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名叫马少春,随意往那一站,凭着他的一身装束,外人就能看穿他猎人的身份。
他的个子并不高,而且有些罗圈腿,脖子和脑袋差不多一样粗细,皮肤黝黑结实,看起来就像一块铁疙瘩。他站在南门策家的大门口,脸上的神态急躁而愤怒。
他整个人现在如同快要被点燃的炸药,只要那些外来人敢对南门策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拿起猎枪,赏给外来人子弹。
理由很简单,他马大春这条命就是南门易救来的。
三年前,他为了捕到满意的猎物,独自走到大山深处。狩猎期间的食物,对于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山里的野兔、青蛙、蘑菇和蛇都可以抓捕来烤熟了吃。
第二天,他朝更深的山林走去,在从山坡往下走的时候,要过一个蔓藤的索桥,结果走了不到一半,藤蔓突然断裂,人也摔下山谷。又遭山狼袭击,整个人身受重伤……
在坚持了几天后,马少春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只能在半睡半醒之中幻想。
他回忆以前做过的许多事情,回忆那些熟悉的面容。
他的腿已断,食物也吃干净了,知道自己无力爬上山坡。
这里已经远离洪合村,深山老林人迹罕见,就算镇子上优秀的猎人,也很少到这来,自己的尸体可能要过数年,甚至十数年才会被人发现。
就算有猎人前来,恐怕一两个人也难以将自己救上去。
就在他彻底绝望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是南门易……
马少春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家中,断骨被结好,还绑上了木板,身上被山狼咬到的伤口也敷了草药,身体恢复了一些气力。家里人告诉他,是南门易把他救出来的。
几天后,南门易又炮制好药草,过来给马少春换药,如此反复几次,直到康复。
事后,马少春听老婆说,有的药草是南门易特意到镇子上购买的,为了医治自己,他那一天拒绝接待镇子上的大户,那可是个家常万贯的富人。
先前,他从未和南门易打过任何交道,只知道南门易是个医术高绝的厉害人物,他以为厉害人物的架子都很大,看不起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可他哪能想到,南门易竟然如此重视自己,心里受宠若惊!也满心感激南门易的救命之恩。
回想起来那段养伤的日子,马少春满脸的仰慕。
马少春知道,村子里受过南门易恩惠的人不在少数,有很多人为了报答这份人情,敢于拼命!
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马少春推开挡在前面的村民,抬头看到了钱东,知道他是跟南门策一块从明州市赶来的,扯着嗓子问道:“喂,你打电话通知南门策了没有?”
十多位村民,目光齐刷刷落在钱东身上。
钱东后头皮一麻,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他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彪悍气息,锐利,狂野,就像是草原里的雄狮,带着十足的大自然气息。
宋家的保镖同样彪悍,可相比洪合村的村民,显得就规矩了许多。
“我……我上午发了两条短信,还没联系到南门……南门师傅呢。”钱东忽然觉得,加上师傅两字,好像能抬高自己的身份。
“哦……这样啊,也不知道南门策干什么去了。”马少春喃喃自语着,再看向钱东时,目光温和了许多。
“现在是什么情况……把枪给我。”钱东伸手去抓马少春的猎枪。
马少春一巴掌拍在钱东的手腕上,冷道:“别动我的东西。”
钱东酒喝得不少,踉踉跄跄后退一步,揉了揉手腕,看到门口两辆越野车,双眼一亮,喜道:“牧马人。”
抽旱烟的老头吐了一口浓痰,指指点点的说:“俺眼睛再花,也看得出来,那是车,不是人。”
有几秒钟的时间,钱东的注意力完全被车给吸引去了,情不自禁吞了吞口水,拍着胸脯叫道:“这可是终极越野利器,别说拐弯、制动和加速,汽车都能保持平稳,而且转向灵活,可以应付冰雪、松软沙石和碎石路面。老子若开着他,喜马拉雅山都挡不住我!”,
“这大话说出新高度了。”马少春厌恶的瞪了一眼钱东,暗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看车。”他自然不了解,钱东对于驾驶的狂热。
钱东刚想反驳,就听周围人安静了下来。
南门策院子大门缓缓打开,从内走出个衣着邋遢的瘦子,右臂上缠着纱布,三角眼下射出一缕傲慢贪婪的目光。
……
“孙福根!”马少春叫道:“你怎么在里面?”
钱东撇过头去,眉头一皱。
用一个词来形容他对孙福根面貌的感觉,那就是:“欠揍!”
如果再形容的更仔细一些的话,那就是:“欠揍到抢眼的地步。”因为孙福根的出现,都让钱东忽略了门后身穿作战服的汉子,那些壮汉在院子里走动着,有人持枪戒备,有人在院子里拿铁锨在地上挖掘。
孙福根将小人得志的得意与傲慢演绎到淋漓尽致的地步,在配合上扫把眉,三角眼,怎么看,怎么让人感觉恶心。
这么说吧,以他的相貌,去报警的话,恐怕都要被当成嫌疑犯抓起来。
镇子里曾经发生过很有趣的一件事,孙福根在宾馆找女人,原本标价一百,可那女人见到孙福根长的相后,愣是要五百块服务费,不然说啥也不答应。孙福根忍痛割肉,给了女人五百块。
可是,那女人还是反悔了,趁着孙福根洗澡的时候,偷了孙福根的钱包就逃跑了。
孙福根简单穿好裤子,就往外追。
那女人是做皮肉生意,气血消耗较大,已经脸色蜡黄,体力不支,她跑了没一条街就被孙福根追到。
孙福根要求女人归还钱包,回去继续服务,这条件算是很宽容了。
结果,女人坚决不肯,还在街上大喊有人非礼她!
镇子上的人见孙福根衣衫不整,脸色猥琐难看,将他狠狠的扁了一顿。
孙福根费力解释着,可那些暴打他的人说:“你长这么难看,出来找女人都没资格,人家不做你的生意也是应该的。”
当然,孙福根所受的屈辱并不止这一次,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欠他的。
洪合村那些关心他的人也全都是虚心假意。
如今,他终于有机会报复村里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了。
上午去镇子上抓完药,他在回来的途中,遇到了朱大人,一个身份极其尊贵的上位者。
朱大人向他打听到洪合村的路,孙福根态度谄媚,仔仔细细解释清楚,最后拍着胸脯承诺:“整个村子,我没有什么不知道的。您需要我这样一个向导为你服务。”
洪合村地理位置十分偏僻,导航上都找不到这条刚修的石子公路。
朱大人瞄了几眼孙福根,觉得留着他有用,就招他上了车。
孙福根上车后,溜须拍马,朱大人问一句,他答十句。他觉着自己这次撞了大运,只要能在朱大人手下讨个差事,以后好日子少不了。自己虽然能上山打猎,可这样下去,一点前途都没有。就算朱大人不收留自己,只要他稍微给自己一点好处,就够自己挥霍一段时间的吧。
所以,孙福根背叛了洪合村,甘愿做一条能吃上好肉的狗。
他眯着三角眼,左手捏了捏下巴上那一根长胡子,以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你们都听好了,现在的孙福根,再也不是以前的孙福根了。”
“咋,你丫变成狗了?”马少春问道。
“我看,是狗要变成狼了,要呲牙咬人了。”高山锤哼哼着说。
“你们别再羞辱我!”孙福根双手叉腰,冷冷的说道。
很可惜,他的动作在村民眼里没有任何的威严感,反而让人觉得滑稽可笑。
孙福根又说了两句狠话,可眼前的刁民没有一个人听他的,他咬牙切齿,冷道:“赶紧让南门策过来,不然……别怪我让朱大人对你们不客气。”
“哎呀……”钱东一口唾沫吐出四米,砸在孙福根的胸口,质问道:“你让朱大人对我们不客气,这话听起来,好像是你命令他。不是他指使你啊。我要把话带到你那个猪……大人肥耳朵里,不知道他要怎么想啊。”
孙福根吓得直冒冷汗,怪叫道:“你胡说……你们赶紧找南门策。朱大人等的不耐烦了……还有,把好吃的鹿肉、回锅肉,腌肉都准备一份,大人还没吃午餐呢!山锤,你到村长家搬两坛子酒。我早晨去村长家的时候看到他在喝好酒,记住,两坛救,一滴不能少。”
“哦……”高山锤想了想,说道:“那要少一滴,我给你吐口唾沫行么?”
孙福根叫道:“不行!”
“白痴,俺根本不会去拿,他还以为俺会吐唾沫。福根,你长的难看不要紧,咋还这么笨嘞?”
“你……”孙福根指了指高山锤,道:“不听我的,你后悔!”
“我现在就弄死你。”高山锤甩了甩大刀,朝孙福根大步走过去。
孙福根吓的连滚带爬朝里面跑去,叫道:“反了,这些白痴要杀人啊。”
到了门口,一个高额头的壮汉转头看了眼高山锤,冷道:“退下。”
高山锤哪里肯听,继续往里走。
那壮汉拿枪对准高山锤大腿,直接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