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是北月师祖所收的最后一个弟子,年龄不过大他们七八岁,一向和他们几个很亲密。像个大哥哥一样,带着他们爬树捉鸟,下河捕鱼,但也会带着他们认真学习训练,情谊深厚。这几年,北月都以为洛寒已经死了,虽然一开始他不愿意接受,但这是事实,容不得他否认。
可是现在,当他接受了,他却回来了。
北月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小师叔,你……”
洛寒明白北月一时难以接受,声音柔和了不少,“进屋说吧。”
北月却站着没动,有些犹豫挣扎,“小师叔,我……”
洛寒点点头,见他没有放松警惕,觉得有些欣慰,“你以为你防得住我吗?”
北月觉得脸有些发热,不敢抬头看他。
洛寒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声音沉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北月抬头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容,眼眶却有些发酸。
洛寒揽着他的肩膀推开他身后的房门,北月却看向了夏寻冬。洛寒步子没停,“不用管他。”
北月却还是没动,虽然他打心底里相信洛寒,可是他们毕竟有五年没见了,洛寒有没有变化,谁都说不准。更何况还有庭院里的那个人,他不想冒险。
洛寒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池师叔的徒弟,夏寻冬。”
北月一怔,随即有些释然,他向夏寻冬点点头,跟着洛寒进屋。
夏寻冬拂下兜帽,静静地站在庭院里,他听到洛寒在低声和北月说话,听到北月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良久,他听到北月的嘶吼,悲凉绝望,夹杂着瓷器的碎裂声,以及桌椅撞击地面的声音。
他低声叹息一声,如果换成是他,他恐怕一时也难以接受。
洛寒看着垂首跪在地面上的北月,眼中满是不忍,可是没有人能够帮他,只能等他自己想明白。
洛寒摇摇头,整张脸绷得紧紧的,开门走了出去,让北月自己静静。
夏寻冬闻声转过头来,看到满面寒霜的洛寒,他走过去,抬手锤了一下洛寒的肩膀。
洛寒看了夏寻冬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感谢,一言不发的站在院子里静静等待。
夏寻冬陪着他一起。
可是直到夜幕完全笼罩了天际,北月还是没有出来,洛寒有些着急,想进去看看,夏寻冬却拉住他,摇摇头示意他别急。
又等了将近有两个小时,北月打开门站在廊檐下看着洛寒,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神情疲惫却坚毅。
洛寒也看着北月,眼中有不忍,有激赏,但更多的是让人不可置疑的坚定。
北月的心绞痛难忍,当事实这么残忍而又血淋淋的摊在他的面前时,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下来,让他无处可躲。他不相信,可是洛寒的话却让他无从辩驳。
他清楚的明白,如果这就是事实,他只能更加坚定的往前走。
洛寒向北月招了招手,“来。”
北月走过去在他们面前站定,洛寒拍拍他,“见见你师叔。”
北月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师叔,正犹豫着,夏寻冬却笑着说,“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寻冬就可以了。”
洛寒本来就没有把身份的事放在心上,声音又像以前那样平稳却没有以前那么古板了,“寻冬是至阳之体。”
北月不可置信的望着夏寻冬,他们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至阳之体的消息,没想到他现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是池师叔祖的徒弟。
夏寻冬含笑将自己的手伸到北月的面前。
北月看着眼前修长有力的手,一时竟有些退却。他的喉结有些艰难的滑动了一下,颤抖的伸出手握住,用心感受那只手的经脉里随着血液一起流动的纯净的至阳之力。
他的手越握越紧,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他看着洛寒,声音颤抖,“找到了,找到了!”
看着北月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的脸庞,洛寒眼中也漫上一丝喜悦。
北月放开夏寻冬的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平静下来之后,他恢复了以前的沉稳,“你们来是为了银月草吧。”
洛寒点点头,“我们打算将计就计。”
“跟我来。”说完北月就带着他们绕过走廊去了后院。
……
易千凡已经去了林海准备月圆夜,高若安刚刚挨过噬骨血印的发作,此时正在沉睡。秦风决定去看看李正浩,他总是有些担心,怕李正浩出事。
他先去了仓库,没有看见李正浩,又去了他的家,却还是没有见到他。他想到了易千凡和他说的庄严,又转身去了庄严的住处。
秦风在庄严那里见到了李正浩。
庄严已经被李正浩折磨的没有了人样,可他还是死咬着不松口,坚决不去指证周立成。
秦风不明白庄严为什么宁愿承受李正浩的折磨也不去指证周立成,仅仅怕周立成杀了他?庄严并不是意志坚定的人,在李正浩非人的折磨下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看着庄严痛苦却坚定的眼睛,秦风想起来有一种咒术可以在人的意识里种下一种信念,让人下意识就照着这个信念行事,坚持不动摇。
这种咒术曹克根本施展不了,金雪晨倒是可以。
秦风有些庆幸,金雪晨应该是在其他地方对庄严下的手,否者很可能易千凡就暴露了。
看李正浩离开了,秦风跟了上去,又来到得了李正浩的家。
只是此刻别墅里很乱,东西翻到碎裂的声音,女人的尖叫声,还有孩子的哭声。
李正浩快速进了别墅,看到浑身酒气的周立成将孙慧悦推翻在地,儿子在楼梯角大声哭泣,愤怒瞬间就将他淹没了,想也没想的就一鞭将周立成抽翻撞在了墙上,掉下来头磕在了桌角,昏了过去。
孙慧悦立即爬起来搂住孩子失声痛哭,嘴里喊着李正浩的名字。
李正浩心痛如绞,看着周立成恨不得将他撕碎,手里的鞭子狠狠的抽过去。
孙慧悦看到周立成的身上出现一条条的伤口,她来不及害怕,满是惊喜的盯着周立成周围,“正浩,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李正浩的身体一震,手也停了下来。他不想让孙慧悦看到他这副样子,每次回来之前他都没有让孙慧悦看到他,这次也一样。他转过身看着满脸急切的妻子,眼眶胀痛酸涩,却没有眼泪。
孙慧悦哭着喊李正浩,却听不到他的回答,哀声乞求着,“正浩,我知道,是你对不对?你出来好不好,让我看看你,让我看你一眼就好,我求求你,就看一眼……”
李正浩咬着牙不做声,不能让她见到自己,没有希望,她很快就会忘记他了,然后重新开始。
他看了一眼周立成,眼中的痛恨和愤怒几乎化成实质。
犹豫了一会,他狠下心转身离开,再继续留在那里,他会忍不住让她见到他。
李正浩飞快地离开,妻子痛苦的呼声没有渐渐远去,反而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他痛苦地加快速度,手紧紧地按在心口。
秦风轻叹了一声,越发的痛恨冷夜,怒火烧的他胸口有点疼。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绪,施了一个沉睡咒,将孙慧悦和孩子送回房间,便带着周立成离开。
秦风随手将周立成丢在了一条马路边,心情沉重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