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子是之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起来的有点猛了,他脑袋一阵眩晕,又倒下去。昭平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他,再给他垫个靠枕。
一切收拾妥当,子是之感觉好很多。他忙问:“是谁参的你?”
李撰说:“是佥都御史史守信大人。”
子是之听了不由奇怪,史守信是出了名的古板刻薄。他从不拉帮结派,更不参与党争。怎么突然弹劾起他的人了?
“他参你什么?”
李撰说:“他痛批我五大罪状。”
子是之心说,史守信这厮竟然是动真格了。那些御史言官虽说能风言奏事,最擅长的就是信口雌黄、无中生有,但若他们没有确实证据,也不过是找一两条无关紧要的去说。
即便搬不倒你,恶心一下也是好的。
但若是罗列出数条罪状,虽说不见得每件事情属实,却必然有一两条是有真凭实据,且能够伤筋动骨的。
子是之连忙抖擞精神,不敢小觑问:“是哪五大罪状?”
李撰说:“第一条是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子是之听了不以为然。这年头谁还没有拉帮结派的。如今朝廷上党争剧烈,即便是御史言官,若不是德高望重之人,也难以置身事外。
“第二条是买官卖官。”子是之听了心说这还好。先帝因为重用宦官,买官卖官成风。圣上继位之后励精图治,便禁止了此等陋习。只是恶习一开,便再也禁止不住。
明面上虽没有了,暗地里却扔如火如荼。另立个明目,依旧买官卖官。如今已经成了朝廷收入的大头,朝廷六部乃至内廷都靠着它过活,而这其中最大的一头,便是内务府。
说什么罪状,若彻查下来,拔出萝卜带出你,满朝上下哪还有干净的?偌大朝廷内外,也剩不下几个人了。
“第三条,是****宫廷。”子是之听到这不由嗤笑。这毕竟已经不是前朝了。前朝宫廷管理松懈,曾经出过太监没有净身就进宫的事情。而今朝廷有鉴于此,便加强了对宫廷的管制。莫说你****宫廷了,就是你出入宫廷,没有皇上圣旨也是不能。
他面色轻松问:“第四条呢?”却见李撰脸色苍白,跟之前面色截然不同,心里不由一惊。“难不成你真大逆不道,****宫廷?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李撰连忙摆手说:“我哪里敢?只是突然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我心存疑虑。”
子是之连忙问:“是什么事情?”
李撰说:“那是两天之前,皇上召见吏部礼部的诸位官员,谈论今年科举的诸多事项。完事走出御书房的时候,不留神撞到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被我撞倒在地,不住痛叫。
“这时穆公公过来狠狠训斥了小太监一顿,又让我多少拿些银钱,算作小太监的汤药。因为是在御书房外,生怕惊了圣驾,节外生枝,我便给了那小太监五两散碎银子。
“没想到那小太监竟不接,并且说我在宫中不过是下贱的命,就是给了钱也保不住,不如给我你身上一件能证明身份的物事。若需要你帮助,我便拿着这东西是去找你。倒时你不能拒绝。
“我见他说得有道理,更兼条理清晰言语不俗,就起了爱才之心,一时迷了心窍,将一枚扇坠给他了。虽不是经常把玩佩戴的,可那上面有我家家徽,又有我的表字,但凡人见了轻易知道那是我的东西。”
子是之听到这不由得捶胸顿足说:“你真是糊涂!枉你当官几十载,难道还不知道这内廷外朝最是凶险不过?尔虞我诈,是世间少有。别人躲还来不及,你竟然还往跟前凑!”
李撰也是一副懊悔不能的样子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
“这也是有心算无心,才让你着道。可恨我最近身子不便,不得施展手段。”说到这儿,子是之脸色不由一僵,心想:莫非那幕后之人的目的并非是李撰,而是我?
朝上没人不知道,李撰是他的人。即便如此,还处心积虑地诬告陷害子是之。越想越有道理,神情不由得肃穆起来。面上却不显现,只让李撰说那第四大罪。
“是科场舞弊案。”
子是之听到这不由得咯噔一下子,心说幕后之人果然是朝着我来的。更要命的是,这回并非是诬陷,而是确有其事。
那还是五年前。当时的科举考试,由李撰作为主考官。在他的明里暗里的操纵下许多人都通过考试成就功名,同时自己也收获了不少钱财。
这事虽说有很多人知道,但因为上下打点得当,并没人举报。而大头更是被,子是之所得。也从那时候开始,朝中内外便将李撰看作是他的人。
子是之已经冷汗淋淋问:“那第五大罪状呢?”
不想李撰竟然扑通一声瘫倒在地:“那前四条罪状,若是运作一下,兴许能够平安无事。即便逃脱不得,也不过关系我一人生死而已。但那弟五条罪状是了不得的大罪。不必确实,一旦圣上有一丝的怀疑,便要血流成河。不仅我人头不保,九族也要尽诛,甚至连您,和您家族也要受到牵连。”
子是之听了不由大惊,心里有了个恐怖的猜测:“莫非是?!”
李撰点头说:“不错,正是谋逆大罪。”
子是之感觉脑海中轰鸣一片,说不出一点话来,想不到一个主意。
隐晦宫廷的罪过与这个相比,简直是如同清风拂面了。前者需要有真凭实据,而圣上也必然要求彻查到底。若是运作得当,反而威胁不大。
可这第五条大罪谋逆造反,那是皇上的逆鳞,臣子的禁忌。若是跟它扯上关系,哪怕是圣眷在身也难逃头顶铡刀。
之前罪状不过是开胃小菜,如今才图穷匕见。李撰也是没了主意,还来请教子是之。但现在,连他都难有妙计。
“你回家去,除了皇上不可跟任何人交流。”李撰点头,又问:“那你了?”子是之说:“我要入宫,探探皇上的口风。”
等李撰走了,子是之也不耽误,吩咐备轿,又嘱咐昭平,等小姐醒来,就让小姐来见他。此时轿子来到跟前,他上了轿子,一路直奔皇宫大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