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向纯志将病人交给其他日本医师,面色复杂的站在医院大楼的一扇窗户前。
从窗户向下望去,正好能看到医院门排排停车位,以及不断有车辆往来的宽阔大门。
“倒真的小瞧了你,这才不到一个小时,就把病给看完了。”井向纯志眼神中带着深深的妒意,低头看着骚乱的医院门口,说道:“不过,你医术再强有什么用呢?哼哼,等着吧,有你好看的。”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井向君,你不管患者死活,跑到这儿来看热闹么?”
山道次郎快步走来,他摘掉白色手套,摔在地上,语气很是不满。
井向纯志冷道:“这就是对我的态度么?太无礼了!”
山道次郎厉声道:“你是医师,要对病人负责。”
“别从这儿教育我。那些病人有你们照料着,还不够么?”井向纯志朝楼下指了指,说道:“你看。”
山道次郎朝楼下看了看,拧着眉毛问道:“这是你干的?”
井向纯志朝山道次郎身后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内,不见人影。便放下心来,说道:“‘活阎王’的医术我是见识过的,他这孙子也不差。就算你拍马赶他十年,也赶不上他现在的医术。只要有这南门策在,咱们日本医疗组,就别想有出头的那一天。”
山道次厌恶的说:“那你就使用这种手段么?”
“不行么?”井向纯志哼道:“既然不能超过南门策,那就只有把他拉下来。你是没有见到,上午时候,他南门策当着众人的面,是如何羞辱我的!”
山道次郎说道:“说到底,你还是有些心胸狭窄啊!”
井向纯志冷着脸,说道:“我这是为大局着想,你以后会明白的。你不是来陪我聊天的,还是赶紧走吧。我听说南门策已经把六位病人都医治完了,你也要用点心。”
“病人还不都是你挑的么。”山道次郎不想离开,他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井田雄二一直也想对付南门策,可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动手么?”
井向纯志嗤笑一声,道:“圣士组已经没有能人了吧!我知道他们都是修道者,新闻我也看了。一个南门策不是十几二十个杀手能对付的。”
“你说的只是一方面。”山道次郎沉声道:“南门策从小就陪着“活阎王”躲避仇杀,与众不同的童年经历让他对外面的任何事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井田雄二在医道交流会失败一次,必然会引起南门策的警惕,再想从上面动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井向纯志笑道:“这就是井田君的不对了。你们不发扬圣士组的精神么,锲而不舍,一次不行,就两次啊!我虽然不是圣士组的,可在这件事上会帮你们不少忙。你就看着南门策身败名裂吧。”
“我不信。”山道次郎说道:“能有这么简单?”
井向纯志沉思了几秒钟,笑道:“你还记不记得,在一个星期前,咱们坐在茶馆里喝茶,听到的那些事。”
“茶馆?”山道次郎眼眸中露出回忆的神色,恍然大悟道:“哦,你说短刀帮。”
“对。”井向纯志点了点头,侧抬着脑袋,用仰视的目光看着山道次郎,说道:“山道君,我很敬佩你,一心为了医道着想。所以在早晨的时候,我并未把计划全盘托出,因为我担心你会阻拦我,坏了我的好事。”
山道次郎脸色一沉,说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现在呢,同样也不能告诉你。”井向纯志得意的笑着,拍了拍山道次郎的肩膀,道:“你就老老实实的看戏吧,待会你自己就清楚了。我要到病房去转转。1218床的病人你要去看看,治疗寒热证你很擅长。”
山道次郎深深吸了口气,情绪有些抵触,并未马上答应。
“怎么,你还是在乎那南门策?”井向纯志嗤笑一声,说道:“好好干,等你以后功成名就,就会感谢我了。”
井向纯志倒背着手,走起来很是轻快。
山道次郎却有种不安的感觉,他目光紧盯着正和医院门口,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
白色的横幅,显得尤为扎眼。
“混蛋!这样胜利,有什么意义!”山道次郎用力捶着窗户,骂道:“就算输,也能输的光彩。可你这样就算赢了,也让人感觉耻辱!这医道交流会我不参加了,你们比去吧。”说着,也气冲冲的离开了。
正和医院门口,安保人员和附近派出所留守的警员已然出动,正驱赶着围观群众和十几名医闹。
李健很被动的开始对吴大金进行采访。
吴大金不仅嗓门大,粗话连篇,带着股大蒜味的嘴里也不停的吐唾沫星子。
李健由衷的感觉到,这是一次最痛苦的采访。
吴大金吐了口痰,拍着胸脯,说:“你小子可以到街面上打听打听。我吴大金不说半句假话。别他娘的不信!就两天前,我求南门策开了个药方。看他这人也挺痛快,很想结交。”
李健心道:“就你这德行,还结交南门医师,可能么?”
“我就没想到,这药方求的这么容易。”吴大金扣了扣鼻孔,接着说道:“因为我老弟陈思衡可是陈亚光的侄子啊。鼻子也是被南门策给打没的。两人的仇恨已经到了没法化解的地步了。”
李健连连点头,关于南门策的事迹他也听说过不少,那些事都在街头小巷里传开了,而且流传了几个版本。
李健也不能百分百确定,街头传的那南门策,就是现在的神医南门策。
毕竟,两人的形象差的太远了。
一个能打擅斗,很有手段。一个却妙手回春,医术精湛。
不过话也说回来,南门这个复姓本来就比较少,重名的人可能更少了。碍于没有证据证明那些南门策与短刀帮发生的冲突、过节。
讯猫网上面的领导也没有具体的吩咐,李健更不愿多事,闲着来趟这道浑水。
可现在,采访南门策的时候,事情正让他给碰上了,好像冥冥中自有天意。
李健问道:“你确定,南门策开的药方有问题么?”
“确定啊!”吴大金言之灼灼,瞪着眼睛说道:“我专门找医生看了的,他药里面有十八反,就是他这药,把我陈兄弟给毒死了。若是三爷还活着,非得劈了他不可。”说话时情绪激动,倒忘了陈亚光是南门策打死的。
李健沉思了一下,说:“你可别冤枉人,南门策现在的医术是公认的。你这样毁坏他的名誉,是要上法庭的。”
“上他奶奶的法庭。”吴大金用手指戳着李健胸口,大大咧咧的说:“老子当年拿着两条西瓜刀,从23路公交车的始发站砍到终点站,那是威风八面,没人敢不叫我一声爷。现在他一个破医生多大点能耐,就敢从这冒充大尾巴狼。”
李健被他手指戳的胸口生疼,赶紧退了两步,骇然道:“这么厉害!”
“那是!”吴大金下巴高高昂起,也看着要抬到天上去了。他当然不会告诉别人,真实的情况是自己在公交车上面打了一架。
李健揉了揉胸口,说道:“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们得有证据。”
“证据?!”吴大金喝道:“我他奶奶的把陈兄弟的尸体抬过来,当证据行不行?”
李健被唾沫星子喷了一脸。
右边举着横幅的男子右耳朵上带着七八个耳钉,一脸流里流气的样,他喝道:“你他娘的是不是记者,是记者就曝光,曝死他……这大热天,抬过来尸体都发臭了。”
“要证据,俺也有。”吴大金从兜里一掏,拿出半张纸,瞬间傻眼了。
因为天气格外炎热,他出汗多,穿着裤子单薄透汗,结果汗水****了单子,他拿出时也没怎么在意,竟然一下把纸给弄烂了。
“哎呀,我的亲娘二婶子!”吴大金哀叫了一嗓子。
这嗓子,是他到医院里喊出来最痛心的一嗓子。
这张药单可是金元宝呢,是经过那日本人处理加工过的。办好了这件事能得不少钱,这要是办的不好,连定金都得给人退回去。自己正缺银子使,到时又得喝西北风了。
吴大金小心翼翼将手伸入裤兜,掏出剩下半张湿漉漉的纸,小心翼翼的打开。
他俩手捧着单子,说道:“喏,看清楚了没有,这就是证据。”
李健赶紧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就在这时,蹲守在正和医院的民警听到动静,匆匆赶来,一人还没走到,就远远的喊着:“散了,散了!赶紧走!谁不走我就把他抓局子里去。”
李健冲民警出示了记者证,说道:“我是讯猫网的记者,正在对这件事调查采访,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民警看了看记者证,一脸严肃的说:“医闹是犯法的,知道么?你们别拍了。还有你们几个,赶紧把花圈都拿走,条幅也给我卷起来。”
“谁也别拿。”吴大金推开李健,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东西,还敢命令老子。老子今天是来讨公道的,只要这公道给不了。老子今天就不走了,看你们能把我怎么着。”
“我命令你拿开!”民警听这人口气不小,怒气冲冲的跑过来,等他看清楚说话的是吴大金,脸色瞬间变的十分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