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拿着蓝皮书,阿玄脸上写满惊奇,看着那‘双节棍法’四个大字,心想道,这应该是一本棍法的秘籍,只不过,这小小的两节短棍,也能有一本棍法,却是神奇。他忍不住继续往下翻,见下一页是一篇序。
一般武功秘籍,开头写的都是总要或者总纲之类,很少会有写序的,这本棍法倒有点像小说一样。阿玄看那序写道:
“有言是,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若文可乱法,则乃法弱,岂是文之过。而武道,乃盛世之禁,乱世之雄矣。侠者重武,时势迫之也。武之一道,取相天地,而又发乎其心。招展画技,是凭手足而临规律。明悟心法,乃通幽玄而导其意。
昔时,先民茹毛饮血,山林险恶,兽虫猛烈,其自然而起抵抗之心,以此心而生抵抗之术。再者,人之心维私,互争互夺,倾轧迫害,其险恶犹胜山川。征战讨伐,意气斗殴,此皆武道之初,起于毫末之微,一旦成型,则散播流传。聚众授徒,开馆习武,而成一种风气,自此,武道成矣。
武道,小可强身健体,大者,御风天地,遨游太虚,而成神武之境也。千万年来,武者如过江之鲫,岂可数计。其手舞足蹈,各成武技,遂而开宗立派,砌成山门,千古流传矣。
吾自幼习武,沉迷其道。几十年来,走遍帝国南北,所见博而所学杂矣,于四十岁时,慨然而叹,世间武技千万,却无一种合我也。对月而思,突发其想,自古以来,武技皆由人创,岂古人能而我不能也?
天地造物,无中生有,一分为二,化阴阳,明乾坤。因取二节之棍,绳连为一,既特立又互连,名之为双节棍。此棍,其攻守兼备,灵动而不失大气,虽则短小,而精悍有力。随手使用,而不分左右。
棍法者,亦不过是万千武技之一。武道之高者,往往取大象无形之意,而以心法为上。其随手间,化用皆成招式。所谓,无招胜有招。然吾于此说,抱以持疑。所谓无形,亦是有形。武道,并不能于虚无之中取得,古往而来,凡宗师者,无不从艰苦中出,而非从玄学中出。
由量而质,乃是天道使然。若言天赋,或者境界顿悟,是不可或缺,但并非一切。岂不知,千千万万的武者,又几人成圣。果要说心悟,毋宁说命运。成圣者,此命中有气运矣。若然庸碌一生,此命中平凡矣,岂非是至理!
吾此生亦碌碌,唯以创此棍法为荣。棍法不过一小本,但已足传后世。我有信心,亦有此心。后人但凡习练此棍法者,需知:
其一,有侠心,方可犯禁。
其二,圣者,亦起于平凡。
其三,凡武道,皆艰苦,唯恒心。
最后,吾作此序,乃是吾一片诚恳之心,望习得此法者,无论是谁,皆可传我宗承。”
这篇序后,也写着落款,是‘中州李元一写于一元斋,甲子年秋。’阿玄心道,这个李元一是谁,竟然能自创一套棍法,应该是个武道高手。落款只写了个甲子年,但没写皇帝年号,所以,也不能推测这李氏是哪个朝代的人。
翻过序页,就进入棍法正文。首先,是画着几幅很激烈的对抗图示,画中一人使用双节棍,另外一人使用各种武器与之对练。画画的人应该是对棍法很了解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个李元一自己。他刻意将动作画的潇洒有力,看了会使人觉得双节棍耍起来不仅好看,还实用。
阿玄大致翻了一遍,觉得这套棍法果然很特别,便有些跃跃欲试。他拿起油纸包中附带的双节棍,先在空中划了几下。他翻开书,翻到具体的招式页,照着练了几招。但是由于不熟练,被双节棍弹到身上,痛得叫了一声。
这时,刚刚也经历痛苦的大树忽然说道:“你先别练了,快帮我先把土埋上。”阿玄也觉得一时间不能掌握棍法,于是收好秘籍与双节棍,然后将油纸包放进自己怀中。接着,帮大树将刚刚挖出来的土再填回去。填好了土,阿玄就坐在树下休息,顺便摘了几个青果吃。他问道:“树兄,我已帮了你,该你帮我的忙了。”大树道:“你有什么事要帮呢?”
阿玄道:“我进来这里,是带着任务的,而且,我还要从这里找到出口,走出去才算完成测试。你既然在这里生活如此长的时间,对这里的山川地理应该很了解了,能不能告诉我幽骨之山在哪里?”
“幽骨之山?你去那干什么?”大树吃惊的问道,阿玄听出有异,便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这就是我的任务,要去幽骨之山,去那里杀一个幽骨大王,拿到骨珠,然后去守卫之城换取任务完成劵,才算完成任务。”大树闻言,沉默了一会,道:“你说的那个什么西瓜堡,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让们你去杀幽骨大王呢?”
听到这话,阿玄倒是愣了一下,道:“西瓜堡嘛,是黑玉城最大的一座城堡。拥有自己的守卫军,堡主斐西文鹿据说是个十纹紫气大剑师,十分厉害。具体的历史我也不是很了解,反正很有势力就对了,你怎么这么问?”大树道:“我为什么这么问,其实,我很想知道,你们仅仅因为一个任务,就要去杀一个与你无仇无怨的人,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阿玄道:“这个……我们进来时,西瓜堡的人说这里是虚拟空间,我以为这里面的一切都是虚拟的,所以,心想就算是杀人,也应该是虚假的吧。”大树一声冷笑,道:“你现在看到我了,你觉得我是真的还是假的?”阿玄道:“说真的,我还不能给个肯定的答案。因为我现在也糊涂了,但是,我相信你是有血有肉的,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办?”
大树道:“刚刚你拿到那个油纸包,之后我听你在自言自语读着什么,我听到你说的其中有一句,叫做有侠心,方可犯禁。我没看书,不知这话是谁写的。但我觉得很对呀,你有武功,就可以随意去犯禁吗?如果你要犯禁,就要看看自己的内心,是不是怀着侠义?”阿玄不满道:“你是在教训我吗?之前你还刚刚跟我说过你的光荣史,你肆意发展根系,占了方圆百十里的土地,让其他树木都臣服于你,现在你拿大道理跟我说,你好意思吗?”
大树哈哈一笑,道:“我的确是在这里称王,但是我从来没去剥夺一棵树的生命,无非是打一架罢了。但你们不同,你们现在是要去杀幽骨大王,还要取他的骨珠。而且,我也不是在教训你,我不过是引用你看的这本书上的话。可见,古人也在教你,武道犯禁,所以不可乱用。”
阿玄听完也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方道:“就算我听你的,依旧有别人会去杀幽骨大王,结果还是一样,又能怎样呢?”大树道:“你不用管别人,你要问的是自己的心。再说,谁说结果就是一样的,如果你去阻止,说不定就能救到幽骨大王。”
“救?你开什么玩笑,那我岂不是要犯众怒,别人可不一定那么好说话。到时候群起攻之,不仅救不了幽骨大王,连我也遭殃,岂不是得不偿失。”
大树道:“你先别急,你以为幽骨大王那么容易杀吗?按你所说,你们进来这里有一百多人,就算有一半接到这个任务,也就是六十多人,人数也算多了,但一定就能打得过幽骨大王?对此我很怀疑。我让你去阻止别人,既是救幽骨大王,也说不定是救你们自己。”
阿玄道:“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可以有侠心才去犯禁,但现在,我要去找我的兄弟,之后再想办法出去,至于任务,看情况再说吧。我需要你为我提供消息,你能不能帮我?”大树道:“这个没问题,无论你走到哪里,只要能看到有树,你就可以去询问。我会将你的事情,传给我所有的臣民,让他们一路给你方便。但我再啰嗦一句,你如果真要练习那本棍法,那么,此次或者可以作为一个考验。”
阿玄闻言,又拿出那本蓝皮书,翻开到序页,看向书中那句话:
其一,有侠心,方可犯禁。
虽只有短短一句,但是,李元一此人,既然在自己所创的棍法秘籍中,将这句话着重说出来,可见此人心思,应该也是一个侠骨丹心之人,否则不用谆谆嘱咐,将侠心当做后人需知的第一句话。
而且,李元一创出棍法,并没有藏私,而是愿意传承下去,无论是谁,练习棍法,便可传他宗承。所以,这棍法虽是别人藏在此处,但阿玄觉得,任何人发现此书,都可以据为己有,因为作者已表明其无私的态度,只要你愿意遵守三条需知,并传承其宗眉,那书本在谁手里,又有什么关系。
阿玄当然也愿意练习双节棍法,对于三条需知,他也觉得可以遵守。他在那里沉思了一阵,便下了一个决心。既然此生有此缘分,那就由自己来继承李元一的宗眉,将双节棍发扬光大,重开山门。
那么,如果要做李元一的继承者,阿玄觉得他就没必要再为进西瓜堡而进行试炼了。他现在的想法,一是去找到周莲生,二是弄清楚西瓜堡杀幽骨大王的目的。之后需要怎么做,他觉得见机行事就行。于是他对大树道:“树兄,我决定不参加这次试炼了,我现在就去找我兄弟,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见。”
大树道:“我很高兴你能这样做,你我虽萍水相逢,但是却相谈甚欢。世事无常,总是充满惊奇。我很感激这次你帮我,我希望在以后的岁月,你始终是你这样的人,而不随岁月更改。好了,有缘再见。”
阿玄整了整衣服,将一切收拾好,离开大树,走出一段,又转身朝大树摇摇手,道:“你也要记得,对小红好点。”大树闻言,哈哈大笑,道:
“你放心,我疼她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