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恒空所指的方向,红豆抱着恒空飞行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却仍旧寻不见易青岚与叶玄天的身影。
红豆眉头一皱眉,看着周遭古树林的轮廓,似乎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疑道:“喂,你不会是在乱指路吧?我怎么总觉得我们依旧在原地打转儿?咦,你看那地上那锥形之物什么?”
恒空顺着红豆所指方向望去,赫然又是那锥形的古怪之物,似铜非铜,似铁非铁,通体暗红,他眉头一皱,自语道:“怎地又有这东西?”
听得恒空之言,红豆疑道:“莫非你先前还看到过?”
恒空点了点头,道:“先前的确看到过,不过我敢肯定,绝对不是在此处,看来这东西应该不止一处。”说罢,恒空抬头望了望,茂密的古树林之上,已经依稀传来几缕微光,深渊之外俨然已是破晓时分,又道:“卯时,艮在西北……红豆师姐,往回走。”
“往回走?”红豆一愣,白了一眼恒空,道:“那不是又走回去了?”
恒空摇了摇头,道:“不会,我能感觉得到九宫的变化。现在,我们身在艮宫,当然得往东南回走才能回到中宫。方才我们寻了离、震、中三宫,还剩下兑、巽、坎、艮、坤、乾宫没去过,易师兄与叶师兄应该其中一处。”
两人在在幻阵中寻着,很快便寻遍了巽、坎、艮、坤、乾五宫,唯独只剩下了兑宫。虽然,两人没有发现叶玄天与易青岚的身影,但却在五处不同的地方,发现了诡异的锥形之物。
这时,恒空望了望周遭,那些鬼物与僵尸已消失了大半,仅剩下零星的一些蛰伏在暗处,俨然这些污秽随着天明,又重新回到了地下。
恒空又道:“师姐,现在往左下方走。”
红豆微微点了点头,想起易青岚灵力被封,叶玄天精力耗竭,御空的速度却是在不觉间快了许多。不久之后,一个硕大的葫芦浮出现在视野内,旁边还有两只僵尸匍匐在地,不过却是不见了易青岚与叶玄天的踪影。
只见红豆单手印决一幻,两仪净火脱手而出,仅是瞬间就将那僵尸烧作了灰烬。红豆与恒空来到葫芦前,望着葫芦边上那滩的血迹,红豆俯身审视一番,神情不禁凝重起来,道:“方才你不是说,那大魑死后,周遭就再也没别的凶猛鬼物了么?”
那滩血迹,仿佛在预示什么……
恒空点了点头,脸色也不太好看,道:“大魑死后,的确就只剩普通的僵尸与鬼物了。以叶师兄的修为来看,自保肯定不成问题,况且当时易师兄手里还有诸多驱鬼的符箓。”
“莫非……莫非是那只飞天尸?”恒空神色一紧,又是缓缓地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道:“方才我们所在的是震宫,然而这里却是兑宫,就算是再怎么机缘巧合,那飞天尸也不可能从兑宫跑到震宫来,这八卦的九宫随时辰变幻而变换,仅是粗略一算便是数万种可能,绝不可能这么巧合。”
恒空抬起头来,正当要细说之时,却见红豆的脸颊不知在何时已然变得苍白,顿时唤道:“红豆师姐……红豆师姐……”
红豆眉头一皱,小手轻轻一扬,示意恒空别再说话,那双小手粉拳紧握。沉默许久,道:“带我去寻。”
恒空一怔,默默地抱起红豆,御空在幽寂的古树林四处寻视起来。他清楚地感受得到,怀中那娇小的身子在不断地颤抖,那股恐惧就犹如她梦呓的时候一般。对于红豆这反常的模样,或者说对于先前红豆一系列反常的模样,恒空已然从她的梦呓中猜出了几分大致的原因。
那双大眼,不断寻在虚空,不肯放过任何狭小的角落,仿佛就连那中空的树干里也藏着希望一般……
恒空从小生于东灵山,读破万卷佛经,虽然怜悯与苦难的众生,但是却不会因为众生的死亡而哀伤。在佛门眼里,今生与来世并无任何区别,仅是中间多了一个轮回相续的过程,因为他们讲究修今生即为渡来世,此生种下的因、造下的业,总会在六道的轮回之中回报的。
就以娑罗叶而言,他可以接受一堆灰烬,但却是无法接受那个燃烧的过程。
因此,对于易青岚与叶玄天的死,他的心情虽说有些沉重,但却并不至于悲伤到难以接受。
这时,恒空顿住了身子,道:“红豆师姐,这兑宫已经寻……”
恒空话还未说完,便被红豆打断了,那声音有些低沉,甚至令人无法听清,道:“再寻一下,或许还有遗漏的地方。”
看着那双殷切的眸子,恒空心中一阵不忍,却是再也无法将先前的话说完,仅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循着先前走过的路寻视下去……
天逐步明了,恒空也记不清自己走了多久,只是大致记得绕着这兑宫走了十几转儿……
忽地,他顿住了身形,目光落到地上的酒葫芦上,那滩已经凝成绛色的血异常显眼,道:“红豆师姐,去把易师兄的葫芦拿上吧。”
“嗯……”红豆含糊地点了点头,忽地一惊,仿佛这才将恒空的话明白过来,猛然挣脱恒空的怀抱,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道:“什么意思?”
恒空没有应声,弯腰提起那硕大的葫芦,将其负在背上。
红豆见状,立即一把扯断葫芦的绳子,喝道:“你干什么,等他自己来背!”说罢,她旋即转身望向四周,大喊道:“你快点给我出来!”
幽寂的古树林,回荡着声声呼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仿佛要把这片虚空望穿,硕大的葫芦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动,许久才静止下来。
恒空微微摇了摇头,走到红豆身前,道:“易师兄与叶师兄,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话音落下,红豆一怔,旋即转生一掌扇在恒空脸上,怒道:“你这个自私的人,方才那只狐狸烧成灰,你却那么悲痛。如今,如今叶师兄与易师兄下落不明,你居然这般心安理得的说风凉话,你到底是什么用意?”
幽风中,金铃清脆作响,周遭却是静到了极致。
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恒空并没有生气,依旧是那般从容,道:“那不一样。”
“呵,当然不一样了。别以为你从小在佛门长大就六根清净,你们这些男人不都一样么?你是在期盼那只狐狸精幻形成美人儿吧?你是想借此满足你心头那些龌龊的欲念吧?”红豆的话滔滔不绝,充满了嘲讽的味道,那双眼有些狰狞。忽地,只见她后退两步,展开双臂,呵呵笑道:“小和尚,我知道你喜欢我,喜欢我的美貌,喜欢我的身体。来吧,你只要过来脱下我的衣服,就能得到我……”
那笑容有着几许妖媚,又有着几许疯狂,与那个顽劣俏皮的红衣少女差之千里。
恒空眉头一皱,缓步走向红豆,一把将那娇小的身子拉入怀中。红豆靠在恒空的怀里,眼中的泪不断地流淌,只听得她喃喃道:“来吧,我再也会让身边的人,被那些可憎的东西害死……”
恒空的手顺着红豆的香肩,缓缓地滑到了那白皙的颈子,抬手轻轻一敲,那双流泪的眼缓缓地闭上了,娇小的身子前后晃了晃,旋即瘫软在他的怀中。
恒空抱起红豆,负起地上那硕大的葫芦,随着心念飞向了远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