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悬在虚空,一双美目环顾周遭,除了静默的群山与氤氲的雾气以外,却是再也没了人影。
叶玄天似是看穿了红豆的心思,道:“看来,我爹他们已经不在此处了。”
红豆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从怀中摸出一串石子,每颗晶莹剔透,约摸指尖大小,连成一串却是好看至极。只见她捻起其中一双红色的,两指用力一压,随着两声脆响,石子便化作了细细黄沙消散在风中。
看着红豆奇怪的举动,易青岚轻啧了一声,好奇道:“小仙女,你这是在做什么?”
红豆将石子串挽在右手腕间,道:“灵犀果是蓬莱特有之物,一雌一雄两颗同时生出,若是捏碎其中一颗,另一颗无论在何处也会破碎。我这里有一串,师父那里也有一串,都是属于同宗的,因此用来报平安是再合适不过了。”
恒空一怔,却是没料到那看似不起眼的石子如此神奇,连忙道:“那青衣前辈收到消息后,也会以同样的手法告诉你?”
红豆微微颔首,旋即不在言语,仅是愣愣地凝视着腕间的灵犀果,俨然是在等待手中的灵犀果的破碎。
随着时间的推移,红豆手中的灵犀果依旧依旧完好无损,甚至连半点破碎的迹象也没有。红豆粉拳紧握起来,脸色是愈发的难看,心忧道:“怎么还没有回应……”
众人的神色也是难看起来,若是青衣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其余三人绝对也好不了多少。
许久之后,那灵犀果依旧毫无反应,红豆美目圆睁,紧咬朱唇,呼吸也是一声重过一声。恒空见得红豆反常的模样,又是想起被困幻阵之时,她那一系列旁人难以理解的举措,当即劝慰道:“红豆师姐,稍安勿躁,若是被心魔入侵……”
红豆转过身来,双眼一瞪,那眼神登时让恒空心头一阵冰凉,却是连到嘴边的话也不知不觉咽下了。易青岚与叶玄天见此,也是相视一怔,毕竟红豆只是一个女子,也不方便在多说什么。就这样,四人悬在虚空,怔怔地望着那串晶莹的灵犀果,仿佛逃脱升天的疲劳消失得无影无踪。
忽地,随着两声脆响,两颗青色的灵犀果裂开缝来,旋即化作了细细的黄沙。
红豆神色一喜,长嘘了口气,拍了拍恒空的肩膀,咧嘴笑道:“走,小和尚,师姐请你吃肉去!”
众人一见红豆欣喜的模样,心中的大石也是放了下来,俨然青衣等人没有出什么意外。
叶玄天四下观望了一番,九华的雾气依旧漫天,目光旋即落到众人狼狈的衣衫上,道:“我们还是先去将自身打理一下,随后再去寻找我爹他们。”
听得叶玄天之言,众人都是点了点头,旋即向着山涧幽静处御空而去。
不久之后,一幕飞流湍瀑映入眼帘,流水挂在山涧,倾斜百丈而下,哗啦啦打在圆润光滑的石壁上,激起阵阵漫天水雾,颇有几分九天银河的气势。寻着飞瀑而下,山脚乃是一汪碧潭,或许缘于飞瀑长年冲击,碧潭深不见底,仅能望见清波荡漾,犹置在阳光下的翡翠,泛着淡淡光辉……
众人刚经历生死之劫,如今这汪碧潭,却正是洗净一身污垢的好地方。众人刚一落到碧潭边,易青岚连忙脱下身上褴褛的衣物,也不管还有红豆在旁,便噗通一声跃进了潭中。红豆见状,脸颊一红,轻啐一声,便径直朝着不远处的林子走去……
那一汪冰凉的碧水,不仅洗去了众人身上的污垢,仿佛也冲去了身上的疲惫,众人的精神恢复了不少。恒空洗净衣裤之后,重新回到了岸边,他借口去寻些食物,便顺着碧潭一侧分出的溪流寻去。
待到再也看不见碧潭时,他才停下脚步,四处观望一番,确定周遭无人之后,便蹲在了溪边,将身上裹着的红色纱布一圈一圈的解开。
忽地,一颗石子落进水中,激起一叠浪花溅在恒空眼前。恒空一怔,回头一看,却正是红豆,手里拿着一把桃木梳,潮湿的黑发披在肩后,一张小脸白里透着粉,如那出水芙蓉那般美艳动容,尽管身穿一袭月白僧袍,但腰间那一束红色纱带,却将那婀娜的身姿勾勒得曼妙有致,只见她一脸嗔怒,道:“小和尚,你鬼鬼祟祟的来这里,莫不是为了偷看我洗浴?”
恒空被这么一喝,却是神色一窘,慌忙解释道:“师姐……你误会了,我……只是……看看自己……的伤势如何……”
看着恒空口齿不清的急样儿,红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三两步走到溪边,帮着恒空解着红色纱布,轻啐道:“是,是,是……你总有你的理由,反正你每次都是无心做坏事儿……”
恒空听着红豆言语中的笑意,知道她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只是感受着那双绕在身上的小手,以及身后那股洗浴后的幽香,却又是不自在起来,道:“我确实不知道师姐在这里洗浴,我……”
红豆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否则的话……哼哼,你的眼珠子和手爪子,还有那根东西早就搬家了!”
手爪子?恒空一怔,他自然是记不得自己昏迷时的行为。
很快,那红色纱带便被全部解开了,红豆看着恒空背部的淤青,又伸手拿捏了一下断骨之处,道:“你服用了还生丹,现在断骨已经开始逐步愈合。只是,你体内的淤血若是不想办法清除,恐怕对你身体……”
恒空点了点头,盘膝坐正身体,道:“这也是我独自来到这里的目的。”说着,他一声低喝,右手掌间青光闪烁,三道青光便从指间绵延而出,如同郎中的金针般纤细悠长,只见他右手一挥,青光刺进左手小臂三道灵穴,尽数融入到血肉之中。
红豆看着这奇怪的疗伤方式,神色一怔,疑道:“你先前也曾这样为我疗伤?”
恒空点了点头,额前尽是豆大的汗珠,俨然凭他目前的状况,施展这归元之术是极为吃力的……
碧潭边。
叶玄天坐在一块大石上凝神入定,易青岚则躺在草丛中,望着眼前漫天的雾气,忽地立起身来,道:“叶师兄,你说这一个时辰都过去了,恒空和小仙女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叶玄天忖思道:“方才我们一路行来,并未发现妖魔鬼怪的踪迹,再等等吧。”
叶玄天话音刚落,红豆便搀着恒空,顺着碧潭溪流沿岸缓缓走来,恒空脸色苍白,没有半分血色。叶玄天一见,慌忙起身上前,问道:“红豆师妹,恒空师弟这是?”
红豆道:“没事儿,方才我帮他将体内的淤血逼了出来,稍微休息一下便好了。”
易青岚眼珠儿一转,翻身站立起来,讪讪笑道:“恒空师弟,你不是去寻吃的了么?怎地会与红豆师妹疗起伤来?”
恒空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正要开口解释时,却听红豆也是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亲爱的小岚子,你是不是要我把你阉得彻底一些?”
易青岚一怔,打了个寒颤,道:“我只是在好奇你们用什么功法疗伤,每次都是两个人,而且还得背着我和叶师兄……”
不待易青岚将话说完,一道两仪净火便从红豆手中飞出……
易青岚的哀嚎惨绝人寰,红豆的喝骂如雷烟火炮。过了许久,小小的碧潭边终于恢复了安静,恒空与叶玄天看着一脸狼狈的易青岚,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叶玄天聚拢众人,道:“不知道各位有什么打算?”
恒空忖思道:“现在师叔祖行踪不明,我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或许是回东灵山静候师叔祖的消息吧。”
红豆沉默片刻,道:“四处走走,等师父用灵鹤与我联系。”
易青岚嘿嘿笑了笑,也不顾及脸上的尘土,道:“扬州如何?反正当时我对老头儿说,在扬州的丽春院再见,或许他们已经在去扬州的路上了。”
红豆一怔,喜道:“扬州?九州最繁华的地方?哈哈,我早就想去了!”
当下,易青岚与红豆便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虽然经历了先前那番生死之劫,但是两人毕竟正值青春,从小在师门中又受宠,脑中游玩的心思自然是不少。叶玄天对两人的提议无所谓,而恒空纵然心有不愿,但又如何拗得过两人苦口婆心的劝说?尤其是红豆的软磨硬泡,更是惹得恒空尴尬不已。
不久之后,众人运起灵力,向着东方扬州御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