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吓得‘哎呀’一声,想也不想,条件反射地往前扑倒,本来还想再翻滚两转的,转念又顾及到背后的娃娃,只得硬撑着以一双手肘着地。那地面也是一片滚烫,加上扑倒时摩擦的力量,疼得她登时‘啊’地叫出声来。
好疼!双手小臂处仿佛被火苗撩过一般地疼!
果果一边躲躲闪闪往外跑,一边将一双手臂反过来看了看:一片擦伤,破损的表皮下红黑交错,布满红丝,不住往外渗出鲜血。
死龙颜,我恨你,我恨你!
想到不是受这家伙法力桎梏,她怎可能‘缩水’成这样?又怎么可能拥有这么稚嫩的一双手臂?又怎么可能一点擦伤就好像很严重的样子!果果想着想着,心里那气就不打一处来。
生气也没办法,如今就这样了,再生气也得拼了小命地往外逃啊!
想到这茬,又干脆连小绒一并骂了:TNND,亏他们平时交情还那么好,关键时刻居然见死不救,死小绒,烂小绒,你去死吧!
轰隆隆隆————————
心里还没嘀咕完,前方一栋房屋竟已然轰然塌陷!
一边兴庆自己没冲进去被压在房屋底下,一边又不由自主地四下张望,眼巴巴期盼着能从那旁拐出去才好。
目前的状态十分诡异,由于是四合院,四面几乎都是一片火海,唯独内院还稍微透得出一口气来。果果手中的棉被早已在方才一摔跤的时候被周围的火苗点燃,她披着又往外冲了几步,实在烫得不行,只好丢了,如今一个人孤零零地背着小家伙站在内院当中,前后左右火光冲天危机四伏,她想冲出去,又害怕有个三长两短,站在内院被火烤得浑身大汗淋漓,感觉都快要被蒸熟了似的,却一动不敢乱动。
左手边的侧门好像还挺扎实,因为日前似乎曾经拿木料装补过一回,所以瞅上前好像比较安全的样子……
果果咬了咬牙,犹豫着要不要背着孩子从那旁突围?
正这么犹豫不定的当口,身后又是‘咔嚓’一声,果果心下一寒,猛地回头,只见身后屋舍崩溃般陡然散架,大把烧得焦黑的滚木‘轰隆隆’地坍塌下来,她才出门口,还没往内院走出多远,眼瞅着那屋脊、瓦砾便要迎面砸下,果果见来不及转身再逃,又唯恐这些东西砸伤了孩子,只得愣在原地站着,眼瞅着一堆烙铁似的杂物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我死定了,啊啊,我死定了——!!
果果闭着眼睛,缩着脑袋,心想自己九成九就该头破血流,没准运气不好就这么交代了过去,谁知那坍塌的屋舍内突然飞出一道黑影,果果也没看清,只觉得被他抱住自己往前扑倒,又受冲击力往前滚了两转,才站起身来。
定睛一看,居然是小绒!
他狠狠瞪了一脸傻瓜模样的果果一眼,躬身将她抱了起来,又从怀中抓出一只浸过水的枕头,一把压在她的脑袋瓜上面,命令道:“抱着。”
如果说,‘受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那么,受人涌泉之恩,有该当如何呢?果果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急忙伸出一双爪子拽着那已经被烤得半干,并且还冒着好几股青烟的枕头,乖乖伏在小绒怀中,由他抱着自己往外突围。
为啥他会从里屋冲出来呢?难不成担心自己,拗不过只得尾随进来,跟着摸进里屋,结果两人绕了道,不小心错过了,这才在出门的当口撞上。
幸亏撞上了,否则定是一个被压死在坍塌的房屋里面,一个被砸死在坍塌的房屋外面,哎,又是一场血案啊!
南无峨眉豆腐,南无峨眉豆腐……
谁有心听她念经?这时候,左边的房舍也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了,尽管小绒身形灵巧,可走到半中央的时候,一大根顶梁柱猛地断裂,正好劈头盖脸往果果脑门子顶上砸下来,吓得她瞪大双眼,连惊叫都忘了,还以为这回总算要‘死得其所’,谁知一晃眼的功夫,小绒伸出右臂格挡,‘啪嚓’一声,右臂应声折断,那么粗的柱子挡也挡不住,硬生生压将下来,小绒死死咬紧牙关,闷不吭声地半转过背,微微往前躬下身子,以肩膀及半边背脊生生承受了下来。
火烧火燎中,果果清晰地听见数根肋骨脆生生折断的声音。
“小绒……!!”身体是别人的,可是,他现在附着在上面,还是会感受到疼痛吧?果果皱紧双眉,忧心忡忡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小绒眼中光芒离幻跳跃,哼都未哼一声,只是死咬紧下唇,侧身让过坍塌的柱子,抱着果果继续往外一瘸一拐地挪去。
他的脚扭伤了?
果果低头注意下面的时候,突然又听见小绒止不住一阵猛烈地咳嗽,她诧异地抬起头来,只见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身子摇摇晃晃几欲摔倒,显然是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
“小绒!小绒你怎么样了?小绒,你……”果果吓着了,急忙挣扎着要从小绒怀中下来,可小绒不干,抱住果果的双手竟然还紧了紧,似乎说不出话来了,只得费力地摇了摇头,又继续往外挣扎着挪去。
血渍,从他折断的手臂上一点一滴地落下来,续续流淌了一地。
总算老天开眼,经过‘顶梁柱之险’过后,到门口一段路程还算平安,虽然中途时常有烧焦的木桩倒下,幸好都没砸在他们身上,否则这一回,就凭小绒那副破败的身子,是怎样都避不过去的。
好不容易绕到四合院外,刚一回头,又眼睁睁看见方才走过的房屋轰然崩塌的光景,出入时间算得精妙,实在是千钧一发啊。
将果果放下来的同时,小绒无声无息地软倒了下去。
“小绒!”果果吓得半死,顾不得背后还背着哭喊嚎叫的小女娃,急忙扑过去抱起他的身子,也跟着涕泪纵横,大喊道:“小绒,小绒你死得好……”‘惨啊’两个字卡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她突然又瞪大双睛,跟见了鬼似的吓得‘啊——!’地一声,站起来跳出老远。
原来,那具‘尸体’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经面目全非,皮肤焦黄黝黑,满脸横肉,哪里还有半分小绒秀美俊俏的模样?
"我说,什么叫……‘你死得好’啊?"身后突然传来小绒的声音,果果心里‘咯噔’一声,猛地扭头一看,只见那家伙居然又化作了灵魂姿态,在她身后飘来飘去,神色间一派轻松。
……太好了!
不知为什么,心里悬着的十七八只水桶陡然落地,果果痴痴然跪了下来,双手掩面,完全是情不自禁地,呜咽着放声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