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兄弟齐心千古议,唐家奶奶畅胸怀
第19节:兄弟齐心之千古提议
徐馆长下定决心,一口气将心中的想法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几个人的眼光齐刷刷望向唐女士,有惊喜、有惊诧、有担忧、更多的是期待。
经过对文化馆的实地观察、考证,对于县文化馆的规格、馆藏文化的品质以及文化馆几位人士的人品,唐家奶奶有了初步的了解。没有对文化特别是收藏、保管的极端用心,一个普通县的文化馆不可能有这样的规模、更不可能有这样的馆藏品。在向大家的介绍过程中,唐家奶奶平静地分析思考了自己的现状,有个想法,慢慢在唐家奶奶心中形成,并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落定。见大家急切期待、探索的眼神,唐家奶奶心中更是一亮,那个想法慢慢细化成了计划,并且开始了切实的行动。
“行家?那是远远称不上的,作为唐家的后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受长辈教诲熏陶,对唐爷的书画略有涉猎、初懂皮毛而已……”
唐家奶奶幽幽叹息一声,马上接着说:“馆长,您与各位的想法,民女完全能够理解,如换作民女,可能会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能够认识各位,是民女的福份。贵馆为保存唐爷的画作,做了那么多的事,各位更是可以说鞠躬尽瘁。是大家的心血,让唐爷生前这第二幅猛虎图能流传至今,还保存的如此完美,如说感谢,应该是民女感谢各位才对”。
唐家奶奶边说边向大家深深一辑,徐馆长赶快上前欲阻止,唐家奶奶挺起身,向大家微微一瞄继续说道,前面民女已向各位说过,唐爷作这幅画前,身体已十分虚弱了,完全是因为唯一的女儿大事有成,又说给了自己信得过的朋友之子,心中高兴而作。画成这画后,身体一直未见起色,加上此画‘败笔’明显,兴致过后也就放在了一边。
女婿来岳父处看望病中的老泰山,见此画。女婿知泰山重画,且久已未画虎,便就画相询,唐爷见女婿前来,女婿又关注其画,心甚欣慰,遂将此画及“轶事”当笑话奉知,女婿听后也十分开心,二人畅怀,其乐融融,回家时,女婿便与岳父相商:将其画带回装裱后妥善保存。岳父自然十分欣慰,随即同意,女婿便郑重地将画带回了。期间,女婿回家后铁定与其父相商,并将其画精心装裱并收藏了。此后唐爷贵体一直未见起色,就“家”而言,再也未见其融融之景、之情,对此画便也未见再关注,后,此画就一直保存在王家,再也未听闻有其它相关诸事。想朝代变迁,星移斗转,此画难免有诸多奇离轶事,能完好保存,最终进入贵馆,而且至今保存的如此完好,既是贵馆之幸,亦是唐爷、唐家之幸,往大处说,更是国家、民族之幸也!
唐家奶奶一口气将深藏于心底的秘事诉诸于众,好象放开了一桩心事,整个人看去都轻松了不少。
文化馆诸人好象在亲自经历一个传奇故事,怕一有响动,故事就会随风飞散,故人人宁神屏气,个个全神贯注。唐家奶奶已将唐寅生前第二幅猛虎图来历及相关轶事介绍完了,但大家还全在故事没有走出来,没人动、没人响、没人问,整个场面似乎有点怪异。
“这唐爷生前第二幅猛虎图的来历就出于此,鉴于祖辈亲叙,代代相传,绝无虚处”。
见大家个个屏气凝神,唐家奶奶又特别加重一句。
“至于生前最后一幅……”唐家奶奶咬下牙、敝口气,朝大家一瞅,见几位的神情既是欲知如渴,又是出自心底的至诚,便再次“金口”轻启。当时,爷爷与文化馆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后来,爷爷也是这样诉诸我的。
那生前最后第二幅猛虎图被女婿带走后,唐爷身体已几无宁日,有一段时间几乎已卧床不起。那段时间,祝爷、文爷、王爷时常光顾,有送钱的,有送物的,有送药的,在友情的扶持加上唐爷对这个世道终究尚存的念想支撑下,就说是回光返照也不为过,唐爷的的身体渐见好转,偶也能离床走走,甚至外出晒晒太阳,吹吹微风。一天,文爷、祝爷联袂前来看望,见唐爷能下床走动。二人大喜过望,细酌一下,认定活动活动对唐爷肯定有益,遂提议吟诗作画。
见友人兴致正高,唐爷也兴随友至,将前时作一猛虎图,图洒墨点,印嵌不整之事尽致友人。文爷、祝爷获其事,知唐爷心存不甘,又知悉画已被女婿收藏,几已不得再见,遂再三提议:由文爷出手,将唐爷书房宣纸托装成极大号,唐爷执笔,再画一猛虎图,文爷、祝爷现场吟诗题跋,并由文爷、祝爷出面邀请友人到唐室提诗作跋。议定除唐爷作画外、提诗、作跋之人为九位,加上唐爷,共十位,取十全十美之意。
唐爷大喜,尚未等文爷出手托装,便取出画笔,铺上画毡,展开宣纸,揭开色盒,挥毫便作。文爷,祝爷亦毫不等闲,遂吟诗不息,亮词绝句,在二位爷心中滚滚而来,通过口腔源源而出。
刹时,诗文是否贴题寓意、空灵雄健,境界泾渭,甚至你高我低,我强你弱争论声便布满整个画室。听这友人间调笑打趣,唐爷心胸畅舒,从内心深处唤发出了灵感,仅二个多时辰,栩栩猛虎跃然纸上,呼之欲出。
文爷赶快着手粘贴,拓大宣纸,怎奈祝爷见唐爷虎成,实在按捺不住兴情,即摊开另一张宣纸,挥笔作诗。文爷见状,放开托纸打算,亦抓过一张,紧跟着手起笔落。
唐爷见状,兴致大盛,又掀开一张,挥笔题诗。
“哎、哎、哎,二位听我说……”
祝爷见状,赶紧跨上一步,挡住又顺手拿纸的手。转身向着唐爷说:“伯虎兄、征明兄,伯虎兄既已画成,吾辈亦已各成诗篇,并已题写,何苦再另托纸重题。事已至此,在下思之,伯虎兄邀亲家翁至家题之,吾与征明兄出面再各邀三友另纸题写。作画、吟诗、题跋满十人后再麻烦伯虎兄将各自题诗据题意裁制后定位,由征明兄据伯虎兄定位将画作、吟诗、题跋装裱成一体,功成后邀齐题诗作跋诸君来伯虎兄处庆贺,届时你我弟兄定当把酙共欢,不醉不归,共书文坛一段千古佳话”。
见唐爷性情大好,祝爷万分欣慰,遂提出一个千古未见之“议”。听祝爷说要自己将十人独立的作品装裱成一体,这难度可以说千古未见。因为如果真要这样做,必须根据唐爷的定位安排,将十人不同的作品“相接”成一体。
唐家奶奶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目光转向正正襟危坐、如听导师谆谆教诲的诸人。
“想各位都是这方面的行家,既对明清文化、对唐爷作品深有研究,想对各类书画作品的创作、装桢,肯定也是深有研究且学富五车的。如此,对这二张宣纸‘相接’的难度应该知晓吧?”,唐家奶奶忍不住还是提出了疑问。
“对于这个,我们几位也听人说起过,但是,这种技艺,很多已成不传之密,懂行的人不可能轻易透露给别人,所以,我们几人,听是听说过,但还真没有人明确知道,二件作品真正是怎样无缝对接的,自己更是没有操作过”。
文化馆在坐的几人,到底全是书画作品方面的行家,尽管水平说不上有多高,但这二张宣纸“对接”的技艺都是应该知道或有些懂得的,有的,还可能实际操作过,但要说在这方面有多少高的造诣,肯定是算不上的,故馆长用非常真诚地语气回答了唐家奶奶的这个疑问,应该也是实事求是,没有什么隐瞒的。
唐家奶奶望一眼馆长,又抬眼看了看几位,轻轻地说:“这二张画对接,根据对接的幅度,需要将二张纸对接这一端用手指都轻轻搓薄,薄到这纸的二分之一还略薄,然后用浆糊水将二张纸已搓薄的一端对接起来,使之恰好平整如一张。这对宣纸材质、对作品落笔的位置、对裱画之人的装裱水准、对搓纸时的手劲把握、对对接时的粘托的要求均十分严格。如果纸质不一样,纸纤维就会有粗有细,那怕搓纸的本领再强,也很难搓成一模一样的平整,对接起来后便会高低不平,很难装贴如一张纸一般,更不要说这十张纸不是同一型号的纸,要把它们搓成一样平,并且再把它们一一对接起来,然后再装裱成一体,这差不多等同于要求十幅完全不同的画合成一幅,而且要求完全吻合了,这简直宛如天方夜谭。更不要说十个不同的人题诗作画,每人都有自己的书写风格,横竖舒密,各不相同,顶格托底,均有千秋;小的形同扇面,大的就已如中堂,十幅托成一幅,这要多少大的画面?一个不慎,配合不紧,画面梳离,字迹空脱,极有可能出现人为对接的痕迹,给后人造成‘作假’的嫌疑,不但成不了‘千古佳话’,完全有可能成为‘千古笑话’,留下千古骂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