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合村临近的广袤山林。
这片古老的森林出了裸露在外坚硬丑陋的石壁,便是郁郁葱葱的树林,阳光甚至都不能照射到其中。
赵顾岩早早带手下钻入山林中,脚下落叶已经腐朽,踩上去的时候软绵绵的,有时还会把脚陷进去半个。
他们正艰苦的搜寻着南门易的藏身之处。
赵顾岩将空酒坛丢在一旁松软的落叶上,哈出一口酒气,叮嘱道:“啊…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小心一点啊!”
“这鬼地方,连个漂亮的小妞都没有。我这肚子里憋满了火,回去可得好好发泄发泄。”一个男子扛着枪,驱赶着树林内不知名的飞虫。
几人已经在山林中搜寻了六个多小时,以往高负荷的训练塑造出的强悍体质,让他们感觉不到丝毫的疲劳。
钻过一棵歪倒的大松树,赵顾岩打开手电筒,四下照了照,忍不住想要骂娘。
这树林中猛兽倒还没见到,荆棘、藤蔓倒是不少,还有毒蛇缠绕在藤蔓上。
刚进林子不久,赵顾岩用脚踢开一块动物头骨,那头骨打在藤蔓上,结果惹怒了上面的一条毒蛇。
毒蛇暗黄色的鳞片在林间透射来的一道明媚阳光下,闪烁出瘆人的光芒,它抬起三角脑袋,圆鼓鼓的眼睛盯着赵顾岩不放,吞吐出血红色的舌头,盘起的身体猛然绷直弹射出去,咬向赵顾岩的大腿。
赵顾岩胳膊一抖,手腕中光芒乍现,“嗤”的一刀划过,将蛇头斩下。
那毒蛇身体断为两半,嘴巴依旧大大的张开,眼睛仿佛瞪的更大了。
艺高人胆大,那毒蛇并不能阻挡赵顾岩等人的步伐。
可现在手电筒照射下,竟然有几十条毒蛇缠在藤蔓上,身上尽是绚丽的花纹,黄褐色相间的鳞片,黑色缝隙……
“绕道走!”
赵顾岩看蛇比较多,而且都是剧毒的金环蛇,所以不愿惹这个麻烦。
蛇虽然好躲,不过山林中的蚊子并不好对付……
山林里阴暗潮湿,正符合蚊子的生长习性,是它们喜欢恣意衍生的地方。而且蚊子大多为毒蚊子,它们没有白天黑夜之分,被咬一口奇痒难忍,甚至带着疟疾病菌。
赵顾岩抬头朝天上看了看,透过浓密茂盛的枝叶,可见到缕缕阳光从西方透射而来,照在半截树腰上。
在没有驱蚊药物的情况下,他真不愿想象在山中如何过夜。
赵顾岩扭头看了看手下,每个人脸上都被咬了包,还有人用后背在树杆上使劲蹭,左手隔着裤子,使劲的挠痒,恨不得把皮肤挠出血。
“这南门易也真他奶奶的会藏。他在林子里呆这么久,不怕被蚊子,毒蛇之类的咬死么?”方脸的男子用手指挤着咬肿的面颊,恨的咬牙。
“这老头属乌龟的。”赵顾岩抓挠着胳膊上奇痒难耐的皮肤,说:“真该弄点驱蚊的药再上来,那些村子里的猎户肯定有药,不然他们怎么捕猎。”
“赵大哥说的对,要不咱们先回去?”
他们手中拿着先进的定位系统,即便在深山老林中也不用担心迷路。
“都走了这么远了,天黑之前不一定赶得回去。”赵顾岩侧耳听到流水声,说:“大家先过去洗把脸,补充下体力,继续往前走。”
很快,众人找到山涧小溪。
溪水自山上流淌而下,每一块石被冲洗打磨的圆润干净。
赵顾岩看着清澈至极的溪水,忍不住喝了一口,溪水入口甘甜,如琼娘玉液,这是他出娘胎以来喝到的最好的水,在都市中根本品尝不到。
趁着休息,赵顾岩吩咐手下取出压缩饼干食用,又用溪水灌满水壶。
二十分钟后,众人继续往前走。
赵顾岩不知拍死了多少蚊子,他恨不得自己身上的血液是带毒的,可以毒死这些吸血的东西,因为内心的烦躁,走起路来也快了许多。
当!
脚下声音有些不对,像是踩到什么硬物。
赵顾岩没来得及低头去看,耳边想起“啪”的一声。
听起来,像是铁簧合拢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小腿神经破损处的疼痛,如乘坐了动车,飞速传到大脑皮层。
“啊!!!”
????赵顾岩痛叫着倒在地上……
“赵大哥!”
几名男子将枪跨在肩后,赶紧上前帮忙。
只见赵顾岩身子缩成一团,双手用力抱着脑袋,鲜血顺着手指缝渗出来。
看样子,伤的不轻……
“这些该死的猎户,回去要宰了他们!”赵顾岩痛苦的叫着。
一名男子蹲下身,扒开落叶,朝赵顾岩腿上看去。发现他的腿被捕兽夹夹住,夹子犬牙交错,上面锈迹斑斑,他双手使劲,紧忙将捕兽夹扳开。
赵顾岩惨嚎着,哆哆嗦嗦向后挪动身子,把腿慢慢的抽出来。
有人急忙从带着急救箱中拿出纱布和药物,给赵顾岩伤口消毒,缠绕绷带。
半个小时后,赵顾岩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他听到苍蝇嗡嗡围绕在耳边,还有那么几只盯着他受伤的小腿不放。
赵顾岩心里含泪,脸色愤怒,道:“出师不利啊!”
搀扶着赵顾岩的男子说道:“赵大哥,要不您先回去休息?”
“不用!”赵顾岩坚决的摇摇头,望着似乎没有尽头的山林,说:“咱们兵分两路,我从后面慢慢搜寻。陈京山,你带人在前面快速搜索,到晚上咱们再找地方碰面。”说着,他取出两节电池给GPS定位仪换上,将定位仪交给身前持着左轮手枪的男子。
陈京山接过定位仪,问:“赵大哥,还有什么要吩咐的?那南门易找到以后,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能生擒最好,生擒不了,只有打死了。”赵顾岩笑着说:“就算是南门易的尸体,也是很有价值的。”
陈京山放声笑道:“哈哈,我肯定找到这老乌龟,他肯听话就好。不听话,我就用这把枪,让‘活阎王’真的去见阎王。”
几名同伙放肆的笑着。
有人感觉嘴角落上什么东西,伸手摸了摸,放在鼻子上一闻,气急败坏的说道:“娘嘞,鸟屎。”
赵顾岩也忍不住笑了,刚笑两声,大腿就哆嗦起来,疼的倒抽冷气,骂道:“都别逗了,你们带好卫星电话,有什么事及时联系。备用的枪械也准备好子弹,那南门老头的名声肯定不是白来的……对了,最重要的是,你们脚下长点眼睛,别踩到捕兽夹。”
陈京山用一块布遮住口鼻,借此防止蚊虫叮咬,正色道:“一定。赵大哥,没别的吩咐,我们就先走了。这次大少爷要给咱们的奖金,绝对少不了。”
“走吧!”赵顾岩无力的挥挥手。
陈京山吹了声口哨,大手一挥,说:“兄弟们,活捉南门老头!”
“活捉南门老头!”
带着一阵张狂的叫声,几道身影迅速的消失在山林中。
没半分钟,赵顾岩连陈京山他们的声音也听不到了,他点燃一支烟,闷声闷气的抽了两口,朝身边唯一一名同伙看了看,说:“咱俩也别发呆,慢慢走吧。”
……
时近傍晚。
罗天又给南门策讲解了不少符咒方面的知识。
若是在半天前,罗天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会告诉南门策这么多东西。
现如今,南门策的超人天赋折服了他。罗天感觉,告诉南门策符咒多了,他将来有可能将符咒事业发扬光大。
当然,所说的这些没有一件是罗家的机密。
南门策受益匪浅,若非天色不早了,他真不愿离开正和医院。
最后,他将药材分开盛放,交给罗天,又反复叮嘱熬药时间、火候,这才送他离开。
“老朋友越来越少了啊。去年时,我们大学同学聚会,有的人只是相片到场了。生死有命,不服不行啊。”林云古在旁感慨着,摇着头走开。其他的医师见院长离开了,也跟在后面离开。
南门策从院长身上感染到一股无奈和悲哀,这种无奈,像枷锁禁锢在所有人的身上。
而修道者集天地灵气于己身,不正是想逃脱这一层枷锁么。
可这条路……
充满荆棘、险滩,道路曲折而艰难,不怎么好走。
傍晚的都市吵嚷而喧闹。
南门策伫立在斑马线的起始位置,看着如流的人们,觉得自己就像是汇入沙海中的一粒沙,属于眼前的世界,静静观察着……
白天坐在写字楼的白领、金领此刻纷纷走进涌动的人流。他们走的匆忙而杂乱,有约会的情侣,有赴饭局跟朋友相聚的,还有行色匆匆赶回家的。
佝偻的老人迈着蹒跚的步伐,竭力背着孙子。
女儿挽着白发苍苍的母亲,相依前行……
南门策从他们的眼神和面孔中,看到了不同时代的烙印。岁月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了时代的历练、苦难、收获、满足……
岁月的更迭,儿子变成父亲,这便是道。
树叶飘落,空中划过的轨迹,亦是道。
汽车在马达声中平稳驶过街道,运行的方向,亦是道。
小到血液在血管中流动,大到星辰在星空中运转,无不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