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的小树林一片死寂。
就算是那个自诩经历了很多大场面的壮汉都只觉大脑之中一片空白。
“好了,两条手断了,大家一起拍个照留个念,你们也就可以回去交差了。然后拿着酬金,你们一起吃个饭,分一分,觉得自己踏实肯干拿去开个小店,或者觉得自己脑子还行去上个正规点的培训学校,会开车的买辆货车跑跑运输,会做早点买个早餐车去学校门口卖早餐,都早点娶媳妇生孩子,好好过日子啊。”
李理全然不管自己垂落着的两条手臂,更无视了从断裂开的血肉里喷射出的血液,带着淡淡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走向了那壮汉。
那壮汉看着李理向自己走近了一步,不由得心里一寒,也随之猛地后退了一步——这一步他退得有些艰难,因为他的腿根本就是软的。
壮汉混了这么多年,见过很多所谓的狠茬子,他们可以面不改色地割自己一只耳朵,或者面不改色地切自己一根手指,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谁可以狠到直接把自己的手摔断——而且是摔成这样血肉模糊,连冷气都没有倒吸一口,还能夸夸而谈的。
这个人……
是怪物吗?
壮汉这种状况已经算是极好的了,因为十几个人之中已经有两个当场被吓昏了过去——那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行动,来见见血的新人。
而其他见过血的人都一个个脸色苍白,身体在无法遏制地战栗——那是每一根骨骼都在战栗,还有两个人虽然没有吓昏过去,但是裤裆却也变成了一片深色,有液体顺着他们的腿流下来。
“啊喂,拍照留念啊。”
李理走到了一个已经吓得动弹不了的人的身边,用断开的骨骼戳了戳他,那个人顿时一翻白眼,也晕了过去。
李理很是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又走向了下一个。
“血都要凝固了,你看看你们都干得什么事!没有鲜血喷洒的图片,还有视觉冲击力吗!”
李理语重心长地教导着,却全然不顾他们都一个个地被李理吓得精神有些崩溃,要不然就昏了过去,要不然就是失身地瘫坐在地,散发出一股恶臭。
“你是老大,他们都不拍照留念了,你总要做吧?”
李理看着那壮汉,说道。
壮汉看着李理越走越近,也不由得迅速地后退,越退越快,越退越快,然后一转身便用尽了浑身气力向着远方逃跑而去——他只想逃离这里,离这个怪物越远越好,什么报酬,什么身份,什么快意恩仇他都不要了。
只要能远离这个怪物,做什么都可以!
李理看着那领头人走远,不由得耸了耸肩,然后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了一阵哀嚎。
“哎哟疼疼疼疼……”
李理在原地跳了起来,直接进入了影界,他这样子要是再被别人看到就会变成校园鬼故事了。
“我这个逼装得我自己都害怕,满分,爆炸!”
李理借着月光,利用自己的断手相互支撑,将断骨对准,等待着断骨一点点愈合。
这个时候他就无比地想念起欧吟来了——要是欧吟在他身边,这点小伤,不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嘛!
但是没有欧吟的治愈,等他的断骨自己愈合,估计要等到凌晨两三点去了——在这之前他还不能乱动,万一骨头长错位了,他还得打断了重新接一回,那可是有点得不偿失。
李理其实也想过直接动手教训教训这些人,但是他还是怕自己控制不好力量——毕竟他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与恶魔战斗,他一拳的力量打在人的头上都可以直接让人头像是西瓜一样直接爆炸开,他要是出一点失误那都是轻则重伤,重则出人命的。
在这个时间点上,李理不想给自己招惹太多的麻烦,所以宁愿自己吃一点苦算是把此事了了。
只是李理不是很清楚到底是谁找的这些人,又到底是为了什么,所以他还是有点烦,因为说不定麻烦还会再找上门来。
李理坐了许久,察觉到手臂的断骨已经接合得差不多了,也不管肉有没有长好,就从影界回到了宿舍,继而回到了现世。
他才回到现世不到一分钟,裤兜里的手机就接连震了几次。
李理愣了愣,掏出手机一看,先是几条未接来电的通知,呼叫方都是……一串号码。
然后是这个号码发过来的一条短信:进入影界没有报备,准备好书面说明材料。
接着又是一条同一个号码的一条短信:注意安全。
李理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号码,想了想,还是按下了右键,选择了存为联系人,输入了名字。
这是这个手机的第三个联系人。
李理沉默了片刻,又往下翻了翻,看到了来自于另外一个联系人号码的短信,联系人的名字是“联盟”。
经审查,您于昨日所狩猎的恶魔被重新评级为A级,由于您非完美完成任务,对安平大学造成了相当影响,联盟一共支付了善后费用12万元整。由于您为注册猎魔师,因此只需要支付3万元整费用,扣除后您的税前猎魔收入为:47万元整,税后收入了42.3万元整,赏金将于明日(10月1日)12点前发放到您的账户。明细账单请登录联盟网站或前往联盟办事处查询。
42.3万元吗?
李理瞑目,A级的恶魔赏金一共才50万,还是远远不够啊。
如果自己能够顺利狩猎到那只智慧种的话,两只叠加的赏金至少能够到150万吧——可惜狩猎那只智慧种的人不肯现身,不然他们向上申报是组队狩猎成果每个人至少也能分75万。
李理感到了几分可惜,他打开了台灯,从裤兜里取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抽屉的锁,从抽屉中取出了一个黑皮的笔记本,然后很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下了一笔收支。
李理记好了账,想了想,又给欧吟回了条短信,感谢了欧吟的好意,说明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就爬上床睡了。
直到第二天——他又是在欧吟的声音中清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看着床头站着的欧吟满是怒容的面庞,又看了看地上那件没有来得及处理的血衣,顿时知道……自己只怕逃不过欧阿姨一顿教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