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炸雷打破了夏日午后的宁静,大雨随即倾盆而下。
“啊!”
苏瑶自噩梦中惊醒,倏然起身,额前颊边的碎发贴在脸上,已经被****了,却分不出是汗水还是泪水。
“大小姐,怎么了?”浅色的绣花帐子被撩了起来,翠竹担心地问道。
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苏瑶眼睛突然睁大,惊呼:“翠羽?”
“是我啊,大小姐,你醒过来了?头上可还疼吗”翠羽看着苏瑶的脸色苍白,不由得伸出手来探了探她的额头,触手处冰凉潮湿,“啊,大小姐,你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翠竹,翠竹!快拿条帕子过来!”后边的两句,却是对着另一个丫头翠竹说的。
苏瑶闭上了眼,用力攥了攥拳。掌心处传来的刺痛感提醒着她,这不是在做梦。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己不是死了吗?为何会在这里?翠羽,不是那年被她家里赎了身带走吗?还有翠竹,不是被那狠心人下令杖毙了吗?翠竹临死前的喊叫仿佛还在耳边,她又怎么会继续出现在自己跟前?难道……心里一个念头隐隐闪现了出来。
再次睁开眼,苏瑶泪眼朦胧地看着屋子。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一桌一椅,一帐一被,还有眼前的贴身丫头。颤抖着抬起了手,却见那手掌纤长细白,分明是自己的手,却比记忆中的要稍小一些。
自己活了过来,重新活了过来!重新活到了小的时候!
“小姐,小姐?”翠竹拿着帕子探过头来,见苏瑶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脸上神色变化,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手肘碰了碰翠竹,“翠羽姐姐,小姐不会是摔坏了头吧?”
“别胡说。”翠羽年纪大了两岁,性子比翠竹要沉稳得多。接过翠竹手里的帕子,吩咐道,“还看什么?去给小姐拿了干松的衣裳过来。这会子身上八成也湿了呢,若不赶着换了,着了凉就不好了!”
“哎。”翠竹应了一声,赶紧快步出去了。
苏瑶手捂着心口,努力平复自己加速的心跳。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眼时,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惊惧惶恐。她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轻声道:“我没事了,就是方才做了个噩梦。”
翠羽替她擦了擦脸,顺手将帕子放到了床边的一张小花几上,长长地舒了口气,笑道:“这就好。大夫说大小姐很快就会醒过来,果然的。”
大夫?
苏瑶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额头,那里还在一抽一抽地疼,“我怎么了?”
“哎呀大小姐你怎么忘了?”翠竹抱着两件干净的衣裳过来,脆生生地回道,“头半晌你从老太太那里请安回来,被二小姐拉着去凉亭玩耍。结果二小姐上假山的时候踩空了,连带着大小姐被她……”
“翠竹!”
蓦然间响起一个严厉的声音,喝止了翠竹的话,紧接着,一个穿着整齐的中年妇人快步走了进来。见苏瑶坐在床上,目光茫然地看着自己,脸上不由自主地闪过惊喜。“大小姐,你醒了?”
是王嬷嬷!
苏瑶想了起来,王嬷嬷是自己的乳娘,从小就一直在身边照顾自己。原本,这位老人家是要跟着自己做陪房的。只是,不想临出阁儿前,继母叶氏却发现自己房里的首饰少了不少,便是聘礼中的一支金凤衔珠钗也不见了。后来,这些东西都在城里一家当铺里找到,细查之下,那掌柜一口咬定是王嬷嬷的儿子所卖。当时人证物证俱在,祖母大怒,父亲又不在家,自己无法袒护王嬷嬷。按照祖母的意思,王嬷嬷这等窃取主子财物的行径,该当送去官府。还是叶氏求情,说是念在王嬷嬷哺育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只打了二十板子阖家撵出去了。
自己当时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是一来,这事情确实证据确凿。二来,老太太亲自发了话,底下的人办事竟是出奇的快,根本来不及容自己去求情,王嬷嬷一家子便被发落了。
后来,自己出阁儿后遣人去寻过这位老人,却是始终未能找到。
此时细细想来,王嬷嬷为人谨慎,性格又绵软,平日里在府中名声不坏,跟很多人都交好。这样的人,怎么敢,又怎么会做那等偷鸡摸狗的事情?
联想起自己的前世,她肯定,王嬷嬷,应该是被叶氏母女所害!