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楚丹云找人合作时,都是命令对方配合,很少有这样低三下气的时候。一来警察局中两人曾有过矛盾冲突。二来,他是夏家的客人,身份尊贵,不是自己能够随便命令的。
她之所以主动上门找南门策,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在图书馆中,南门策与圣士组有过交集。从她事后看见的现场,格斗很激烈。南门策一人杀伤多人,自己竟然没受多大伤,这点只靠运气是做不到的,他应该身手不凡。还有一层意思,南门策已经有和圣士组较量过的经验,对他们的特点,实力有所了解,可以省去自己很多的精力再去了解。刚才的一番对话也证实自己的这个想法。而且南门策对圣士组的了解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这让楚丹云喜出望外。如果南门策肯帮忙的话,行动起来,目标肯定会更明确,胜算要高的多。
南门策笑了笑,而后轻轻摇头,道:“不行!”
楚丹云有些意外,除此之外还有悲愤和鄙视。
南门策笑着解释说:“正因为我了解敌人,所以才不会跟你们一块合作。”
“你就这么贪生怕死么?再强大的敌人怎么样?我们警员的责任就是保卫一方的和谐、安宁!”楚丹云义正言辞的说:“这次合作以后,我会给你申请应有的荣誉和勋章!”
“你们这些荣誉,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的吸引力!”南门策正色看着楚丹云,毫不客气的说道:“老实说,我对你们公安局的印象非常差。而且你们的整体素质也不强。如果能把特种部队调动出来,我倒有可能愿意配合一下。至于你们,若要送死,就小心一点。想要活命,就老实一点!我没有必要跟着一群盲目无知的家伙去送死。”
他的语气很平淡,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讲述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你闭嘴!”楚丹云气鼓鼓的叫道:“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撕了你!”说话间,她的左手五指已经勾成鹰爪,指尖抓破沙发的真皮扶手,右手已经扣在腰间。
南门策淡淡的说:“怎么,说两句实话你就受不了了?你不好好想一下,我凭什么帮助你,凭什么为你付出?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而且你在这仗着自己的身份大呼小叫,很让人讨厌。如果不能收敛一下,我只有让人把你给轰出去了!
实际上,我让你们放弃行动,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是为了让你们能更长久的维护社会和谐。”
南门策深知圣士组历来十分看重杀手的遗体。对于一个组织来说,成员的尸首是不容侵犯的。成员的家属会获得不菲的抚恤金。
正是因为有这种待遇,所以圣士组的成员才有极强的凝聚力,成员才不畏惧死,敢打敢冲。
这次图书馆丧生的杀手,很有可能会派修道者守护,押运回国。
南门策了解修道者,但是又不好解释给旁人听。
“你要把我轰出去?我真后悔到这里来找你!”楚丹云十分失望的看着南门策,愤然起身,盯着南门策说道:“如果有一天,我们因公殉职!你……你你会内疚的……他们的冤魂也不会放过你。”
南门策脸上一阵古怪,道:“你怎么还诅咒人?!”
楚丹云板着脸,说:“你没有听说过,人有多大能力,就有多大责任么?”
“那代表有能力的就能随意施展?可除贪官,杀劫匪、斩窃贼?那要你们公安局还有什么用?”南门策冷笑一声,道:“责任和能力没有错,但是能力没有大到可以打破法律桎梏的时候,或者跟法律抗衡的时候,也不能随意表现出来吧!”
楚丹云身子颤抖着,无力反驳。
“走吧,不用跟我做思想教育。”南门策伸手摸了摸被楚丹云抓破的扶手,道:“真想抓捕罪犯的话,那就回去等我的消息。”
楚丹云心中一喜:“你肯跟我们合作了?”
“不是我跟你们合作。”南门策言辞有力的说:“是你们,跟我合作!”
这两句话是不一样的。
一个是南门策配合警方,警方占据主导地位。
另一种恰恰相反。
就连任术刚等人也惊呆了,南门策口气也忒大了。
就算三大家族,凭着家族的底蕴和安保团队,让警方跟他们合作还有可能。
南门策是谁?孤家寡人一个,凭什么把自己放在比警察局更高的位置。
简直了……
没有丝毫合作的诚意,完全就是蔑视。
楚丹云眼神复杂,她想起三年前,警察局告破连环杀人案。全国各地媒体都赶来报道案件。
局长高升离开。
往来的媒体接连不断。
那时候,能够成为明州市的一名警察,是十分值得骄傲的事情。
这身警察制服上,也像披了一层神秘的光环。
三年以来,接连有案件告破。
也有不少悬案石沉大海,破案遥遥无期……
辉煌容易被当事人记住,却总是容易沉默在岁月的浪潮之中。
如今的明州市警察局,就像是巅峰过后,迅速衰老的壮年……
楚丹云眼睁睁地看着……
她努力地寻找隐藏的线索。
努力破案。
希望法律可以给人公道,希望市民想到明州市警察局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安全感。
如今,机会和灾难都来了。
能够成功让圣士组伏法,那就是机遇。这次案件完成的漂亮,绝对可以在大街小巷流传很久。
如果圣士组一直逍遥法外,那警察局的名声就臭了!
“你在侮辱我……”楚丹云清楚自己不会是南门策的对手,她强行压制动手的想法,转身离开大厅。
“我为什么要来找他……真是疯了!他肯定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以为我们警方离开他,就不会破案了么?”楚丹云一路叫嚷着:“这次,我一定要把圣士组的人都抓捕,让他瞪大狗眼好好看明白,我们警方不是好惹的!”
离开别墅大门,扭头看了一眼别墅楼,说道:“等着瞧吧!”
南门策站在窗口,透过铁栅栏门看到楚丹云上了车,苦笑道:“希望对你的警告,你能够记住!圣士组的人我会慢慢对付,但是你们没必要去白白送死……”
警车发出有力的马达轰鸣声。
楚丹云在限速二十迈的别墅区道路上,开出四十多迈的车速。
行驶到门口前,甩手冲着门卫亮出证件,道:“愣着干嘛,开门!”
门卫也不知道漂亮女警官怎么这么大火气,不敢得罪,赶紧开门送出车去,车轮摩起粉尘,带着尾气钻入门卫鼻息。
南门策在窗边站着,看着远去的汽车,直到听不到丝毫的汽车引擎声音,他才长长呼了口气。
原本平静的眸子中,露出一丝波澜。
他坐回沙发上,电视内神剧和都市剧接连不断播放着,抗战雷人剧的台词刷低了脑残下线。
十点钟,南门策叫上任术刚,开车朝医院驶去。
他本想叫张福宝,但是看他鼻青脸肿,身上的伤还没有消退。不宜跟着自己行动,暂时静养几天比较好。
任术刚心情很好。夏雨少爷曾让他盯着南门策,有任何行动的话偷偷告诉他。自己正愁着没有机会,南门策就带自己出门了。
他和张福宝最大的不同,就是心里没把南门策当朋友。
任术刚认为,自己只要尽到做保镖的责任就可以了。向大少爷泄露些信息,不会对南门策安全有任何影响。
接连行驶过几条街,他装作随意的开着车,偶尔的打量了南门策几眼。
南门策似乎有什么心事,不时眉头皱起,手指放在中控台上,均匀的敲打着。
就像,房檐的水滴落在石板上。
一下……
连着又是一下。
任术刚转动着方向盘,心道:“整天装深沉,不知道想要做些什么。”
“你想知道我想什么?”南门策忽然开口,稍稍侧目看着任术刚。
“啊?!”任术刚吓了一跳,就差踩刹车了。心中惊骇,南门策怎么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肯定是猜的吧……
“从出门到现在,你已经偷偷看我六次了。”南门策声音平淡,每个字却像清澈碧湖下的鹅卵石一样清晰,圆润。
任术刚见南门策眼中神气充盈,目光炯炯给人种精锐有力的感觉,心中惊慌,道:“南门先生,您可千万不要多想。我是你的保镖,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今天楚警官过来找您,事情实在是有些蹊跷。我想问一下,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不是这样的吧。”南门策摇了摇头,盯着任术刚的眸子笑道:“如果真是这样,你的眼神会清明、坦荡,声音发出时也是沉稳有力。但是你现在气息不匀,呼吸有些急促。目光晦涩,像是刻意的闪避着什么。仅仅是这些的话,我会怀疑你背叛夏家,可能被李家或者别人给收买了,但是你眼里还有几分担忧,是为什么?”
任术刚心脏狂跳,瞬间有种魂魄吓出体的感觉,暗暗道:“他怎么能够看明白这么多,难道完全是因为刚才的眼神么?实在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