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同行是冤家。
这句话放在记者身上,更加适用。
如果一条新闻,多家媒体同时报道,那读者肯定会分流,媒体的收视率和关注率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记这们喜欢的,就是“独家”二字,独家访谈,独家新闻,独家报道。
这就是说,除了在这,别的地都你找不到。想关注的话,往这来吧。
近年来,记者之间相互抄袭,相互诋毁的事不断发生,明明都是文化人,却总有些人不干文明事。
这不,一群记者和摄影师聚众在正和医院跟混混打了一架。
凭着群众的帮助,以人数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辉煌胜利。
医闹的混混被收拾掉,由群众自愿押送到派出所。
平时是冤家的记者这会却坐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
呵呵,谁都不比谁强。
这人的眼眶被打黑了,那人的牙齿被打掉了,还有人揉着屁股不敢坐下。不知几台摄像机被打破,哭都没地去哭。
众人议论着,这医闹的混混固然可恶,但那南门策也太不是东西了,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一致决定去公安局,找南门策算账。
几位知名记者同仇敌忾,冤家变成同伙,他们就不相信了,面对这么多双记者的眼睛,警员还敢包庇南门策。
路上,讯猫网记者李健也不闲着,他趁着这个空档,写了篇文章,把它发给主编过目,而后就能在讯猫网上发表,他心里还很得意。
记者挨打,多么火爆的新闻。那些家伙肯定在骂南门策,把记录报道这茬忘了吧。关键时候,还是要靠职业素养啊。
几辆车停在明州市公安局门口,车门打开,一瘸一拐的记者鱼贯走出,开始叫门。
门卫老贺正用报纸扇着风,光亮的额头上热汗直往外冒,他听到动静后,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一辆辆采访车,还有衣衫不整的记者。
老贺顿时就懵了,揉揉眼,自言自语道:“咦,我没看错吧,今天这是怎么了,真邪门了?怎么这么多记者往公安局里凑。要说公安局里也是没发生什么大事啊。局长也没说要召开什么记者招待会吧。”
“您好,我是明州晚报的记者隋建丰,这是我的记者证。”一名三十岁露头的男子走到门卫室门口,将证件冲着了老贺露了一眼,说道:“你赶紧打开门,我们要进去有事。”
老贺暗道:“好家伙,这些记者怎么看起来像是被打劫过的。身上还带着伤。局长让我关门,难道就是为了防范他们么?”想到这,他更是不敢开门,问道:“你们进去有什么事情?”
“这些用不着告诉你。”地瓜娱乐的记者二十岁出头,说起话来十分冲,他大声道:“你马上开门,我还没见到公安局大白天就不让人进的。看到院子里的石碑没有,上面写着‘为人民服务’。你如果再不开门,我就把你曝光。”
老贺不敢得罪这些记者,虽说关门这命令是局长下达的,可自己也不敢把他抖搂出来啊,有什么事还得自己扛着。
老贺赶紧解释,说道:“我这也是特殊情况,你们别着急。”
李健右手捂着腰,一瘸一拐走过来,问道:“那南门策进去了没有?”
“我没看见他。”老贺说话时心虚,声音极低。
记者们常年采访,见过各色各样的人,练就了火眼金睛,怎么会上老贺的当。
隋建丰大声道:“赶紧开门,你在其位不司其职。我隋三笔只要把你工作期间不务正业的事说出去,你工作也别想干了。”
“对!”后面摄像师也跟着起哄。
“我开,这就开门还不行么?”老贺经常看报,也见过隋三笔这个笔名,他文辞极其犀利、老辣。曾和市作协有名的作者掀起过对骂,因为资格很老,并未受到什么处罚,反而因此收获一批忠实的读者。
老贺很喜欢隋三笔的文章,可他不愿意让隋三笔写自己,那不得把自己写死么?无奈之下,很不情愿的打开了门。
几俩采访车蜂拥而入。
老贺本想着,等这些拿着笔杆子欺人的记者进去后,就给局长打电话通知一声。
局长特意叮嘱过,有什么事都要上报。
可没等老贺打电话,一名记者就举着话筒走了进来。
“这是要采访我么?”老贺看这架势,转怒为喜,毕竟活了几十年了,还没上过电视,马上把上报局长的这一茬给忘了,他将桌子简单收拾一下,请记者坐在旁边椅子上,见摄像师拿着手机面对自己,心里不对劲了。
这采访的,不用摄像机,怎么用上手机了?
老贺不管这些了,正儿八经的坐着,说:“我今年四十六,属狗的。”
记者嘴角一抽,说:“大爷,你长得像六十四。我想你请问一下,南门策登记的时候,说没说他要去哪儿?他进去多久了,只带着那穿绿背心的犯人一块进去的么?”
“问他啊!”老贺白了那记者一眼,撇撇嘴,没好气的说:“不知道!”
几名记者匆匆进入公安局大楼。
隋建丰说道:“这南门策如今也是个名人,找个普通警员,不一定敢对付他。咱们直接找局长告状。我采访过局长,知道他办公室在哪,你们跟我来。”
李健心道:“不就是明州晚报的么?耍什么风头,前几日在外国记者面前,也不见你当领头羊。局长么,我也采访过,还是上一任呢!”表面上却满脸笑意,乐呵呵的说:“隋大哥,你在前面带路。”
一行人乱哄哄的上了楼,倒也没被警员拦着。
他们着急去见张局长,虽然感觉公安局有些死气沉沉的,却也没细想。
快到局长办公室时,隋建丰为了体现对局长的尊重,带人慢了下来,走廊内,也没人敢大声喧哗,生怕不小心冒犯了这位高权重的局长。
可当他们走到办公室门口,全都呆住了。
隋建丰朝门口上金底红字的牌子看了看,“局长办公室”几个字写的清清楚楚,那是错不了的。
那为什么里面只跪着个胖子?
嘴里叽哩咕嘟的,嘟哝什么呢?
桌子上怎么还竖点着三根烟,这是在敬谁呢?
隋建丰满头雾水,犹豫了一下,抬手敲敲门,开口道:“您好,我找张局长!”
胖子不是别人,正是刚上任不久的公安局局长张秋毫,他心底发虚,所以更加敬重鬼神,祈祷时专心致志,嘴里叽哩咕嘟的念着,门口的声音压根就没听到。
“咳咳!”隋建丰清了清嗓子,抖了抖被撕烂的衣领,大声叫道:“你好,我是明州晚报记者,找一下张局长!”
“谁?”张秋毫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心脏直提到嗓子眼,扭头朝门口看去,这么多人!顿时,他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毛孔炸开,跳起身来,慌忙用袖子将将三根烟挥开。
隋建丰失声道:“张局长?”眼睛瞪的如灯泡一样大。
李健懊悔的捶胸顿足,心道:“完了,这下看到不该看到的事情了。”
张秋毫脸涨的通红,他恨不得撕开一条地缝钻进去,这么丢脸的事被人看到了……不对,是被拿着话筒的记者看到了!
奶奶的,这不是要老命了么?
张秋毫越想越气,无可抑制的愤怒在血管中翻腾,犹如一阵飓风袭上脑门,头皮阵阵发麻,他双手叉着腰,吼道:“你们他娘的来我这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都给我滚,快滚!”
记者们被骂的狗血淋头,好不冤枉。
隋建丰耷拉着脑袋,不敢吱声,心想:“今天就该倒霉,到哪儿哪不顺。见局长发这么大脾气,也不敢再提南门策的事,转身就走。”
这些人,离开时也再没有来时那雄赳赳气扬扬的样子,活脱脱斗败的公鸡。
张秋毫刚骂完人,心想:“不对,这么骂走他们,回头一报道,把我写的啥玩意都不是,那我的形象不就全糟蹋了么?”想罢,快步跑到门口,喝道:“喂,站住!谁都不准走!”
记者和摄像师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大眼,完全傻了。
李健差点想哭出来,暗道:“难不成,局长这是要找我们麻烦了么?”
张秋毫大声道:“你们都给我过来!”
一句话,把人都叫回到办公室。
张秋毫大刺刺往沙发上一坐,说道:“把门给我关上,你们都站过来。”
隋建丰脸上堆着笑,欠着身子,将一支烟递过去,讨好的说道:“张局长,您事务繁忙,头发都白了几根,我们冒昧打扰,实在是抱歉,请您责罚。”
张秋毫接过香烟,阴阳怪气的说:“你们这刚进来,有没有看到些什么不正常的事情,说一下。”
“没有。”隋建丰听出局长话里意思,这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啊,赶紧摇摇头,说:“我敲门进来,就见到局长坐在办工作前处理公务,为了明州市的社会治安,操碎了心啊。”
其余的人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很好,你们刚才都看清了,谁若是出门后不小心说了谎话,我可要不高兴!”张秋毫口气十分严厉,他刚把香烟夹在口中,隋建丰就赶着上前点火。
张秋毫抽了口烟,问道:“说吧,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南门策!”地瓜娱乐那名记者绘声绘色的说:“他教唆混混伤人,局长,你看我们几个人身上的伤,都是被南门策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