,若论才智许多男子亦不如其。只是这一次,真的难道她了,皇太极的突然离去掀起了轩然大波,本就不宁静的后宫又怎可能平静。庄妃不愿害人,却也不愿被人害,这是她的生存法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看来这次多尔衮和豪格的皇位之争是不能善了了,福临还只有六岁,应该怎么办……

同年八月十六日,皇九子福临承袭父位,时年六岁,由叔父睿亲王多尔衮及郑亲王济尔哈朗辅政。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多尔衮愿意将已经近在手边的皇位拱手让给福临,宫里众人皆只知庄妃单独宣召过多尔衮,两人曾单独在永福宫的偏殿呆了近三个时辰。同样的没有人知道在这三个时辰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日过后多尔衮的态度会转变的如此之多。不但甘愿放弃皇位,就连辅政的权利也分了济尔哈朗一半。

次年改元顺治。

四月,固山额真何洛会告肃亲王豪格悖妄罪,废为庶人。晋封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为多罗饶余郡王。大学士范文程启睿亲王多尔衮往定中原。以大军南伐祭告太祖、太宗。

五月,多尔衮率大军抵达燕京,明文武诸臣士庶郊迎清军入城。多尔衮进入皇城,居火后余生的武英殿理事。令官吏军民以帝礼为明帝发丧。令故明内阁、部院诸臣以原官同满洲官一体办事。按制葬明庄烈帝皇后周氏、妃袁氏,熹宗皇后张氏、神宗妃刘氏。明福王朱由崧即位于江南,改元弘光,以史可法为大学士,驻守扬州督师。

九月,于紫禁城东南建堂子。顺治帝车驾到达通州,多尔衮率诸王、贝勒、贝子、文武群臣于行宫朝见顺治帝。顺治帝自正阳门入宫。初定郊庙乐章。奉安太祖武皇帝、孝慈高皇后、太宗文皇帝神主于太庙。于此,正式迁都北京。

十月初一,顺治帝御皇极门,举行入关后的登极典礼,颁诏天下,大赦,居位育宫。尊永福宫庄妃为皇太后,居慈宁宫。加封和硕睿亲王多尔衮为叔父摄政王,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为信义辅政王,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为和硕英亲王,多罗豫郡王多铎为和硕豫亲王,复封豪格为和硕肃亲王。定诸王、贝勒、贝子岁俸。定摄政王及诸王、贝勒、贝子、公等冠服宫室之制。定皇帝卤簿仪仗。仿照盛京清宁宫之制,定坤宁宫祭萨满礼。定朝会乐章。定赐宴群臣朝贺大典,内监不得列席。

十月底,多尔衮发布文告,准备兵分两路,一路名英亲王阿济格为“靖远大将军”,统帅吴三桂、尚可喜等部,进攻西北地区的李自成;一路命豫亲王多铎为“定国大将军”,率大军下江南征伐南明。

顺治二年六月,李自成推到湖北通城县九宫山之后便不知去向。关于他的下落众说纷与,一说他死于该地牛脊岭一个农民的锄头之下,还有人认为他逃到一个寺庙里做了和尚。

顺治三年正月,多尔衮认命豪格为新的经院大将军,前往四川对付张献忠。十一月,张献忠主力被豪格几百,张献忠本人也被一箭射死。

五月,多尔衮以信符收藏在大内,每有调遣十分不便为由,将本来唯有皇帝才有权利掌握的军国至重之器,国家军队的唯一凭证掌握到了自己的手中。

顺治四年二月,多尔衮以济尔哈朗修建的王府过于奢华为由,下令责罚两千两白银,并罢免其辅政王名位。

年底,接替济尔哈朗为辅政王的多铎,率领王公大臣们上奏皇帝和皇叔父摄政王,免皇叔父摄政王跪拜之礼。不久,文武百官陆续开始到摄政王府去面请决裁政务。就此,多尔衮的府邸成了大清权利的中枢。

顺治五年二月,豪格平定四川立下大功,返回京城。福临专门于太和殿设宴慰劳豪格。半月后,多尔衮找来两个可笑的罪名,其一说他包庇手下的一个中级军官贪冒军功,其二说她提拔重用了一个罪人的弟弟。后将豪格幽禁起来。

三月,幽禁中的豪格没有任何征兆地死去,时年仅四十岁。得知此噩耗,与豪格感情甚好的福临反应极度狂乱,几近疯狂。

顺治五年十一月初八,时为冬至。顺治帝于南郊祭祀时,颁布诏书大赦天下。诏曰:“舒服摄政王治安天下,有大勋劳,宜家殊礼,以崇功德,尊为皇父摄政王。凡诏疏皆书之。”

顺治七年,正月底。

“皇额娘,朕不要立博尔济吉特.孟古青为皇后。朕既然是皇上,那朕就有权利决定谁要做朕的皇后,谁不要!”福临刚一下朝并气急败坏的赶到了慈宁宫。

对于他的到来太后一点也不吃惊,她早已听说今日在早朝至上福临因为册后的事和多尔衮争执了起来,最后还搞了个不欢而散。看着气急败坏的福临,她只能无声的叹气,七年了,福临这孩子竟还是这样的浮躁,如此这般的他让她怎能放心。

“皇上,究竟什么事让你那么生气”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底却还是沉声问道。

站在慈宁宫的正中央,福临对太后的明知故问有几分生气,脸憋得通红“皇额娘,朕不要立孟古青为皇后,朕不要,朕不要”。

听得福临这样孩子气的说话,太后的眉头皱了起来“皇上,你是一国之君,如此这般的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这孩子,总是这样的沉不住气。

听太后这么说来,福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原本通红的脸更加的红了“皇额娘恕罪,是孩儿鲁莽了,只是今日那多尔衮真是欺人太甚了!他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孟古青指给了朕。他究竟有没有当朕是皇上。哼……”

“皇上,来扶哀家出去走走。”听了太后的话福临顺从的走到太后斜倚着的软榻旁。十四岁,毕竟还是个孩子!思及此太后原本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执起福临的手,太后引着他缓步走向宫门。

站在慈宁宫门前,迎着太阳,太后抬手向前方指去,柔声道:“皇上,你看!这座紫禁城是多么壮丽,哀家觉得这般的壮丽是沈阳旧都所不能比拟的,你认为呢?你要知道,这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而你便是这座城的主人,是这天下的主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但是即使尊贵如你却也会有不顺心的事,有你所不能勉强不得不妥协的事情。”

听着太后的话,福临露出些许茫然的神色“皇额娘,朕不懂!为什么朕作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却也不能万事顺着朕的心意呢?”

“皇上,这世上哪有万事顺心的。人总是有低头的时候,今日的低头是为了他日的扬眉吐气。七年那么久咱们都忍过来了,不妨再多忍几日。哀家当日许诺多尔衮的事已经完成了,要不了多久,哀家定让他为这七年来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太后的口气淡淡的,微闭的双眼闪着算计的光芒,让人不敢正视。

福临低下头思索片刻,还是忍不住的问道:“皇额娘,究竟当日你许了多尔衮什么东西?”这个问题在福临的心中已经存在了很多年,每一次当他提起的时候太后总是一脸深奥的笑容,却不曾答他。他原以为今日也不会得到任何的答案,没想到在沉静了片刻之后太后一声轻笑开口答道“其实哀家当日许给他的东西,他前几日已经得到了!”

“恩?”听了太后的回答,福临更加的疑惑了?前几日,前几日!福临惊异的抬起头看向太后“莫非皇额娘许给多尔衮的竟是……豪格的……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

太后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起来,思绪回到了太宗皇帝逝世之后的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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