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领千余士卒追击文聘江夏兵的,是士茂麾下校尉刘贤,虽然两人以前属于同一阵营,但现在各为其主,刘贤却也没半点客气的。
数千江夏兵,被击溃以后,根本再听不到任何将令,只是四散而逃,一心想远离这处战场。
文聘跟着其中最大的一股溃兵,眼见刘贤在背后紧追不舍,也没工夫整合这些人马,只是带着他们一个劲的往前面逃。
文聘知道,一旦停下来,自己身边虽有千余人,但敌军只一个冲锋,绝对能再次将这些已经丧胆的士兵击溃,那时候,再想收拢他们可就困难了。
因此,文聘不得不耻辱的一直率兵逃跑,心中只希望敌军不要再追赶,给他一点收拢兵马的时间。
刘贤一路追来,不出十里,便在沿途俘获了数百江夏兵,有了他们的拖累,再想追击敌军就变得不可能,无奈,刘贤只好率军押着俘虏返回。
文聘确定敌军是真的退了以后,这才将兵马停住,一番清点,顿时几欲抓狂,下船时的五千多士卒,如今跟在身边的,竟只有一千二百余人。
想他江夏如今总共兵力不过万余,除了自己手中这五千多以外,其余全是新兵,自己一下损失数千老兵,回去将如何向刘琦交待?
而且,仅凭手中这千余士卒,还怎么去袭扰曹操背后?
曹操集结十几万大军于江陵城下,再加上数万战马,每日的粮草消耗,可谓惊人,而因为曹操并没有在襄阳获得多少粮草辎重,那么一切,都必须从北方运过来。
文聘如果能成功袭扰曹操背后,虽不能一举截断曹操粮道,但绝对能给曹操造成巨大的麻烦,迫使曹操不得不分出大量军队在沿途数百里的土地上保证粮道畅通,那么江陵城刘备的压力势必会减轻很多。
但如今仅凭手中这点兵马,却再无可能去袭扰曹操粮道,那么粮道畅通的曹操就能一心围攻江陵城,直到将之攻下。
“将军,如今我们该怎么办?”文聘部下出声问道,这人也算是文聘的老部下了,跟随文聘已有数年,一直相伴于左右。
此刻他们所处的地方,并不是来时的路,因为刘贤率军一直跟在身后紧追,所以最初这些人慌不择路,跑到了另一条道上去了。
文聘一叹,神色间有些落寞:“返回江夏吧,再留在此处也是无益。”
“是,属下这就下去安排。”
那名部下应了一声,本转身欲走,又见文聘心情不好,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声劝道:“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您又何需如此气馁。今日之败,并非将军之过,将军只需返回江夏,他日练就一支精兵以后,再来报仇不迟。”
“或许吧。”
文聘淡淡一笑,挥手让这名部下离开,脑中想到的,却是当初率军离开江夏时的情景。那时候,自己对此行信心十足,满以为能给曹操造成很大的麻烦,可如今,还未对上曹操就已损兵折将,此次回去,真不知道还有何面目面对主公。
至于以后报仇的事,这个文聘倒没怎么想过,交州士卒仅凭数百人就能挡住他手下数千江夏兵马的冲锋,即使是他以前训练的兵马也多有不及,败在士茂手中,文聘是心服口服,以后能否报仇,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虽然士茂这一战杀死杀伤他手下数千人,但如今各事其主,怨不得任何人,对于这点,文聘倒是很想得开。
唔,我军溃败以后,想必孙瑜他们也只能撤退,当前要做的,还是尽快去渡口与他们会合,先看看他们江东有何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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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飞与糜芳逃离战场后,带着兵马逃跑了一阵,见身后没有敌军追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一直绷紧的神经也随之松懈下来。
“唉!”张飞猛的将蛇矛插入土中,叹息一声,看着华容县城方向说道,“士家贼子,何竟如此难对付,其麾下士卒,交战时个个状若猛虎,远非荆州之兵能敌。如今曹操集大军于江陵城下,使兄长无暇他顾,我等想夺回华容县城,怕是只能留待日后了。”
数日间在士茂手中连败数次,特别是今日,眼见胜利有望,却最终还是败了,张飞对士茂的恨意虽然没有消减,但心中,却也多了一丝佩服。
想他崛起于交州,能有今日成就,绝非自己先前以为的仅凭运气,以后若再次遇上,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糜芳跟在张飞身后,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他考虑的,不是这场战事的胜负,而是回去后自己该怎么办。
自己带两千兵马来此,本是为了增援华容县城,如今华容没保住不说,人马却已折损半数,虽一切都是张飞造成,但兵败之责,即使张飞想独自将责任揽下来,自己恐怕也难逃干系。
自己在主公麾下,并不如兄长那般受到看重,假若主公发怒,以后怕是再难得到重用。
听到张飞的话,糜芳并不应声,只是心中冷笑。
如今才知道自己手下兵马不及对方,又有何用?一切太晚了,剩下的这千余士卒,除去伤员以外,真正完好的,还剩下多少?
你张飞与主公乃是结义兄弟,感情深厚,再怎么犯错,主公也不会将你怎么样,可这两千兵马毕竟是我带来的,主公虽不会严惩你,但对于我,那可就难说了。
糜芳对张飞很气愤,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见张飞身上许多旧伤伤口处都透过衣甲正渗出丝丝鲜血,知道这是因张飞的剧烈运动而导致伤口破裂,必须立刻处理。
于是糜芳叫来随行军医为张飞上药包扎,这时,孙瑜带着黄盖走了过来。
孙瑜快步走到张飞面前,指着张飞大骂道:“张飞匹夫,你早知士茂已有援军到来,为何事先不告知于我?若非如此,我又怎会有今日之败!”
孙瑜不是傻子,他从张飞突然率军杀出来这点,又联合不久前探听到的关于张飞与士茂交战的信息,推算出张飞定是在昨日撤走后又悄然率军返回,一直潜伏在华容县城周边,伺机而动。
自然的,华容县城增兵一事他定然事先已经知晓,却并不派人通告,说明他是想趁着自己与士茂拼斗时从中渔利,此心委实可诛。
因为理亏,面对盛怒的孙瑜,张飞并未答话。
见张飞这样,孙瑜就完全肯定了心中的猜想,接着说道:“哼,你自己无能,失了华容也就罢了,竟还累及于我,你到底是何居心?”
张飞与糜芳,皆低头不语,这时候,他们确实无话可说,因为这件事情任谁来评判,他们也毫不占理。
“想他刘备,不过一织鞋贩履之徒,我家主公之所以答应与他结盟,乃是为了共抗曹贼,否则,凭刘备这无赖子,安能入我家主公之眼?如今我等远道而来,是为了支援江陵,你却如此罔顾大义,与那目光短浅的鼠辈又有何异?”
孙瑜越说越激动,放佛此次兵败完全是张飞一人造成,如果可以,孙瑜很想拔剑将张飞斩杀了。
八千先锋大军啊,如今手中剩下的,不过两千余人,一下子损失六千精锐人马,孙瑜如何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恐怕,等见到大都督周瑜时,也就是自己身死之日了。(唔,周瑜是左都督,程普是右都督,历史上左右哪个为尊是看时期的,而东汉末年这个时期,以左为尊,左都督自然权力最大,以大都督称之也不为过)
孙瑜还不过瘾,正想再骂,突然张飞暴怒道:“此乃我之过,何累及我家兄长耶?”
张飞平时最敬重的,就是他的两位结义兄长:刘备和关羽。如今孙瑜竟然当着自己的面侮辱刘备,这是张飞不能容忍的,哪怕自己一方理亏。
损失六千兵马,孙瑜胸中怒气可比张飞更甚,他此刻才管不了那么多,说话自然也是毫无顾忌,当下冷笑:“哼,刘备与你又有何区别?不过皆是丧家之犬耳!”
“你说什么!”
张飞一把拔出佩剑,豹眼圆睁的看着孙瑜,放佛孙瑜再敢说一句,就要将对方杀死一般,而他那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也再次崩裂。
“哼,你有剑,我便无剑否?”
孙瑜毫不示弱,也将佩剑拔了出来。
(应该还能补一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