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觉得浑身像火烧一样,极熨帖又极难受,像是在大夏天重感冒恶寒怕冷披了件棉衣似的,说不出得怪异感觉。
一双手跟出土的骷髅似的,他看着害怕,好在不疼,只是刺痒,让人忍不住伸手挠挠。
大块头一出现,他就认出来了,是昨晚伏击他们的赵十八,燕赵人士。他断然不是对手。不是对手,却不能退。不说车里还有女人,就是小姐事后也不会饶了他。
只能硬着头皮上。
果然不是对手,来回没几个回合,已是这般惨样了。得亏他血脉不全是人类,若是人,这么重得伤早已死了。现在不仅没死,他还莫名其妙地兴奋。
他怕得要死,却又兴奋的要命,流着冷汗血脉喷张,极为怪异。怕得话,只有逃,但现在绝逃不掉。他想着不如顺从那股兴奋劲儿,战斗吧。
把一切教给身体本能,战斗。
安青这样想着,身体已先于他的想法,窜了出去。好快!他能真真得感觉血液注入双腿每一块肌肉,而后肌肉迸发出巨大的力量。窜出去的同时,他伸出左臂,屈指成爪。爪上无肉,骨节散发着苍白的光芒,如同金石。爪抓向赵十八喉咙。
赵十八以手挡开,顺势欺了上去,一拳打向他面门。安青低头让过,顺势匍匐在地,以手做支点一个托马斯全旋扫过去。赵十八不闪不避,扎好步子,两条腿稳如磐石,硬撼安青的托马斯全旋扫堂腿。手上也不闲着,蒲扇大的手掌一掌拍向安青脑门。
安青见扫堂腿撼不动他,又见头顶要遭受掌击,欺身过去,以极快拳速打他膝盖,又顺势往上,专挑薄弱处打,大腿内侧、两腿之间、肋叉子、胳肢窝。
拳力薄弱,难以真正打倒他,却让他浑身难受,应接不暇。顾此失彼之下,咽喉部位不免让了出来。安青看准时机肘击咽喉。
赵******惊,连忙侧身避过。安青顺势往前一挠。赵十八一声痛叫,再看时脸面上已多了五道血印子。
赵十八脸面火辣辣的疼,惊魂未定。这人跟之前判若两人。
之前的他,招式一板一眼,拳力弱小,速度缓慢,虽有诡异的恢复能力,怎么打也不似,那不过是多费些时间而已。现在的他,拳力虽没变化,速度却快了许多,连带着攻击力也提高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他脑袋似乎一下子开窍了,招无定型,好听的说是无招胜有招,难听点说简直是流氓打架,都挠人了。他更想不到,自己竟伤在泼妇骂架的招式上。
他摸摸伤口,火辣辣的疼,手上感觉黏腻,那是血。这一抓要是到咽喉上,可不好受。真是一点都不能放松,否则免不了阴沟里翻船。
之前只把这场战斗当做玩乐。他抖擞精神,告诉自己要认真起来。
突然他余光看见一片红。顺着红光,见那小孩手脚着地,呲牙咧嘴,头顶一对兽耳极快地抖动,口中发出阵阵怪异叫声,如同畜生。他有些惊疑,不知这是生了什么变化。
且说子仲霖这边,被安青这么一打岔,双方都消了争斗的心思。一来谁都奈何不得。二来也是安青这一系列变化让人好奇。
道人见了不由一乐:“这半妖竟有红狐血脉?打个商量如何?”
子仲霖神情一动,寻思莫非是要我用半妖换他手中的摄魂符?倒是可以。
“我买了这半妖了。金三千万,如何?”道人一挥拂尘,仙风道骨。
子仲霖一怔,反应过来后气不打一处来:“休想!除非将我爹魂魄还我。”
道人摇头说:“这可不行。我要还了你,主家可不愿意。我劝你耐心等几天,主家只要让子大人睡上几天。左右不过是几天的事儿,何必打打杀杀的呢。”
道人虽不知子仲霖是哪门哪派,但音道难修,非得名门大派不可。天下间名门大派不过是五指之数,每一派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势力和神秘莫测的术法,碾死他还不跟碾死个臭虫似的?
何况这女子本身也极不凡,拿下她虽没问题,事后必然也得躺上几个月。虽说收人钱财就得给人办事,可也没有把命豁出去的道理。若能和解,再好不过。
子仲霖心思通透,见他有和解的意思,点头附和:“说的有理。不过做子女的哪有眼看着父亲受难无动于衷的道理。况且这不过是你的猜测。若你主家真要在我爹魂魄上做什么手脚,你定然不会拒绝。倒是我就追悔莫及了。”
道人听了,心里一凉。他定然不能把摄魂符给她。主家也不是一般人物,若是让他知道了,非拆了自己皮不可。她也说的有理,身为子女定然不会让他得逞。
左思右想难有个妥帖法子。他手隐秘地往怀里摸符,终究还是得战一场。
“你看,那半妖如何?”
他这儿正谋划着突然袭击,耳听得子仲霖这么说,没反应过来:“什么?”
“魂魄,无影无形。”子仲霖一边看着安青跟赵十八干架,一边幽幽地说:“想来就算是换个魂魄,你那主家也分不清。我用这半妖的魂魄,换我父亲的魂魄。你看怎样?”
道人思忖半晌,觉得这事可行:“倒也可行。只是一来摄魂符绘制不易,若非主家开了大价钱,我也舍不得用。二来,那半妖不见得愿意。”
子仲霖笑说:“那半妖身为家丁,为主家赴死天经地义,哪有他反对的道理。至于道友,自然不会让道友吃亏。上等朱砂百斤,符纸百斤,上等符笔一支,妖血一瓶,如何?”
道人心里默算了下。
上等朱砂与黄金等价,百斤朱砂就是百斤黄金。符纸便宜些,一两银钱一张,但她说的是“斤”,少说也得上百金了。这些已经价值不菲,但比起后面那两样,便如同泥土与黄金的差距。
上等符笔,世俗间并不流传,即便是在修行界也价值不菲。妖血,有价无市,即便是最次一等的妖血,也是不多见。这两样,不能用世俗金钱来衡量。
他越算,眼中越是冒着金光。子仲霖比那主家还要慷慨。他恨不得马上做了这单买卖。有了这些,他今后修行就更有底气了。不过……
他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身为老江湖,最重要的是宠辱不惊。。有多少老油条就是因为掉进钱眼里而死掉。
“道友果然诚意满满。”道人笑说:“实不相瞒,道友比主家还要慷慨,让我吃惊,也有些害怕。”
害怕?子仲霖心有疑惑:“有什么可怕的?”
道人却不答,只点头笑说:“这买卖我接了。不过,我先要一半定金。待事成之后,再要另一半定金。”话说着,道人手心中攥着一张符篆。若是子仲霖不答应付定金,那定然是有阴谋,到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下手为强。
“事成之后?”子仲霖摇头:“何必等事成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好了。”
道人不由冷笑。果然是有阴谋。不说上等符笔、妖血难得,就说那百斤朱砂、百斤符纸,这就是两百斤的分量,岂是好拿的?再说,摄魂符非得修行符道的才知怎么解,这小女孩修炼的明显是音道。她知道怎么解?
说什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说谎都不会说。
道人挥手将符篆扔出去。符篆在空中自燃,化作一把森冷宝剑,看一眼就知极为锋锐。
子仲霖没料到谈得好好的,突然被偷袭,见符篆化为长剑飞过来,浑身都凉了:“兵符?!卑鄙!”
她拨弄琴弦,琴音化作无形屏障。他知道这没用,兵符化作的兵器与真正刀枪没有区别,琴音屏障能挡住术法却挡不住实体。
她想着,哪怕稍微挡一下也是好的,她好趁机躲开。只要躲开第一击,长剑就是死物,没什么威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