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宫大殿前方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桀焦身子靠在栏杆处,还在想着小雨身份的问题,瞥见一群群女子从那边殿阁上出来。他听到她们低低的谈话声,几个女子互相抱怨道:“有没有搞错,冰莲蛇不是蛇族的罪人吗?就算她身怀有孕,蛇王又是凭什么立她为后?”
其中一个女子笑了笑,对自己的同伴道:“就算那个丫头蛊惑了蛇王,但也只是在我们面前宣布了这蛇后的事,相反,蛇族长老未必会同意蛇王的轻率之举。”
另又有女子道:“蛇王陛下这么稳重,英俊不凡,怎么会这么决定这事?”
桀焦不去管她们的纷争,心里缓缓浮现过往的记忆,冰莲蛇,会是那个丫头么?
据皇姑所讲,冰莲蛇族在母亲一代便是已经灭族,只剩母亲一人,与身为斑斓蛇族的父亲在一起,才是生下了自己,那么那个丫头会是谁,有别的冰莲蛇的孩子吗?
只是眼前晃过母亲怀孕的身子,美貌温和的母亲笑着道:“桀焦,很快就会有弟弟妹妹了,也要记得疼他们哦。”
桀焦的瞳孔一缩,母亲血色的身影呈现在眼前,她的身下是一片血泊,父亲发疯一样的冲进蛇族之中混战,临死时的母亲握着自己的手,笑笑道:“桀焦,对不起,娘亲不能再陪着你了。”
皇姑问着母亲道:“你腹中的另外骨肉怎么了?”母亲凝望向父亲的方向摇头:“让他不要再打了,蛇族没有害到孩子,那个孩子很好。”
一道银色的身影站定,复杂的目光看向母亲,却是恨恨的道:“贱人,交出冰魄。”桀焦发誓,他从来没有像这么一刻恨过人。
皇姑劝着那银衣人道:“蒙天,她已经是这样了,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我得不到的,决明也休想拥有!”银衣人脸上煞气顿现。
父亲决明竭力突围,赶往这边,而银衣的蛇王蒙天看着自己的兄弟陷于苦战,却只是冷笑。
桀焦冰冷的眼中,全是对蛇王蒙天的憎恨。
是蛇王不顾手足之情,对他的父母赶尽杀绝。
母亲冷笑着道:“就算我死,你也得不到蛇王信物冰魄。”如果不是密道之中,那年少的相助的身影,桀焦终其一生,也会与无叶为敌。
桀焦顿了顿思绪,起身往无叶居住的地方走去。
此时,小雨心里担心自己身孕的事,便是追了出来,却看到魂魄转身要走,小雨不由得急道:“你是要去哪里?”
魂魄只是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善:“我的事与你无关。”小雨皱着眉头,没什么事情谁要找你,只不过自己在这边没几个熟的,也说不了话,她咬了咬牙。
魂魄见她神色愤懑,想着她急着找自己是为了什么。本来是该去找个地方安置自己这段时间的身体,只是这会儿脚步也不急着迈,有些沉默的望了她一眼,看见她地上拖着的尾巴,淡淡的道:“你身上的法力不稳定,所以维持不了身形。”
小雨听他这样说,反而有些惊喜:“你是说,我也是有法力的?”
魂魄瞥了她一眼,明明是不怎么感兴趣她的事情,却是自己也不能自主的耐着性子为她解释道:“你身上封印了一股法力,现在已经逐渐在解封了。”
小雨一时高兴的忘了彼此的立场,扯着他的衣袖道:“能不能教我怎么使用法力?”
其实说不好奇也不是,魂魄知道小雨是冰莲蛇族的,冰莲蛇族的亡族一事他从无叶口中听到过,现在有些奇怪究竟是谁把自身所有的法力封印在她体内。
只是他自己的事情呢,他只是先要暂时安定下来,然后再去找那道水,只是天界不那么容易对付,必须要知道洪流是在何处,三千年前,洪流在瑶池里封印,现在他想,自己该要让洪流解开封印。
小雨除了对法力的事有些兴奋之外,更是担忧着自己的尾巴,和也不知道是不是已有的小蛇。
刚要再说些什么,却是对上一张有些惊愣的脸,桀焦盯着自己的尾巴,张大着嘴巴,他有些干涩的喃喃自语:“听她们在说着冰莲蛇,我其实心里还不信。却原来这尾巴真像。”
他当初对她心存好感,只是因为蛇太后同样为难着她,他怀疑过她也是冰莲蛇,只是却一直没有想起她可能是自己的妹妹。
她的蛇尾没有现出,他就不敢断定她是冰莲蛇。
桀焦心里发苦,其实他更是拒绝妹妹再出现在他身边,一个人被嘲笑,一个人被漠视,一个人被异样的眼光对待,一个人背负着整个族的痕迹,那也够了,他心底到底一直相信妹妹或者弟弟是过得好的,就像做梦一样的这么自以为着。
小雨被他异样的眼神扫的毛毛的,不自觉的靠向魂魄:“无叶…”
其实魂魄应该口吐一个滚字来应景,但是他看见小雨这么忐忑的样子,确实也觉得桀焦改变甚大,桀焦看小雨的眼神也是苦涩,不像平日里的冷漠。
魂魄笑了笑:“桀焦,你这是怎么了?”
他对桀焦是有好感的,他知道桀焦不是纯粹的种族,正如他自己的身世,母亲是蛇,而父亲是人族。
桀焦却是望向魂魄的眼神变得凌厉:“无叶!你凭什么这样对她?你这么做有没有问过我这个哥哥!”
哥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小雨可不管这些,上次这银毛的家伙把她丢在荒山野地,就是走了。记恨是女人都会的,再加上桀焦之前一副冷冰冰,一会儿给热脸,一会儿冷脸相对的莫名态度,小雨更是对他心存疑虑。
魂魄顿了一顿,叹息道:“上次太后给的教训不是,如果她不是蛇后,又是会如何?”
桀焦不屑道:“我呸,你们斑斓蛇族会有这么好心?”他是一时想起过往,心存不忿。
小雨一惊,看着桀焦的神情,莫非是起内讧?
只是这个无叶是假的,虽然这魂魄说是为了她好。小雨此时倒是有些幸灾乐祸,不比第一次的在那个叫涂靡的挑拨桀焦时,她是紧张着的。
看着自己所处的位置,明显是偏向了魂魄,随即清醒过来,这面前的两人说不定都是敌人呢,现在敌我还是未分的。
但在本来无叶的角度上看来,这魂魄倒是敌人了。想到这,小雨忙退后几步,未免自己身陷危险之中。
小雨倒是有些转向桀焦,试探着笑道:“这位大哥,你与无叶是什么关系?”她就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凄惨,同一立场的人都没有,讨好的人都是暂时的利益相关,而不是真正的朋友。
唯一心底能够感到稍微安宁的无叶,现在却又是不知如何了,连个商量的人也是没有。
只是她知道,自己还得尽最大的努力去周旋。
这个世界的她活着真的好累,以前因为怕蛇而恐惧着,现在虽然也是怕蛇,但也是比往日的处境更是煎熬。
桀焦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苦笑着,无叶说的到底是没有错,他是不该这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桀焦低着头,不辨心绪的道:“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小雨见着桀焦这样子,随即也是心底叹气,这样的临时的同一立场又是被取消了,眼前的这两人又是同一阵营的了。
魂魄见已经解释清楚,又对桀焦道:“我这几日要去外边,如果她当真是你的妹妹,就不妨由你多加照顾了。”
听听这话,小雨有些不满,说的好像这魂魄本身对小雨似乎很好一般,还托人照顾她,谁都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
桀焦点点头,只是问:“陛下要去何处?”
魂魄扫了小雨一眼,才是回答:“蜕身在即,必须要走了。”这样的回答,也算是对小雨刚问他去哪儿的一个交代,只是这个回答,小雨未免要受惊吓,不是吧,这这,蛇是要蜕皮的,看来就算化成人,这蛇的诸多习性还是存在的,难不成她以后真的要像蛇一样生活?
桀焦却是怔了一怔,他知道若是蛇要蜕皮,三天之前便是该明了的,也要做好准备等着蜕皮,没想到无叶似乎是在等着安置好了小雨才走的。
这蜕身之时,法力会大减,是一个重要关头,他却也不放在心上。桀焦看着眼前的小雨,心里五味繁杂。
魂魄看小雨一眼,脸上喜怒不辨,随即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