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岛苟远紧紧握着枪,耳朵竖起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越是危机关头,往日的艰难训练越能发挥作用。他按照日本《上合经》书上记载的方法,运转体内精气,感觉像是有一头猎豹附体,手脚充斥着力量。
就这时,一个稍显瘦弱的身影慢慢地从楼梯口进入,随后没入到走廊阴影中。
大岛苟远见他穿的不是警察制服,叫道:“你是谁?!”
南门策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他的身影渐渐从阴影中走出。
大岛苟远看的清楚后,猛然扣动扳机。
砰!
子弹在枪膛摩擦出一团火光,子弹激射而出,枪声响彻整个楼层……
南门策身影一晃,躲过子弹,抬脚一步,身如离弦之箭疾冲而来。
“快躲!”大岛苟远惊叫着连续开枪。
南门策躬身灵巧的躲避着,手掌在地面撑起,双脚踏在墙壁上飞奔而来,整个人像是脱离了地心引力……
咔……
子弹射光了!
大岛苟远刚想撤身返回屋内,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南门策带着呼吸的狂风疾扑而来,提膝撞狠狠在他腹部。
这一撞,就像是被飞驰的卡车击中。大岛苟远身子如同发射出去的炮弹,径直打回房间内,脑袋连着脖子直接戳进了房间的沙堆里,带起层层灰尘。
“南……南门策……”岭远虽然不懂中文,但是他知道南门策的名字,惊恐中也来不及瞄准,当即扣动扳机。
论身法的速度,南门策或许没子弹快,可他在对方扣动扳机的一瞬间就算准位置躲避出去。身子一侧,避开子弹,与此同时肩膀用力撞向岭远,将他撞飞。
岭远从地上滚了滚,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摔酥了,刚撑着身子,南门策一跨步如影随至,双手犹如机关枪,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冲着他胸口打出十多拳。
岭远的胸口如同被鞭炮炸开,噼啪声中爆出一团团血花,他口中鲜血狂嘴里吐着血,身子虽然歪歪斜斜,但愣是没有倒下!
从一开始大岛苟远开枪射击,到南门策躲避和进攻,一连窜的动作凶猛无比,动作一起哈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短时间内,先发制人,重创对手,犀利到了极致。岭远虽然反应有些迟缓,但身体却十分结实,胸口的皮肉都被打烂甚至吐血,却仍旧没有倒下。
大岛苟远双手撑着地,将脑袋从沙堆里拔出,嘴里已经灌满沙土,脸上被沙子刮出一条条血丝。他来不及多想,身子猛地一个翻滚,来到楚丹云身前,用手抠住了她的脖子,冲到靠门的旁窗户大叫:“人质被我控制了,你不许动!”
南门策停下攻击,转过头来,淡淡的说:“放开她!”
“你敢过来,我就杀了她!”大岛苟远气急败坏的叫道。自己面对警察的时候不慌张,因为凭着修道者的实力,有机会周旋。但南门策跟警察不同,实力非凡。而且南门策现在是圣士组在明州市的头号敌人,就连井田雄二都败给了他,自己怎么能打得过!
大岛苟远心里非常清楚南门策来的目的。如果南门策要找麻烦的话,应该去找井田雄二,没必要对已经被警察包围的自己动手。
他这样做,只有一个可能,救自己手中的人质!
救哪名人质大岛苟远不清楚,他当时距离楚丹云最近,顺手就挟制住她了。
此时,楚丹云已经看的十分真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从早晨到现在分别不足七个小时的南门策。她心里十分的诧异,他不是不想跟警方合作么?为什么这时候过来,难道是为了救自己么……
想了一想,楚丹云又摇了摇头,南门策又不知道自己被俘,怎么可能因为自己过来呢,多半是因为他和圣士组的私人恩怨吧。
她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的滋味。
原本,她就十分讨厌南门策,若是机缘巧合下,他把自己救了,难道要一直欠着他人情么?
“我说了,你别过来!”大岛苟远手指紧扣着楚丹云的脖颈往后退。
“你不用害怕。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南门策声音平淡,听起来不像生死交锋,更像是在茶馆内喝茶聊天。
“什么交易?”
“你放开她,我放你走!”
“我走的了么?”大岛苟远骂道:“你也看到了,外面那么多警察。就算你肯放了我。他们肯放了我么?”
“你可以举手投降,他们不会枪毙你。”南门策认真的说道:“等你被关押起来以后,有的是时间越狱……说不定圣士组的人还会过去营救你,实在不行,还能贿赂监狱长。死刑变死缓,死缓变有期,总比你现在死在这儿要好的多。”
大岛苟远张了张口,目光忽然落在窗外南门策身后的岭远身上。
岭远猛地发出震耳咆哮,在南门策背后发动进攻,手刀狠狠的砍在了南门策的小脑处
南门策身子微微前倾,受击后并未晕倒,头也不回,问道:“你是在给我挠痒痒么?”
岭远感觉手掌都砍疼了,心里惊骇他变态的防御能力,强忍着肌肉撕裂的疼痛,从地上高高跃起,一记手肘砸向南门策头顶百会穴位置。
“还来……”南门策向后撤步,反肘砸向对方的胸口。后发先至。岭远的肘击还没落下,就被肘击砸的装在墙上。接着,南门策一拧身,左手向上抓住岭远胸前的衣襟,右手向后扯住他的腰带,口中叫道:“走你!”双臂抡圆了将他甩出去。
岭远就像被丢出的沙袋,从窗外丢砸进房间,脑袋和小腿砸在窗户边框上,落地后肩膀和膝盖磨破了皮,疼的他眼泪直往外冒,胸口位置钻心的疼痛。这种疼痛他十分熟悉,就是骨折的迹象,他灰暗的眼神不甘的盯着南门策,知道今天活着离开是不可能了。
南门策一脸轻松淡然,他轻轻扫了扫袖口上的脏东西,捡起岭远掉在地上的手枪,从房门走进来,枪指着大岛苟远说道:“放开她!”
大岛苟远惊恐无比,自己原本就不是南门策的对手,更别提他现在手中还拿着手枪,放掉人质的话自己就肯定必死无疑了,他下意识的扯紧楚丹云,威胁到:“你敢过来,我直接杀了她。”说着,一步步朝窗口靠近。
“你逃不掉!”南门策缓缓的逼近。
原本倒在地上的岭远目光阴冷的看着南门策,见他靠近,拼命的扑过去,想要抱住南门策的左大腿,为大岛苟远争取机会。
南门策看也不看,一脚踢在岭远的下巴上,岭远的下颌骨顿时粉碎性骨折,几颗牙蹦飞出来,十分惊人。岭远被踢的在地上滚了滚,没了动静。
此时大岛苟远已经到了窗户的边缘。
楼下陈队长自从刚才听到枪响后,心情紧张不已,一颗心一直悬在那里。
他以为楚丹云终于找到机会,对歹徒动手了。正焦急的往上张望着,却看见大岛苟远劫持着楚丹云站在窗口,心里咯噔一颤。
“陈队!”小赵用手一指楼上,说:“是楚警官!”
“我知道!”陈队长咬了咬牙,他使劲捂了捂耳朵,挡住周围群中惊呼的噪乱声。
这时候,歹徒已经将后背露出来,陈队长有把握一枪击杀歹徒。但他担心歹徒会和楚警官一同跌落下来。
楼下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而且楚丹云身子被捆绑着,没有办法变换身形,真要脑袋撞在地面上的话,那还有活么?
陈队长犹豫着,缓缓举起喊话器,道“小楚,你别担心,我们会上去救你的。”
楚丹云微微侧了侧头,眼神无奈的朝下看了看。
陈队长接着喊道:“赶紧放掉楚警官,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马上投降!!!”
大岛苟远别过头来,目光狰狞的叫道:“我今天算是栽了,不过你们没有赢。我死也要拉着人之一块陪葬,哈哈……”话音未落,枪声炸响!
“砰!”
南门策趁着大岛苟远片刻的松懈,眼疾手快,当机立断扣动了扳机。
大岛苟远的后脑壳被子弹掀起,他用最后的力气拽着楚丹云,一块从窗户跌落下来。
陈队长嘴巴张的不能再大,他完全惊呆了,喉咙里发出疯狂的嘶吼声:“谁开的枪!谁!”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盯着大楼。
完了!
当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楚丹云必死无疑的时候,让人不敢相信的一幕发生了。
一道身影从四楼窜出,速度快的惊人。
楚丹云紧闭着双眼,因为惊恐,娇嫩的肌肤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一条强壮有力的胳膊在空中揽住了她的腰。
南门策在半空中怀抱着楚丹云,后背重重的砸落在地。
摄像师激动的差点尿失禁,他努力控制着发抖的双手,用摄像机完整的记录下了刚才惊险的一幕。
现场死一般的静寂。
陈队长感到一阵心悸,凉飕飕的冷风从脊背上升到脑门。他僵硬的脖子慢慢转下来,看着楚丹云,以及她身下躺着的男子。
眼前这男子,不正是那天得罪李隐昊,被关押在审讯室内的南门策么?
他是什么时候进入大楼里面的,难道那几名警察都是他打晕的么?
地上的歹徒已经气绝,模样惨不忍睹。
陈队长无力的揉了揉脸颊,绕过警车,慢慢的朝楚丹云走去。
楚丹云紧闭的双眼慢慢张开,映入眼帘的是南门策熟悉的面孔。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南门策双手从楚丹云柔软的腰肢间拿开,即便是修道者,被人压着从四楼砸下,滋味也不好受。轻咳了两声,皱着眉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起来。”
楚丹云被捆着手脚,在南门策身上磨蹭了两下,根本无法站起,脸都要红透了,低声道:“我起不来,你……你没事吧”她想不到,南门策竟然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救治自己,一直以来,自己都这么误解他。
“我能有什么事,你这体重少说也有一百二十斤,都要被你给压死了。”南门策说着脑中联想到刚才亲密的接触,心脏就狂跳不已。
听南门策说自己的体重,还调侃自己,楚丹云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目光盯紧紧着南门策,缓慢低下头,在他脸颊上亲吻了一下,幽幽道:“谢谢。”
说完,楚丹云翻身滚落在地上。有警察立马过来给她松绑,她羞红着脸颊,看了南门策几眼,却始终不敢和他目光对视。
陈队长见两人都活着,松了口气。
“南门策……你怎么做到的?”
陈队长看着南门策落地后砸的土坑,又抬头看了看四楼窗户。这可是将近十五米的高度,即便有充分的准备,也不可能一根汗毛也不伤,更何况他从窗口窜出时加了速度,身上又抱着一个人,没有当场挂掉已经是奇迹了。
南门策愣了愣,找了个借口道:“呃……运气吧!”说着话,他看到几名记者围拢过来,闪光灯对着自己一阵乱拍。
陈队长可不相信什么运气,他脑子里满是疑惑,但现在南门策被记者包围着,自己也凑不过去。
楚丹云被同事松了绑后,有送她坐上警车,她看着被围在记者群里的南门策,想起刚才那冲动的一吻,脸颊又是通红,羞涩不已。
那可是她的初吻……
陈队长带人封锁了楼房,大岛苟远当场气绝身亡。楼上还有三具尸体,和一个人质。
楼道中两人受的都是致命伤,杀人的手法果断利落。山木的脖子被人硬生生折断,高桥的喉管被捏碎,最惨的是四楼的岭远,浑身都是伤,死状相当惨烈!
“想不到,他有这么强悍的实力!”陈队长又想起公安局那张破碎的审讯椅,心中再次深深的震撼了一把。
他带人仔细搜索了整个楼层,没有再发现其他人。
胡子男被成功解救,随警车送往医院。
人质算是成功解救了,案件告破。可陈队长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他知道,袭击殡仪馆的歹徒肯定还有没落网的。
公安局刑侦科以及现场侦查科的警员纷纷赶到现场,面对着上面混乱的场面也难以做出准确的分辨和判断。
所有的功劳,最终都落在南门策的身上。
南门策简单回复了记者几句,就钻出人群。他身法巧妙,整个人像是滑不留手的泥鳅。
奔驰车停在厂房门口南边二十多米外的路上。
南门策伸手去打开车门,发现车是锁着的。
车窗缓缓落下,夏雨稳稳的坐在主驾驶上,副驾驶是那女孩。
夏雨钻出半个脑袋,因为两只鼻孔塞着鼻塞,让他容貌看上去很滑稽。女孩低着头,表情畏惧,她十指紧紧的扣在一起,因为用力,指尖部位已经泛白。
“你醒了啊。”南门策有些尴尬的笑道:“我看你睡的很踏实,没好意思叫醒你。”
“是睡的踏实么?”夏雨阴沉的扫了南门策一眼,道:“你和那女警察关系不浅吧,还见义勇为,爽么?”
“我和她关系一般啊。”南门策解释道:“你某一天会不会有种感觉,感觉某一件事自己必须去做,然后就去做了。”
“就这么简单?”
“是啊!就这么简单。”
“那你有没有感觉,自己要跑着回去了?”夏冰说完,不等南门策开口,一踩油门,汽车向前窜了出去。
“喂,等等我啊……”南门策看着飞驰的车影快速远去,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转过头,朝厂房门口看了看。
“在那呢!”一名记者用手指着南门策。
人群顿时躁动,七八个人奔跑而来。
“还真要跑回去啊。”南门策不愿面对这些粘人的记者,甩腿开跑。
记者持着话筒,摄影师扛着摄像机,怎么能追的上一身轻便的南门策,眼见着距离越拉越远,记者们踹着粗气返身回到厂房。
歹徒的尸体很快被运走。
警察整队完毕,纷纷坐上警车。
陈队长在离开时,接受了记者采访:“呃……他吧……很年轻。我以前见过他,小伙子人挺善良的。很乐于助人,也很勇敢。现在社会上缺少这种敢于奋不顾身,见义勇为的精神!”说完,命司机开车。
警察和记者走后,围观的人也相继离去。
二十分钟后,一辆银色的丰田轿车停在厂房门口下。
主驾驶中,走出名身着银色西装的高大男子,右手缠绕着绷带,他扫了废弃楼房一眼,开口道:“你下来看看吧,我们圣士组的人又在这儿被残忍杀害。你们医疗小组究竟要仁慈到什么时候,才肯出手帮助?”
“井田君,杀人不是我们擅长的,救人才是。”副驾驶车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个唇红齿白的帅气男子,他容貌干净,眼神十分明朗。
“山道次郎,如果不是人手不足,我也不会向你寻求帮助了!”井田雄二用力关上车门,盯着对面帅气男子。
“有血腥味。”山道次郎像是不愿和井田雄二争执,扭头看了看厂房内,说道:“既然都来了,进去看看吧。”
厂房内,脚印相当杂乱。原本疯长的杂草被踩塌得乱七八糟。
“就算我帮你也没有用,你看看就知道,警方少说也要派了二三十人。”山道次郎用手轻轻摸了摸车辙痕迹,说:“你们对付黑帮也就算了,警方本就打黑。你们多杀一些,他们也不会在意。通过控制黑道来遥控明州市,渐渐控制他们的经济命脉不好么?如果非要跟警方对抗的话,简直是自取灭亡。”
井田雄二重重哼了一声,不服气的说:“若是只有二十名警察,我不见得对付不了!”后面又加了句:“如果,我没有受伤的话。”
“然后呢?”山道次郎冷笑一声,接着道:“你昨晚的做法已经很愚蠢,杀手死就死了,救回他们不是明摆着暴露自己么?这也就算了,你们救人时,为什么还要杀人?”
井田雄二斩钉绝铁的说:“拦路者,死!”
“死?哼哼,你现在已经是损兵折将了。”山道次郎目光扫了扫井田雄二,接着道:“这次被你从日本带来的,可都是精锐。不少人都是有修道潜质的。”
“死再多人我也不后悔!”井田雄二厉声道:“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整个圣士组的将来,还有死者的尊严!”
山道次郎叹了口气,说道:“我真的不该跟你过来,马上就要召开医道交流大会了,那可是我们扬眉吐气的好机会,现在我的时间自己都不够用。”
“那狗屁大会,有这么重要么?”井田雄二用手指了指地上的一滩暗黑色凝固的血液,道:“今天,我又少了一名得力助手。医疗和杀手相铺相成,你们只是在研究医药,我的人却是再拼命!”
山道次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见几十只苍蝇趴在血液上,嗡嗡作响,恶心的皱了皱眉,问:“谁干的?”
井田雄二说道:“你看看新闻就知道了。”
山道次郎打开手机,在浏览器中找到新闻页面,第一条便是:“南门策跳楼勇救女警,女警察亲吻示爱。”
打开链接,里面不仅有现场录像,还有图文描述。下面的回复已经有两千多体条。
“又是他!”山道次郎眉心一紧,双眼死死盯着手机屏幕,表情变的更不愉快,他想起在图书馆辩论失败,自己登报道歉的那件事,就像是吃了苍蝇屎一样恶心。
井田雄二攥的拳头直响,咬着牙说道:“除了他,还能有谁?!南门策已经成了我们在明州市的头号敌人。”
“你在图书馆内,不是也败给他么了?”山道次郎苦笑着说:“我们俩怎么这么倒霉,都是在图书馆里栽跟头。”
井田雄二摊开双手看了看,左手的伤势较轻,已经结痂。右手上满是绷带,到现在还不能自由活动。看着地上的血迹,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眼里的戾气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