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笑道:“大人虽身居阎罗九殿,可暗中操控转生十殿政权已久,料想此二人必不会自投罗网往阎罗十殿方向逃逸,必是寻了第八殿为转承,混入鱼龙,从此销声匿迹。”
龙颜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舒公子不过弱冠之龄,却已牢牢把握住阎罗五、六、七殿实际政权,此次三殿阎罗之女又意欲许配予他,只不过其前往迎亲之际,恰巧受内奸反戈一击,这才落荒而逃至此,我龙颜苦心经营数百年,也不过得过一阎罗十殿,两相较量之下,实在差其甚远。”
旁边白玉、书茗湘二人听龙颜这么一说,却又不尽苟同,劝道:“大人何需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舒小绒不过倚靠美色勾引羁绊,巧施诡计而得逞罢了,又怎能与大人沙场驰骋相较媲美?”
龙颜摆了摆手,叹道:“他是不是浪得虚名我已经亲身试过,舒公子思维慎密,招招布局巧妙,兼本身善于察言观色、能屈能伸,的确很有帝王雄浑之才。”
书茗湘微微一愣,接口道:“据我所知,那一局终是大人所胜……”
——也不是回回都有个果果小朋友坐在旁边打瞌睡啊!
龙颜苦笑一声,沉默不语。
白玉长年随侍龙颜左右,自然心知大人想法,眼珠一转,转口劝道:“不如就此毁了那舒小绒,以绝后患。”
“切不可。”龙颜瞄了一眼四下,确定再无旁人之后,才压低了声音分析道:“如今仅凭我等的实力,绝不可能与主殿阎罗对抗较量,倒不如放其一条生路,他日由得二虎相争,咱们韬光养晦,便只需坐收渔利,岂不甚妙?”
白玉垂首默默不语,书茗湘见状正想开口缓和缓和气氛,却忽见龙颜大人持了二人手臂,笑道:“只是天下局势莫测,沉浮兴衰又岂是我等能臆测得到的?倒不如把握当前,竭力而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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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抱着果果,与随后跟来的红绫一起上了古道,迎面看见三辆马车并驾齐驱,马车前,整整齐齐并排着二男二女四具尸体。
车上坐着两个人,一个二十六七岁的模样,仪态端正,神色清爽,倚着马车车身正襟端坐,天南地北谈笑风生;另一个二十三四岁出头,没什么形象地坐在同伴身旁,双手枕头翘起二郎腿晃呀晃呀,嘴里还休闲自在地叼着一根茅草,没事正跟着瞎乐呵。
两人行头衣裳与繁花、红绫相仿,皆为寻常买卖人家,只不过那年纪稍长的男子外披一件绿领烟竹滚青花轻薄比甲,更显优雅有身份些罢了。
一抬眼看见二人回来,优哉游哉翘起二郎腿的那位忙不迭一个翻身跳下马车,举手晃了晃,笑嘻嘻地招呼道:“红绫快来,送你个好玩的小玩意儿~”
“啊,什么?”红绫闻言微微一愣,连质问二人‘为嘛打家劫舍’都忘了,好奇地跳过去,把手腕一翻,大模大样地向青年男子讨要道:“拿来。”
“浅影,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见色忘义啊!”怀抱果果紧随其后的繁花见状忍不住笑骂一句,脚下微微一晃,人已至马车跟前,那原本端坐如斯的男子略往旁边让了让,接过繁花怀中的米果果在身旁放了下来。
“有个红绫大麻烦已经够让我伤脑筋啦,哥,你就饶了我吧~”浅影刚打帘子要往车厢里面钻,闻声回头应了繁花一句,岂料下一刻便被红绫一脚踹中屁股,重心不稳往里面扑倒进去。
“哇——!!”车厢里传来一声惨叫。
红绫撇了撇嘴,伸手闲闲拍了拍裤腿,阴阳怪气道:“你,刚才说谁是‘大麻烦’呀~啊?”她本想进去再跟浅影闹腾一会,谁知打帘子往里面一看,不由得被旁边蜷缩成一团的小娃娃吸引去了目光,‘呀’地一声,自动忽略浅影,扑上去抱起来又是摸又是啃,喜欢得不得了。
车厢里浅影爬起身来,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屁股,嘿嘿笑道:“就知道你喜欢,琝灯才给封印记忆拿熏香迷昏过去呢,你可别弄醒过来了。”
“啊啊~宝宝乖,我们去那边玩儿哦~”说着,她便好似没事人一样,抱着昏厥过去的小女娃钻进旁边的车厢自顾自玩耍去了。
目送那幸福的少女钻进车厢一个人去玩过家家,繁花微然一笑,回目一扫二人,淡然道:“这四人又是怎么回事,总该有个渊源说道吧?”
“怎么,便只许你们放火,不许我们点灯?”趁着琝灯给果果把脉的当口,浅影拉了繁花,如此这般地解释得一清二楚。
原来,自从小绒被内奸所伤生死未卜之后,其属下遍布各地的八大菁英小组如群龙失首一般,惶惶不安,琝灯作为舒公子身边第一军师,代行君令,着力严查,将内贼全部一网打尽,并严刑拷打逼供出舒公子逃逸行迹,这才亲自领着负责随侍舒公子左右的繁花、浅影两兄弟顺藤摸瓜寻来阎罗第九殿地界。
这原本没那红绫姑娘什么事儿的,可偏她一心念着小绒殿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死活要跟着来,又因其世袭暗杀,分编入菁英团三组作为骨干,可实际上往昔却多侍奉于舒公子枕边,如今明里虽说还没有什么正式名分,不过公子前些年早已放下话来,说是倘若‘一朝皇权在握,定不负你。’
如此一来,红绫日后就算不能封后,也必是高居妃位,旁人心知肚明,自然没必要开罪这位贵人,她硬要跟来便随她来呗。
进入阎罗九殿地界,四人又恰逢关卡林立,道听途说,或多或少也了解一些其中缘故,于是便暗中约好:倘若途中发现‘卧龙殿’景冠的马车,当即截下,取逆贼首级送回,或可得龙颜大人助其一臂之力。
如此一来,那姓朱与姓钱的走私车马,必然首当其冲。
所谓逆贼,原本该斩尽杀绝,临到动手,琝灯却又于心不忍,只嘱咐浅影将那三四岁的女孩儿拿迷香熏昏,封印了记忆,留给红绫做个玩偶娃娃,却也胜过夺其性命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