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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山下城中

夕阳渐下,金色的余晖照耀着天狱山脉主峰的峰顶,山脚下的大片土地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事实上整个天狱山脉都在这一片阴影中,这座山脉所有的生物都是黑色的,黑色的灌木,黑色的大树,黑色的妖兽。

这一切都源于人和妖千年前的那场大战,妖族的妖皇将自己的毕生修为都倾注在这片土地上,将其化为炼狱,挡住了人族前进的脚步也将妖族隔绝于世外。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夕阳终于完全落下,黑夜降临在这片土地上。

这时在天狱山脉某个不起眼的小山坳里传来了喜悉悉索索的声音。

不多久,从一片黝黑的灌木丛后爬出来一个人,那人对着身后的山脉咒骂了几句,然后理了理衣服。

理好衣服后他开始向着南边前进,那里有人类修建的城,那里有流云门。

日落日升,风过往。云淡云浓,几时秋。

转眼间又到了秋天,当送走了第一场秋雨后,整个燕塘城迎来一个繁盛的日子——流云门的秋日采买。

作为天下第一大宗,虽也有灵田种植灵材,但门中人口极多,且都忙于修道,门中的灵材自然是供养不住的,而在外采集灵材又极为费事。所以对外采买就成了流云门灵材的主要来源。

燕塘城位于流云门东南,距大青山几百里地,近海,物资繁盛,且是大青山附近最大的一座城市。所以流云门的采买一向在此地进行。

“哧溜,哧溜……”某个面摊前叶寒正大口的吸着面条,面摊的老板正和旁边的茶摊的老板闲聊着。

吃完面条,叶寒满意的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然后将两枚铜板递给老板道:“先生,请问你可知道流云门的采买地在哪吗?”

面摊老板颠着手,两枚铜板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面摊老板狡黠的一笑,接着就将流云门的采买地点和一些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叶寒。

燕塘城分为左右两坊,西坊是燕塘城居民生活之所,虽然也有人做些生意,不过多为面摊酒馆。

而东坊则不同,东坊多为商铺酒楼,各种灵材宝物都有销售,极为繁华。流云门采买之地便在东坊。

叶寒站在东坊的街上,看着不时进出于各个商铺的流云门弟子,突然觉得很是愤怒。

一道恢宏庄严的气息从他的身体里散发了出来。但很快又敛入体内。

方同正在与某个商铺的老板讨价时,忽然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拂过,于是他向着街道看去。

他看向了叶寒,叶寒也看向了他,四目相对。

方同看着叶寒稚气未脱的脸庞,感觉很是疑惑。然后就怔在了原地。

叶寒看着方同,只是皱了下眉头,然后就转身消失在了人海中。

“少侠,你没事吧!”

听到商铺老板的声音方同才回过神来,回答道:“我没事……”

叶寒走过几条长街,来到一家客栈前,朱红色牌匾上写着“招财客栈”。想来是店主太过爱财才取了这个店名。

这里正是流云门弟子采买时的住所。

叶寒呼了口气,看着这有浓重的“铜钱味”的招牌,心中暗道:“那人果然没有骗我,居然有人用招财做店名的!”然后他向着店里走了进去,要了一间上房。

天色渐晚,太阳的余晖照耀着远处的云彩。那云在阳光之下闪着金色的光芒好像要着了似的。

这时流云门的弟子们也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客栈,叶寒站在窗口,他的脸隐藏在光线照不到的阴影中。

他看着楼下流云门的弟子,看着方同。乌黑清澈的眼眸中尽是冷漠。

方同走过一片花圃,然后停下脚步,向楼上看去,然后他看见了一扇窗户前隐匿在阴影中的那个身影。

方同看着那个身影,疑惑的挠了挠头。

入夜,一轮圆月挂在夜空伴着点点繁星,显得有些孤单。

方同躺在床上,翻了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坐起身来,轻轻的拿起放在床头的长剑,叹了口气,然后向着门外走去。

招财客栈的后花园里,叶寒伴着月色站在一片花圃前,他的目光看着花圃中的花,看着上面的露珠。忽然很是烦躁的将那花踩成碎片。

叶寒在等人,等的久了自然烦躁。所以他踩碎了一朵花。

“你何必这样?”这时从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

叶寒看着立足在黑暗中的那人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黑暗中的人没有答话。

叶寒看着黑暗中的那人,月光经过他手中长剑的剑柄上的宝石反射变得有几分晦暗。

“你想要杀我?”叶寒看着他握紧长剑的手道。

那人闻言,便道:“你还是如此怕死,就算你变成了人也是如此。”言语中明显有几分轻蔑之意。

“我当然怕死,因为妖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这里的一个人并非所有妖都死掉,只剩他一妖,而是只剩他一个妖皇后裔。

此言一出,黑暗中那人又握了握手中的剑,道:“你还是妖皇嘛?”

叶寒轻轻一笑,然后盯着黑暗中的那人说道:“当然是,我的血脉还是!”

这时月光变得有些清冷,无质无形的月却让人感到了一丝丝寒意。

“你就算忍受噬心之苦,也不肯舍弃你的血脉嘛?”那人问道,声音变得有些颤抖。

“我不是你!”

黑暗中的那人一怔,接着话锋一转道:“既然怕死,又为何来这里?”

叶寒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月,许久才答道:“我没有选择的!”

闻言黑暗中的那人沉默了许久,此时月光又变的有些轻柔,美丽。

“我只会帮你进入流云门,其余的事我不会帮你。”

语毕那人就隐没于黑暗中。

叶寒看着那人消失的地方,怔怔出神。

“呵,呵呵!”叶寒忽然笑了起来。

他转过身看着那片花圃道:“你居然变成了人,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

言语中有几分不舍,几分悲伤,更多的是厌恶,就像他对自己现在这具躯体的厌恶。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流云门弟子归去的日子。

天刚蒙蒙亮,燕塘城的居民还未开始劳作,流云门的弟子就踏上了归途。

十几把仙家法宝,闪烁着虹光消失在天际。

叶寒看着那些御物而行的流云弟子,有眯着眼向东方看去。那里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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