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们几个人的话,周王终于搞清了这赌博背后的关系,明白地点点头,说道:“高家真是狼子野心,这几年在河南欺行霸市,为所欲为,弄的是民怨四起,暴民不断,为了开封城里的百姓,咱们这次就陪他赌上一赌,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要赌就赌的过瘾一点,让他们一家唱独角戏可是不够热闹,咱们也得奉陪不是。他们想压低咱们的赔率,提高自家的赔率。咱们就偏偏不让他得逞,各位大人先不要急着下注,我们也放出烟幕弹,今晚就让咱们的赔率变成一赔八,到时候都大家再去下注。注意,不要把赌注都投到一个赌坊里去,而是要分散到高家所有的赌坊。”秦睿轩眼中寒光闪现,这次就算不能让高家连内裤都输掉,起码也要砍掉他一条臂膀,让高家从此退出开封赌业。
朱若兰也是明白人,这赌场的赔率被高家主导的话,自己始终处于被动的地步,赞同地点点头说道:“对,咱们也得放出一些对自己不利而对高家有利的消息,此消彼长,咱们的赔率就会提高,他们的赔率就会降低。”
“郡主才思敏捷,见地不凡,不过此事实施起来还需借永成郡王的赌坊一用,那里是散布消息最好的地方。”秦睿轩笑着说道。
“呵呵,本王的赌坊就让你当半日的老板,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要明天能将高家名下赌坊的赔率提高到一赔八。”永成郡王虽然被两个小辈抢了风头,却也对二人颇为欣赏,当下就爽快地答应了。
朱若兰倒是有些不放心地撇了他一眼,这人太不老实,不看紧点,把店给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钱呢。就说道:“王叔放心,本郡主跟小三一起去,你就瞧好吧。”
据说人类最古老的三个场所是食府,妓院与赌坊,或许这是因为它们代表了人类最原始的三种冲动。除了食色,性也,人往往还有种赌性,至少大部分人如此。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可惜大多的人怡情过后,总觉得不够刺激,总希望能做些伤身的事情。
伤身之后往往是伤神,伤神最后往往是伤心,一旦伤心,人往往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赌坊永远是最嘈杂的地方。
永成郡王的赌坊名字叫金银赌坊,号称汴城四大赌坊之一。四大赌坊排名前两个都由高家所掌控,排第三的赌坊则是由黄河中下游河南、山东两省境内最大的帮会黄河帮所有。而这金银赌坊只能排在最后。
不管是什么时间,四大赌坊的门一直都是开着的,因为这里一天十二个时辰里都会有人进出。
进去的人都是一种方法,就是迈着两条腿匆匆往里面赶;出来也只有一种方法,就是被赌坊的伙计拎着头和脚扔出来——不管你是什么人,都按着这样的法子进出。
汴城里最大的销金窟就是四大赌坊了。因为你不仅能在这里赌钱,还能做些别的事情,比如说喝酒啦,找女人等等。这里永远是最好的服务,当然首先你要有钱,其次是你肯花钱。
来这里的人有两种人,一种是没有钱想要钱的人,一种是有了钱还想要更多钱的人。所以,当秦睿轩、朱若兰带着几个家丁来到赌坊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一手抱着个大声哭叫的孩子,另一手拼命地扯着一位相公的衣袖,苦苦哀求道:“那是赌坊,吸血的地方,为了咱们的孩子,为了咱们的家,求你别再去那种地方了。”
这位相公一把将小娘子推的坐倒在地上,凶狠地吼叫着:“你个小娘皮懂什么,我不借点钱去把输掉的银子赢回来,一家人喝西北风呀。”
相公说完然又用冰冷的眼神扫了小娘子几眼,说道:“以前老子总是赢,现在总是输,都是你这扫把星克的,要是老子再输就把你卖到窑子里。”
相公说完,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赌坊,只留下小娘子抱着怀里哭叫的孩子颓废地坐在低上绝望地哭泣。
秦睿轩看了看地上的小娘子,叹了口气,又一个即将被赌博毁掉的家庭。人呐,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因为赌博,有多少个这样妻离子散的家庭。
秦睿轩又想起高家耍出的卑鄙手段,这次龙舟赛如果让高家诡计得逞,又会有多少个幸福的家庭被摧毁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对高家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心慈手软的。
二人带着家丁迈步走进赌坊,顿时一股铜臭味扑面而来。赌坊不同妓院,妓院里的男人都是洗剥干净了去享受的,而赌坊里却是什么人都有,不光有纨绔公子,还有抽旱烟的、刚收摊的屠夫、黄河里打鱼归来的渔民、码头上的苦力,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自然就重一些。
赌坊里各式各样的玩法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几乎天下所有大型的赌坊都是一样的布局,这里也不例外。
大厅的一楼,当然都被时下最火的棋牌类游戏——马吊所占据着。
马吊牌由四人打,每人先取八张牌,剩余八张放在桌子中间。四人轮流出牌、取牌,出牌以大击小。打马吊牌有庄家、闲家之分。庄无定主,可轮流坐。因而三个闲家合力攻击庄家,使之下庄。
据胡适先生考证:麻将就是由这明代的“马吊”纸牌演变而来的。在明代,士大夫整日整夜沉溺于打马吊,把正事都荒废了。明亡之后,清人吴伟业著有《绥冠纪略》,认为明朝亡于马吊。当然,这样下结论有失偏颇的。
大厅的二楼则是五花八门。在这里你能找到所有的赌博类游戏:骰子、牌九、骨牌、六博、樗蒲、塞戏、弹棋、围棋、押宝、花会、字宝等等。因为二楼的游戏比较杂,所以这里的赌徒也更杂,比一楼还更家嘈杂、热闹、凌乱。
大厅的三楼则是很多间雅室。一般时候,并不开放给众赌徒。只有在重要的赌局开始的时候,才会打开。雅室里面的装修是最一流的——有古今历代名家的字画,古玉,官窑的极品瓷器,摆设得错落有致,每一件物品都在它唯一可以摆放的位置上,无可替代。
今天的赌坊里就有这重要的赌局,或者说,在龙舟赛开始前的这一段时间里,天天都有这样重要的赌局,那就是端午龙舟赛。
早被永成郡王打过招呼的赌场管事看到郡主、秦睿轩两个人进了赌坊,就赶紧迎了上去。秦睿轩是见过他的,因为秦睿轩也在这里下了一千五百两的赌注。
这个赌场管事虽然看样子是个很懒的人,却还是很讨人喜欢,因为他很会笑。也许他的笑是做在脸上的吧。
笑可分为很多种,有人笑起来会流口水和鼻涕;有人笑起来像鹧鸪鸟在发春;更有人笑起来比不笑还恐怖;
他笑的时候,很温和,就像三春里的米酒,温暖,柔和,香甜,让人似醉非醉,略略有点后劲,可以回味无穷——所以就算他叫伙计把别人扔出去,别人也不会太介意。
郡主、秦睿轩两个人看着这个管事的春风化雨般的笑容,心情自然地就舒畅了很多。原来笑容是可以救人的,如果不是这个管事让人舒心的笑,不知道多少倾家荡产的赌徒会在这个赌坊里当场上吊。当然,回家之后再死就不管他们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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