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环境收拾的十分干净,空气里带着股消毒液的味道。
病床上躺着个面如枯槁的老头,他眼眶发黑,两眼深陷,疲惫无力的躺在病床上。旁边还有个妇女守着,正在将削了皮,切成快的苹果放入温水里。
“爸,您快起来,医师过来看你了。”
“嗯?”老头有些耳背,被儿子扶着坐起来,看见南门策之后,欣喜的说:“我从报纸上见过你……大家都说你是神医啊!你一来,我这病就好了一半了。”
南门策上前,扶了扶老头,说道:“大伯,您慢点,我先给你号脉。”
老头笑着躺好,嘴里不停嘀咕着:“神医啊,神医……有您给我看病,我心里就踏实了。”
中年男子赶紧忙活着给南门策倒水,态度十分恭敬热情。
这次正赶上医道交流会,他们看病少拿了很多医药费。若不然卖了房子,都不够给老人家治病的。
南门策号了会脉,又看了看老头的面色,缓缓站起身。
老头眯着眼睛,声音很是虚弱的问:“我这病情怎么样啊?”
“没大碍,好好休养着就好。”南门策安抚了老头一句。见他双眉展开,像是松了口气,才冲中年男子使了个眼色,退出病房。
中年男子跟着走出去,走到南门策身前干笑两声,说道:“南门医师,这次您准备给我爸用什么药?”
南门策摇摇头,说道:“不用药了。”
“啊?”中年男子手心紧张的出了汗,说道:“不是……您说明白点好不好,他这身体不用药,难道还动手术啊。”
“人老了,就别折腾了。”南门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尽快给你爸办理出院手续吧,别让他在医院里受罪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您不是神医么?”中年男子急了,一把拽住南门策的袖子,说道:“为什么不给我爸看好病,要多少钱,我砸锅卖铁给你还不行么?”
南门策耐着性子,轻轻“哼”一声,胳膊一抖,震的中年男子退了两步,瞪着他说道:“人要走,这是天都阻止不了的事情。我是医生,不是银行家,没有嫌贫爱富那一说。念在你还有一份孝心,我不跟你见识。”
中年男子手臂被震的发麻,他哀求着南门策,说道:“求求你们了,再救救我爸吧,您不是神医么?”
南门策看得出来,老头元气将尽,而且人的年龄老了,营养吸收和新陈代谢都跟不上。就算有药,也难以吸收药效。无奈的摇摇头,说:“神医,不是神仙。你真的孝顺,就让他老人家临走之前,活的舒心一些,不要再折腾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忌口。”
中年男子踉踉跄跄退了两步,靠在墙上,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心里明白,南门策都说父亲快要走了,那再找谁也是没救了。只不过心里不愿相信这个现实罢了。
翟生厚心里嘀咕着:“哼……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原来也有看不好的病。”
南门策没再说什么,继续朝下一间病房走去。
随行的几位医师都沉默下来,这种场面其实他们见的多了,已经有些麻木了。
这世界可怜的人多了,他们也照顾不过来,可摄像头在屁股后面跟着,这个时候总不能谈笑风生吧。
刚在走廊拐了个弯,南门策见井向纯志站在前面像是等人,假装没看见,径直往前走。
井向纯志赶紧拦住南门策,说道:“南门医师,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您这要往哪去?我们马上就要对病人手术,想请你过去参观参观。”
前面,南门策刚刚对病人无能为力,这边井向纯志便邀请参观手术,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他这是来打脸的。
刘佰刚气的扯下口罩,使劲攥在手里。若不是媒体面前,他真想扯着嗓子怒骂井向纯志一顿。
“有人给我说话啊,在哪呢?”南门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假装寻找,低下头看到井向纯志,一挑眉毛,说着:“这不是井向纯志么,你怎么躲这来了?我差点没看见,要是把你踩在脚底下,那可就麻烦了。”
正和医院的医师听完,放声笑了起来。
翟生厚心想:“南门策这嘴可真够毒的,骂人都不带脏字。这井向纯志也真是的,你吃的亏还不够啊,怎么就学不了乖呢?”
井向纯志撸起袖子,指着南门策,怒道:“你!”
南门策手指戳了戳井向纯志胳膊上的软肉,很是不屑的说道:“怎么着,就你这身子板,还想跟我动手么,趁早回家养猪去吧。”
井向纯志被南门策又是一阵羞辱,眼睛里冒着红光,恨不得朝南门策光胳膊上咬一口。可他没这个胆子,涨红着脸说:“你,你是个医生,不过说话怎么这么损。嘲讽我的身高有意思么?这种做法,让我看到你的精神和素质,实在是太差劲了。一点礼貌都没有的医师,能给人治病么?”
“呦,我刚说了没多久的话,转眼就被你给学去了,真行啊!”南门策轻笑了一声,说道:“可是,你别跟我谈素质,小心我治了你。现在我要去看病人,没工夫跟你闲聊,起开!”用手将井向纯志推开,大步朝前走去。
刘佰刚走过去,看着脸红脖子粗的井向纯志,笑道:“别生气,气死过去可怎么办?”
众人低头偷偷笑着,扬长而去。
“八嘎!”井向纯志目光阴冷的看着众位医师背影,冷笑道:“我看你们还能得意多久,倒时候,有你们哭的!”
第二位病人个六十岁的女人,主要病症是高烧不退。南门策看她时,正躺在病床上呻吟着。
负责看护病人的护士取出患者的X光片,即便南门策不会看,也能见到右肺大片的阴影。
张传方捏了捏下巴上的胡子,说:“她是重症肺炎患者,前几天的时候找我看过病。我感觉她是肺热,就用了清肺的药。可吃药没多长时间,就泄出来。体温一直下不去。老人患这样的病,很危险啊。我看啊,只能用西药了。”
当初这个医道交流会召开的目的,就是为了中医的交流和促进。医道交流会虽然并未制止用西药,可这件事被媒体报道出去,不就等于中医不如西医了么?
别人一看,喏,这不正好说中医治疗不好的,让西医给治好了。
其余几名医师看了看,相继对视,无言以对。
刘佰刚沉默了片刻,忧心忡忡的说道:“那井向纯志狡猾的很,他肯定也想到这些。不过说实在的,西药退烧确实效果好。”
翟生厚听了这话,用得意的眼神看了南门策一眼,频频点头,说:“那是,不要看低了西医,你看现在那些风寒感冒的,还不都看西医么。”
“西医的长处确实有不少。”南门策不急不躁淡淡的说:“不过退烧的话,能不用西药,最好还是不用。体温倒是降下去了,不过这药不管人体的现实状况。还有元气的运行。西药的作用只是打开了毛孔出汗了。虽然退了烧,但寒气有可能还残留体内。不久之后,身体还是会发烧排出寒气。正是因为此,用西药退烧确实过不了多长时间,但是还会再复发。而人的能量和元气也一再的消耗。”
翟生厚很是不服气,嘀咕道:“反正你怎么说都有理。我知道你会烧火山,能用针灸把烧退下来。”
南门策不理会翟生厚的言语,看了看张传方等人,说道:“中医十分注重元气,寒气在内,则不能皮表发汗退烧,需要慢慢把寒气从内部赶出,等时机成熟了,再用药发汗。这就好像排兵打仗一样。这位大妈是太阴阳明标本同病。阳明热而太阴寒,阳明热需清,然清药和太阴发生抵触,所以吃了药就会泄肚子。所以这个病要分开来治,才不受到相互牵引,给我拿纸笔过来,我要开药方。”
张传方取了纸笔,脑子里一直想着南门策说过的话。等着南门策开完药方,他细细看了看:“内服清肺药剂不变,清阳明。外以理中汤加砂仁,研末调酒加热外敷神阙处,温太阴。”
“你留下照顾大妈好了,只需按照药方服用下去,不需一粒西药,就能痊愈出院。”南门策说完,带着医师离开。
张传方依法炮制,给大妈敷药后,过了一个小时,再用中药汤剂内服,竟然没有再泻。下午再来查房,体温明显有所下降。
南门策继续赶赴其他病房,一口气将剩下的四个病人全看完。
翟生厚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十点钟。
心里不由暗暗吃惊。在巡视病房的过程中,除了看指定的病人,在走廊中,还有病人家属拦住南门策,让他治疗父亲的心肌梗塞。
南门策过去,针灸刺血,在老头子后背拍了拍,让他吐出一口浓痰。
那老头顿时感觉舒畅无比,连氧气管都不用了。
这前前后后,一共看了七位病人,竟然连一个小时都没有花费。
除了第一位病人老头没有办法治疗外,其余的人根本就不像有什么疑难杂症,简直和刚开始那些排队问药患者差不多。
一位孩子得了白血病,才十多岁。母亲陪在旁边,哭的稀里哗啦,早已没有了主意。
他们找井向纯志看过,井向纯志认为这孩子无法治疗,是必死的人了。
西医诊断白血病,只看白细胞显著增多。
在中医看来,白血病分为不同种类,有的是慢性的,有的是气阴两虚导致的……
南门策通过脉诊,初步诊断患儿由于阴虚血热,温热邪毒侵入骨髓导致阴伤血耗,另因不良的饮食结构,致营养失衡,免疫力下降而致此病。
他安慰着对孩子的母亲说,三个月内,准保孩子无碍,恢复成活蹦乱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