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瞎子表哥那里出来后,我的母亲精神恍惚,我看母亲神色不对,便扶着母亲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了一会。我对母亲说:”妈!这些东西都是骗人的,不能信!”
母亲缓了两口气,瞪了我一眼:”你个小孩子懂什么!”然后便开始转动眼睛,似乎在想什么主意,我心想坏了,母亲该不会是在想那些旧社会中的定娃娃亲、淋鸡血、扎纸人的冲运怪招吧!忽的,母亲一咬牙,对我说:”走,去你瞎伯那!“
我心中纳闷,我就那么几个大伯,没见过一个是瞎的啊。我跟随着母亲,两辆破大轮自行车一前一后的驶入了另一个我没来过的村子,在一间破旧的房屋前,母亲同样的喊了一声,这一次里面传来的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我被母亲领着进了屋,扑面而来的是一种物品发霉的味道,熏的我一皱眉,感觉胃里的东西都快回流到嘴了。
房屋虽破旧,内里却很明亮,我母亲口中的瞎伯坐在屋内正中,依靠在一张非常老旧的可以半躺的椅子上。我可以看的到这个人其实并不瞎,他的眼睛表现出来的症状非常像那种高度近视的人的眼睛,在他面前的地上是一张非常老旧的似乎是用白色羊毛织成的布,布上面画满了东西,我离近了一看,原来上面画的是后天六十四卦图,在卦图的一角有六枚古朴的铜钱,早已被摩挲的发亮切字迹模糊了。
我和母亲在卦图旁坐下,母亲坐在一旁,我和瞎伯正对着,卦图就在中央。瞎伯从椅子上直起身子弯腰把铜钱递给我,让我在卦图上抛,我问他抛这个东西有没有什么讲究,瞎伯声音有些沙哑的说:”没事,抛就行,抛到外面也没事!”我点了点头,便一抖手把手里的铜钱往上一抛,六枚铜钱在空中相撞后分开,带着弧线落到下面的卦图上。
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这所谓的后天六十四卦图,只是前些日子在书上看到过,上面说这种后天六十四卦集合了先天八卦与后天八卦,自文王后,又有人把十二时辰以及苍龙二十八星宿加了上去,算的上是卦的大集合。而更有的人说这种卦的解读之难甚至超过先天八卦加上后天八卦,若真的能够完全理解卦的意思,说成神活于世也不为过。
我总感觉现代人对于卦意理解有很多都是错误的,因为我们谁都没有看到过最原始的文王六十四卦图,更别提伏羲所创的八卦了,一代代史书流传下来,其内的真实性早已不可考证,而古人所用语言都极尽繁杂奥妙,很难理解其意思,更别提每一代史学家对于上一代字面意思的不同理解了,只要这其中有一字音之差,意思就可能已天差地别。
我看着铜钱落的地方,什么也看不懂,心中很担心这次会再来个什么六凶卦,我自己并不害怕会怎么样,而是担心母亲,最起码来个好一点的卦象给母亲压压惊也行。瞎伯顺手拿了个有如酒瓶子底般厚的镜片,眯起眼睛在卦图上看了许久,嘴中还直念叨奇怪。
母亲也凑头过来看,看了没几下就放弃了,根本什么都看不懂,便抬头急切的望着瞎伯。我一看瞎伯这个反应,心想估计又完蛋了,母亲急急的问瞎伯:”瞎子,怎么了嘛?”瞎伯冲母亲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打扰他,又朝母亲要了我的生辰八字,掐指算了算,又摇了摇头。
这一下连我都慌了,心想不会是真的来了个六凶卦吧!许久,瞎伯才抬起头,缓缓的说:“这……这是六吉卦!”我听后却啊了一声,由于这些时日专门看一些这类的书籍,命里风水就有提到过六吉卦。所谓六吉就是指人的官运、财运、情运、学业、身体,而古代的官又分文官和武官,共称为六相,若真的是六相恒通,当皇帝都算是最低标准了。
我母亲却不懂什么六吉卦,一个劲的要让瞎伯给她详细的说说,我却陷入了沉思之中,抽签抽了五凶,占卜又来了个六吉,这种几率,要是今天买彩票的话,下辈子的工作估计除了花钱也没有什么了,这……老天爷难道真的是在给我开玩笑么。
从瞎伯那里出来后,变成我开始精神恍惚,母亲则是兴高采烈的与我交谈,大谈一些我以后的发展等等,而我却对这些所谓的卦意丝毫提不起来兴趣,我确实不相信,可那种几率我真的无法想象,一次也就罢了,然而两次就不是所谓几率能造成的。
回到家后,我开始更加奋发的研究古代占卜史学,易经、命里、各种风水学都在我的涉猎之中。然而研究的越多我便愈加肯定了一个现实,所有的占卜学都一模一样,无论哪个阶段,所有的解释全部都一模一样,但这是不可能的,哪怕有个人口音有些问题,也不可能会一模一样,我开始考虑一件事情,是不是所有的史学家或者皇室都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支配而改变了本应该不该错的历史。
随着我的砂锅问底越加疯狂,我才发现我掉进了一个更大的陷阱,我还是个学生,我竟然把几乎所有的时间全部用在了这个问题上,虽然我有眼睛作为护身符,可我的学习成绩实在不怎么样,有面临着被开除的危险。
学校一开始给我的只是口头警告,并不会直接通知父母,主要是当时的通信条件太差,哪像现在,一个电话过去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我开始变的郁闷,老旧思想严重的我们认为唯有上学是一生的出路,我的父母更对此深信不疑,书于墨便是我的名字,其含义是希望我以后专攻学业,找到一个好打金饭碗,从而此生告别这个依靠面朝黄土背朝天来谋生的农村,面对着老师的最后通牒,我并不敢告诉母亲,只有每天更加刻苦的去专研卦书聊以解忧。
从我的眼睛受伤后我便没有了朋友,什么事情都是自己独自来,有时我甚至学会了去和镜子中的我去玩耍,那种可悲不言而喻。每天上下学,我仍会遇见那个奇怪的老人,不知何时起,他开始对着我露出莫名的微笑。一开始我只感觉有些奇怪,直到我实在被自己的好奇折磨的忍无可忍,干脆就在上下学的间隙里抽出时间坐到他的身边,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